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以死明志
楚国偏居南方，与万妖之森毗邻，但气候却不如万妖之森那么多变。一年大概只有三个季节，春、夏、秋。尤其是山海城，几乎位于楚国最南，气候更是炎热。连空气都有一丝炽热感。
白楚轻叹了一气，呼吸着来自后花园木逍花的花香，心里倒也没有真的想不开。
君焰灵静静的站在洗剑池旁，默默的看着水池，脸上居然有一丝不合年龄的感伤。
“君姐姐，你怎么了？”白楚和她在车辇中交流了一下身份。他知道她姓君，是个很罕见的姓氏。
君焰灵回头看了白楚一眼，被他呆萌的样子击溃了心底的防线。一丝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却瞬间被她催动元力给蒸发掉。
白楚很乖，像一只雪白的小兽。他总能凭借呆萌的外表获得女性的信任。
果然，君焰灵开口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努力么？”
白楚不敢打断她，听她继续往下讲：“我本名姓芈，楚国的国姓就是芈，我父亲是仅次于楚王的楚襄君。”
白楚点了点头：“家大业大。”
“嗯，所以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特别多。我从小就听我妈的，要保护好自己，所以一直没有展露出过人的天赋。随着妈妈的离逝，我更是不敢。”
白楚点头：“后来呢？”他很好奇，因为君焰灵现在的状态绝对属于哪种最耀眼的。
“后来，我最好的朋友染上重病，我去找他们求药。他们理都不曾理会我，认为凡人的命本来就贱，犯不着浪费一颗灵药。”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一点的被病魔折磨着，然后越来越消瘦，最后彻底无救。”
“你知道么？凡人很脆弱的，一个深的伤口要好几天才能好，一个普通的病，得不到治疗会转化为绝症。”
白楚这个倒不是很清楚，他以前也是个不懂修炼的半妖，但天生体格就比别人强壮的多。
“后来我就决定了，既然我苦苦哀求他们，他们都会置之不顾。那么总有一天，他们求我的时候，我也对他们置之不顾。”
白楚说：“所以，必须变强，对么？”
“对！只有变强，你才能保护好你要保护的。”
“那么君姐姐，那你可要不如我了。”白楚有点得意。
君焰灵哭笑不得，他刚才还感伤，却被白楚一脸得意的表情弄得有些无语。
“我怎么就不如你啦”君焰灵没好气的说，心里想着：你才多大，估计连守护别人的心思都没有。
“是一个和尚教我的，对了，他的名字叫江流，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和我差不多哦。”
君焰灵翻了个白眼，心理却不以为然。和尚她见得多了，整日吃斋念佛，要么就设坛超度，说是要济世，却连吃饭都要靠人救济，能有多大的梦想。再说了，轮回一说，可不可信还没人验证呢。就算有，你甘愿轮回
“他说他会助我，我们一起改变世界，给那些漠视生命的家伙定个规矩，他们不尊重生命，那就让他们用鲜血来铭记。”
“所以，我的梦想是做一名王。”
君焰灵突然沉默了，良久她才张口，幽幽的叹了口气：“倒是个有志气的和尚，只是称王称霸，真的好么？”
白楚沉思。心想：挺好的吧...
忽然，君焰灵一拍白楚的脑袋，嬉笑道：“小家伙，修为连我的一小半都没有，还整天想着成王。你还是好好修炼吧。”
白楚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对了，刚刚你在修炼什么”君焰灵终于问出了她心里的疑问。
“我是在修炼剑势。”
“可是你没有剑啊。”
“所以我当时就一直想，如果自己是一把剑就好了，这样就不怕我自己修炼出来的‘元力‘吞噬自己了。”
“把自己当做一把剑！”君焰灵忽然两眼放光，好似找到了什么稀罕的宝物。
“只可惜，失败了...”白楚还是感觉惋惜。
“不，你没有失败。”君焰灵突然很认真的说道，她弯着腰，拍着白楚的细小的肩膀，满脸严肃。
“你知道么，那一刻你甚至已经摸到了剑势的门槛。”
白楚心里一惊，他根本没想这么多。他更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次失败，居然能让君焰灵这个旁观者得到巨大的启迪。
“那我怎么失败了。”
“你不是失败，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你的根基太浅薄了。就像一个稚童，他想出了一个锻炼身体的方式，但是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允许。”
“你这种方式，适合我，而不是适合你。把自己当做一把剑，哈哈，把自己当做一把剑，不错，只有剑才能与剑产出最佳的共鸣。”
你想真正了解一个人，那么你就变成这个人...不然无论无何都会有晦涩和运转不通的地方。
“好啦，今天元神的修炼就到这里啦，你也别心急，我会替你找到一把适合你的宝剑的。”
君焰灵又摸了摸白楚的头，对他嘻嘻一笑：“走，吃饭去。”
白楚只好又被她牵着手，虽然感觉怪怪的，但是白楚并不抗拒。小花则因为体积的缘故，很多地方都进不去，一开始就跟着妖马去了他们待的地方。
马厩被打很干净，但四匹雄伟壮大的妖马却有点悻悻然的样子。他们每一顿吃得都很多，但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食物，他们却下不去嘴。
“咴咴”小花叼起一块掉血的肉，撕咬了起来，却见那些妖马没有动嘴，心里很是好奇。
“没事，孩子，你吃吧...我们不饿。”四匹妖马里面略显瘦弱的妖马张嘴了，声音很是沧桑。
“咴咴”
“父亲，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我们活着是否有意义。”最雄壮的那匹开口了。
“大哥，我们烈焰龙驹好歹也是妖族中响当当的存在。如今却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是啊，我们的曾经...”是个温柔的声音。她是里面线条最优美的...眼角却噙着泪水。
“咴咴”小花好像懂了一些。这些妖马应该来自一个比较大的种族。
“父亲，二弟，娘子，我们之所以会难受，还是因为那个小孩子刺痛了我们的心。倘若没有他呢”他顿了顿：“不错，我们还是会吃着人类提供的食物，每天替他们拉车辇，还是会成为他们的坐骑，被锁去一身修为。彻底与鲜嫩的水草和芬芳婀娜的花儿告别，彻底的丧失自由和种族的荣誉。”
“你们听到了吧，那个半妖不要我们，为什么不要因为我们不懂反抗...我们的膝盖已经弯了，站不起来了，我们被这种安逸的生活给驯服了。嘿，驯服...枉我还是个妖怪。每天做着最简单的事，没有天敌和对手，每个夜晚都可以安心睡去，不用害怕沧狼和狮群。但这样的我们，已经失去了身为一个妖的荣誉。”二弟说。
他猛地跺地，恨恨道：“我以前最讨厌的就是沧狼里面的独眼，他险些割断了我的咽喉。但那一天，他真是个爷们...”他们都知道是哪一天，他们被沧狼追逐，与族群分隔，掉入了他们编制的陷阱。
但独眼和他们都没能等到自己的族人。却等来了人族，那个人族极为强大，一瞬间的威压让他们失去行动力，然后绑上他们就驾上云，把他们带到了这里。
独眼拼死不从，最后被独眼折磨致死。而他们却活了下来。
其实死去并不意味着是坏事，因为活着有时候不见得真的会有希望。
“小家伙，你多吃些。你与我们不一样。”沧桑的声音，听着小花心里莫名的一颤。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反复了。”瘦弱的妖马张嘴说。
“嗯。”众马齐声说道，眼中一片决然。
“那个人实力虽然高强，能锁住我们的修为，却锁不住我们一心求死的心。我们以前是妖族，现在是妖族，以后也会是妖族。”
是夜，小花狼狈从马厩中跑了出来，她站在白楚的楼前，不断地“咴咴”的叫着，声音悲鸣。
白楚与他一起去了马厩，君焰灵也跟着。
白楚蹲在四匹妖马的尸体前，面色苍白。
他没有想道自己的一句话能够将这四匹妖马通通逼死。他也没想到这四匹妖马居然会如此决绝：引爆内丹，不留任何生机。
他当时想的是：继续拉车辇也没什么，为什么非要做一个妖怪，自己也只是一个半妖啊。
小花“咴咴”的叫着，白楚沉默...是，他们临死还在感谢我，他们说他们明白了生的意义，所以无所畏惧。
但白楚最大的愿望却是构建一个人没有奴役和压迫的世界。他现在不要他们，并不是以后也不要他们。他虽然小，但他不傻。
真要要了他们，那个灰袍男子说不定真会一掌毙了他们的命。
“实力...”白楚喃喃道。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君焰灵替他摸了摸眼泪。然后抽出佩剑，杀气腾腾。
良久，她将剑收了回去。
“楚弟弟，我们走吧。”
“去哪”白楚有点迷茫。
“帝心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