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让你不听话
方破弩离家也快满一年了，但家中许多物品的摆放还是跟以前一个样。
他拿出一个木箱子，木箱子里面摆满了透明的玉瓶，瓶子里面装着一道绿色的光，一闪一闪的，但并不刺眼。
“缘起？”
方破弩惊讶道：“白楚你居然知道？这可是我们秦国的特产。”
姜宓来了兴致，问道：“这茶有什么来头么？居然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各式各样的茶我也见过不少，但不如你这个好听。”
方破弩将“缘起”放入壶中，取出一枚火属性的元石，催动之后，召唤出火苗，他煮着茶，做完这一切之后，他陷入回忆中，努力地搜寻关于“缘起”的来由。
“是这样的，故事发生在秦国的一个小镇里，那里灵气并不充裕……”
一个故事讲完，众人早已泪眼婆娑。
故事的开头总是那样，女子与男子因为一场大雨于一棵普通的树下相遇。说是普通，也不普通，因为一般的茶树长不到那么大。
男子见女子衣着单薄，并且被雨打湿，在树下冻的直打哆嗦。于是出于好意便将外套脱下，披在了女子的身上。
好在他有几分修为，是个觉醒者。但与很多豪族的觉醒者不同，他是个平民。一无资源，二无师承，所以即便年满二十，却依旧修为平平。
男子与女子因此结缘，女子样貌虽非倾城倾国之资，但长相却很是清秀，男子是个实诚人，却孑然一身，并无家室与亲属。两人一来二去，也就相互熟稔起来。
男子娶了女子为妻，女子家里人并不反对。一来女子只是个普通家庭里的一员，只有一个弟弟是个觉醒者。二来男子确实有几分气力，能干农活，三来男子家里只有他一人而已，终身大事全由自己决定。再加上二人本就互生情愫，结成连理也在情理之中。
但后面发生的事情便让人唏嘘不已了。秦国国主穷兵黔武，加之四方不平，常有战乱。女子的弟弟便被小镇里镇长推荐给城里的官员。然而她的弟弟实在年幼，不满十岁，但确确实实是个觉醒者，所以官员便忽略了他的年龄，朱笔一勾，军榜就下来了。
男子不顾妻子反对，顶替了他弟弟去从军。
那一天他们于茶树下分别。
“相公，经此一去，但有建树，当速归。”
男子点了点头，摸了摸她的脸颊。
“吾定当归，不求前程，只求与卿朝朝暮暮。”
男子走了，女子哭成个泪人，于是她每隔一段就回去大茶树下，默默许下个愿望，期盼着丈夫能早日归来。
而女子的弟弟确实展现出超凡的天赋，家里人的生活也越来越好。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半年、一年……三年。
女子没等来丈夫归来，却听到同镇人传来丈夫战死的噩耗。
女子惊觉天翻地覆，她的信念崩塌了…
三年的时光并没有抹去她对丈夫的思念，反而这种情感日渐弥增。
她瞒着家里人，来到大茶树下。
“我因你与他结缘，他却先我一步而去，我岂能容他忍受那漫长的孤独……”
遂自刎于树下，半日后才被人发现。家里人一个个伤心不已，隆重的举办了丧礼。
丧礼那天，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红色盔甲，一路疾驰，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三年厮杀，浴血奋战，而他原本就天赋不俗，更是在这三年中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但他很快就再也笑不出来……他抱着妻子的尸体，嚎啕痛哭。
他找到那个误传消息的同镇人，把他按在地上狠狠地打，让他三年下不来床。他很想亲手杀了那个人，但毕竟是袍泽，而妻子生性更是善良。
他将妻子埋在茶树下，守灵七七四十九天后，自绝于坟前。
“如果我的功成名就要换来的是你的离去，那我宁愿不要这功名。如果我的离去换来的是你的离逝，那我宁愿不要这性命……”
据说那天夜里，大茶树身上泛起点点绿光，它仿佛领悟了人间情爱的真谛，又仿佛洞彻了红尘的本质。一切原由，皆为“缘起”。
不过还有另外一个版本，说是这女子名字中有一个“缘”字，而男子名字中有一个“起”字。而“缘起”说的就是这两个人……
故事结束后，白楚发现自己再也不能轻视这种茶了。也怪不得村长在他将壶里的绿光放走之后，会突然叹气。任他本领高强，也没有去拘下那一道绿光。
茶名“缘起”，那就随缘吧，岂不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姜宓偷偷看了白楚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好了，故事听完了，也别影响大家喝茶的心情，其实这种茶很珍贵的，对修为有着莫大的好处。”方破弩提醒道，他可不想让大家陷入悲恸之中，不然到时候他娘一定会怪罪他怠慢了客人。
白楚等人喝了一口，顿觉心旷神怡，体内元气运转的速度也快了不少，纷纷赞叹。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众人诧异：这不可能啊，谁敢在将军府闹事，这不是嫌命长么？
白楚瞥了方破弩一眼，发现他面带苦色，一脸愁相。
声音传来，众人这次听清楚了。
“老子非要打死那个小王八蛋不可，私自调用巡逻船，还给我飙速，气死老子了。”
此人声音沉厚，气力极为绵长，但此刻语气中却充满了愤怒。
“老爷，破弩也是出于一番好心，你就别迁怒于他了。”
此人声音充满磁性，虽是劝人，却能够体会到他那一份儒雅。
“哼，好心？谁不知道老子我方破军的名声，谁不知道老子管辖领土的规矩？谁不知道老子最见不惯这种仗着自己身份超然，然后颐指气使的耀武扬威？”
“舒君，你给我闪开！别拦着我，老子今天非得打死这个小兔崽子不可。”
“要打也行，别当着客人面。”
白楚见到这种情况，哪还敢喝茶，一个个面面相觑，从屋内走了出来。
门外两个中年人正在相互撕扯，一个身着官袍，身材魁梧，长着一张国字脸。
另一个身着黑白相间的道袍，身材清瘦，面容儒雅。
但此刻二人都气急败坏，一个拼命向前，另一个拼命拽着，皆是面红耳赤，甚至脑袋顶上都冒着白汽。
“好呀，你小子还敢出来。”方破军瞅见方破弩站在白楚等人身后，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舒君面色一变，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好的紧，当真是好的紧。计舒君，你给我闪开。”
他突然绽放自己的威势，宛如黑云压城，又宛如煞气盈霄。
白楚等人在他的威势中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片漂流在大海里面的叶子，随时都可能被海浪击碎。
白楚心里一片骇然：这种气势，不逊于风清吾。
“定。”
话音刚落，计舒君面色开始凝固，身体变得僵硬。
他的神识化作风暴，猛地开口道：“将军，你不能这样……”
但很快，连他的神识都被定住了。白楚几个人在他强大的威势之下，动弹不得。
方破军走到方破弩面前，伸出手臂，他臂展极长，即使方破弩比较胖，但还是被他轻轻松松的夹在腋下。
“哼，给你留点面子。”
他快步离去，走出三丈远的时候，从紫府里掏出一条金属所制的戒尺。
而原本还算硬气的方破弩在看到这条戒尺后，面色煞白，眼神中满是恐惧。
方破军离开后，白楚等人好一会才恢复过来，他们面色惊魂不定，但唯一能肯定的是：方破弩要遭罪了。
计舒君身体慢慢恢复了活力，他舒展了一下四肢，脸上挂着一丝苦笑，连连叹气。
温清书道：“计先生，敢问发生了什么事？是方破弩调动巡逻船然后触犯了什么禁忌么？”
计舒君捋了捋自己的袍子，道：“破弩这孩子，可算是犯了大忌了。老爷他嫉恶如仇，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这下破弩少爷要遭罪啦。”
计舒君话音刚落，白楚等人就听到了方破弩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声音凄厉，传出去特别远。但很快声音就消失了，但能听到一阵呜咽声。却是方破弩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水嫣寒陪着方夫人打下手，忽然听到方破弩的喊叫声，内心惊疑不定。她望向方夫人，发现她眼角流出一丝泪水，但很快就被她抹去了。
“方夫人，怎么了？”
“没，没事……我们继续做下一道菜吧，这道红烧狮子头是破弩的最爱，你们一定要尝尝。”
水嫣寒心思细腻，她能察觉到方夫人极力想掩饰自己那波动的内心……
“你知道自己错哪了么？”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私自调用巡逻船，更不该让他们提速。”
“知道还犯，你说该不该打？”
“该打……”方破弩牙齿咬的紧紧的，不肯示弱。
方破军又是重重一下，方破弩脸都憋紫了。
一盏茶之后，方破军丢下一瓶活血化瘀的药泥，头也不回的离去。
方破弩恨得牙痒痒，他之所以被人称作小霸王，就是因为他有个好爹，对他管教极为严厉，他不敢交友，所以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又不敢堕了他父亲的名声，所以总是在同龄人中挑事。他一直孤独着，即便有个哥哥，也常年见不上一面……他一直孤独着，就像从前一样。
方破军从屋里子离开，他一直注视着方破弩的一举一动，他嘴角挂着一分自嘲：“嘿嘿，错了么？其实一点都没有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