第一百四十一章：你这样是没有灵魂的
“布阵三要素，协同，调和和逆转。”
姜宓声音清脆，宛如黄鹂，婉转动听。一身红白相间的学院服，在她身上也异常得体。
“协同在己，将己方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所以阵法要让上下齐心同欲。调和则是顺势，顺应天地之势，天地之势说白了也没有那么飘渺，无非就是天时、地势，而逆转则是通过阵法，消除不利因素。”
“三千年前，大周王朝建立，我们击败了大商，最后一战就是利用阵法，将商纣王朝歌城变成一片炼狱火海。而商朝文武百官大多擅长水系神通，而那一战则利用火阵对他们进行了压制。最后的结果大周只付出了微乎其微的代价，就破掉了大商。”
“所以阵法总结起来也就九个字：居人和，顺阴阳，占地利。如果这些都没有，那么就争取拥有这些。”
白楚也非愚笨之人，姜宓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他自然理会的。
“所以说，阵法讲究的是顺势而为对吧？”
姜宓点了点头：“不错，顺势而为最佳，逆势而为最劣。世人多看重的是利用阵法怎么怎么取得了惊天逆转，但那毕竟是少数。世间多的是惨败的例子，少的是以少剩多，以弱击强的成功。之所以现在这么多，也只不过是以少剩多太过光彩，被人铭记而不断流传的结果罢了。”
白楚频频点头，他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宓儿妹妹，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学习阵法了。不过我很好奇，这些都是你自己参悟的么？”
姜宓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我哪有那么厉害啦，只不过是我们皇室会请老师专门为我们开设阵法这一门课程。我也是总结他们的经验，然后加入一些自己的感悟罢了。”
白楚称赞道：“即便是那样，也很了不得啦。”
姜宓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了？”
“白楚，你千万不要忽略阵法这一门课程，世间多的是能够以一抵万的残心剑圣，却少之又少能够威震异域国度被人称作阵法之神的方破军。”
白楚喃喃道：“方破军……”
他心里又涌现出他们在一起吃饭的那一幕，方破军待人不分贫富贵贱，哪怕是白楚这样的小角色，也肯放下身段，这样的人统治军队，别人又怎会不服呢。
“白楚，寒门子弟很少有选修阵法的，不仅如此，幻堂、药堂这些偏门的堂都是如此。个人的修为实力固然重要，但并不意味着任何人都能够靠修炼，靠努力去获得他们想获得的一切。有时候，曲径通幽比康庄大道要更重要的多。”
“宓儿妹妹，我想我明白了。”
“哦？快说来听听。”姜宓侧耳聆听。
“并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就是对的，从来如此，便对么？”
姜宓轻拍手掌：“好一句从来如此，便对么。楚哥哥果然聪慧。不是我姜宓小看寒门子弟，而是这个世界的格局导致他们的眼界局限在某一个点，而不仅是寒门子弟，那些刚晋升的世家亦是如此。从来如此就对么？不对。与其终有一天才明白这些道理，还不如早些去做。”
“楚哥哥，你知道那些药堂、幻堂么，里面多的是像我这样的皇室子弟。都说炼药烧钱，阵堂、幻堂烧灵石，但是学习药理也只需缴纳一样的学分，学习阵法和幻术也只需缴纳同等的学分就行。而无论是医术还是阵法幻术，关键时刻都能救命。”
白楚沉默了片刻……
“宓儿妹妹，其实你说的不对……”
白楚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沉重：“寒门子弟，没有比想象中的有那么多选择。他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学分花在一门毫无基础的课程上。什么是寒门，就是家庭基本挣扎在勉强过活和惨淡经营的那条线上。一节课两个学分，换算下来就是两个上品灵石，两百个下品灵石，而这可能需要寒门子弟一家人凑够数十年才能拿的出来。”
“如果不是学院一开始就给他们发放十个学分的话，我想很多人可能连一节课都上不起吧。而且做任务是有风险的，简单的任务还行，困难一点的任务就得面对危险和死亡。而真要受伤，一棵治疗伤势的灵药就要花费数枚上品灵石。”
“所以说，从来不是寒门弟子不够努力，而是他们别无选择。甚至连最简单的尝试都无法做到……”
姜宓听到这不禁脸色涨的通红，要知道她以前没少干出那些欺负寒门子弟的事情来。现在想想，不由心生惭愧。
她也终于知道自己的名声为什么会那么差了，因为这个世上寒门弟子远比豪门大阀当中的弟子多得多。但豪门大阀却占据着这大周王朝至少百分之八十的资源。
自己占据着庞大的资源不说，而只要一有事，自己就发布个任务，待寒门子弟付诸自己的行动完成之后，却又赖账，而原本那些寒门子弟完全可以用这些时间修炼或者完成其它肯定会有奖励的任务的。
至于反抗，寒门弟子怎么反抗……
终极武力都掌握在那些豪门大阀的手中，他们自身微末的修为在别人眼里可能连个侍卫都不如。以卵击石？家里还有老父老母等着赡养呢，不敢死，也不敢轻生。
“宓儿妹妹，我们就在这里分开，明天再见哦。”
白楚冲姜宓告别，他速度飞快，宛如一阵风。
姜宓看着白楚离去，呆住了，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他这么急着是要干什么？”
“快一点，再快一点……”白楚嘴里一直念叨着，他不断爆发自己的潜能，增加自己的速度。
和姜宓聊开了之后，他都忘记了自己的下一堂剑堂的课就在十时到十二时。而给他的时间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白楚赶到山下，剑堂顶上的钟开始敲响。
白楚再一次激发自己的潜能，三百丈长的距离，三息而至。
在支付二两学分之后，白楚在一群人的目光注视下，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王皓风呆了呆，咳嗽一了声：“好，我们开始上课，同时也恭喜白楚同学大病初愈，准时上课。”
四周响起了“啪啪啪”的响声，因为白楚这翘课王的名声算是落实了，能够准时上课确实蛮不容易的。
“怎么这会才来？”方破弩递过来一张小纸条。
“在阵堂上课，和同学聊开了，忘记了剑堂的课……”白楚直接神识传音。
“你这样做，是没有灵魂的。”方破弩又递过来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这十个字。
不得不说方破弩虽然胖了些，脾气差了些，性格孤僻了些，年纪小了些，但字迹确实很工整，颇有大家风范。
白楚无奈，接过他递过来的小纸条和一支细毫狼尾的笔，这种笔又细又小，可以写出细小的字来。
白楚虽然字没方破弩写的好，但字里行间自有一股特殊的韵味，他生性跳脱，写出来的字也不拘一格，洒脱不羁。
“你不是用面斧的么，为什么来剑堂上课？”
白楚是和方破弩并肩做过战的，他知道方破弩用的乃是一面漆黑的巨斧，而帝心学院应该有更适合方破弩修炼的学堂，而这个学堂，不应该是剑堂。
“嘘……”方破弩将手指放到嘴边，示意白楚一定要保守秘密，不可声张。
“学剑的人多，见招拆招。”方破弩递过来的纸条上这般写道。
白楚看着这些字，哭笑不得。他原本以为方破弩可以通过在剑堂的学习，达到触类旁通的目的。结果居然是来观察学剑的人的弱点，然后在战斗中抢占先机。而这种做法：嗯…其实也很有想法。
“佩服……”白楚将一张小纸条递过去。
过了一会，白楚收到一张画着笑脸的纸条，而这个笑脸肥肥的，很像方破弩。而现实中的方破弩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根本扑捉不到他的心思。
白楚和方破弩开始认真听讲，面对王皓风的提问，作为已经凝聚出剑势的白楚来说，往往能够提出一些不可思议但又在情理之中的问题。
一堂课下来，大家都有所领悟。
“好了，下课。”王皓风也不停留，从二楼的窗户直接跳下去，一道宛如白练的剑托住他的身体，消失在众人眼前。
“白楚，我一定要请你吃饭。”见王皓风离去，方破弩拍了拍白楚的肩膀。
“是么，那带上我。”君焰灵从二楼的窗户外爬了进来。
“君姐姐……”白楚一脸惊讶。
“君魔头。”方破弩身体打颤，对君焰灵很是畏惧。
“你说什么？”君焰灵恶狠狠的刮了方破弩一眼。
“没……没什么。你要吃就吃，我请就是了。”
“君姐姐，你怎么来了？”
“你忘啦，我也是学剑的，只不过和你不同，我在五层，剑意那一层。至于我怎么知道你会来，那自然是我猜的。”
“这样啊……”白楚挠了挠脑袋。
“那么破弩，只能麻烦你咯。”
“没，没事，能够接待君姑奶奶，是我的荣幸……”
“你说什么？”君焰灵目露凶光。
方破弩连忙改口：“能够接待君……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大美女，是我的荣幸。”
“那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