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约定和离别

火依旧烧的旺盛,人身体的油脂成为火焰很好的燃料。白楚化身的朱雀围着整个村庄绕了一圈。他不断地释放镜瞳,不断地催动追溯流光的神通。饶是他化身朱雀,有火焰的滋养,也累得够呛。

好在,他收获巨大。

也许风屠到死都不会明白,世界上居然有这种神通,能够重现发生过的事情。他自视自己做事滴水不漏,而且手黑心狠,最后却因此给他沾染上莫大的因果。

白楚趴着小花的背上,花音也被他找个安稳的位置安置好了。也幸亏小花最近胖了许多,不然还真不一定能让这么多人上来。

江流还是一只手搂着女婴,另一只手操控着土元力,在地面上拖着一具尸体。他们沿西走了二里多地,来到那个佃户的家里。

他的房子还维持着那个被小花砸塌形状。江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将这名佃户葬在这里。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只好立了一个无字碑。

白楚叹了口气,然后和江流继续往前走。这名佃户应该是在从事农活还未回家的时候,遭遇到了他们,然后被慢慢逼到了那个村庄,在那里他们被拷问,在没有结果之后,被红盔甲的男子随手一击击杀。

白楚逐渐的恢复,他将他追塑的画面通过神识同江流共享。

江流面带复杂之色,没人会知道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最后一刻在想着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有,也许想着或许能够解脱。或许他还惦记着那个给她老婆超度的和尚,希望他能逃过此劫。

他们来到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但这个地方却很普通,甚至连灵气都没有多少。

“就这了。”白楚让小花停下,他抱着花音跳了下来。

江流点了点头:“这是个好地方,灵气稀薄,花音施主可以安心长眠而不会被打扰。”

白楚就地用剑砍伐了几棵树木,再炼出一些铆钉,给她做了一副棺椁,又取出铁柱给他做的枕头,放到棺椁里,然后将花音埋在这个有山有水,却略显荒凉的地方。

白楚立了一座孤坟之后,沉吟了很久,又从山中寻得一块石头,切开后成青黑色,他将这块青黑色的石头削成碑,碑墓上刻上碑文:公孙策之妻花音之墓。然后白楚又停了下来。

“白楚,怎么了?”江流此时早就将浑身血迹洗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他正捣鼓着晚饭。

“我在想,那个公孙策会不会找到这里来,我们要不要交代一下烟儿的下落。”

“嗯…要不以后烟儿就跟着我吧,你就在碑上写上烟儿被和尚江流捡走了。”

“那怎么能行,你一直被人追杀着。”

“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咯?”

两人对眼,怒目而视,皆自冷哼一声,随后又相视一笑。白楚果真在墓碑上添上:公孙烟儿被和尚江流收养。他刻字的时候,运用了一丝玄力,结成玄力丝,刻出来的字入碑三分。

“江流,你不打算跟我去帝心学院吧?”

“白楚,我打算去西方看一看,我听说那里有佛教的发源之地。虽然我很想去陪你走这完这一段路,但是我想试试看,我佛究竟有没有救世普世的法子。”

“你既然是去求学问的,带着个小女孩不好吧?”

江流哈哈大笑:“你是怕我让烟儿入了佛门吧?”

白楚被江流看出心思,不由脸涨得羞红。江流拍了拍白楚:“放心吧,我不是我师父,再说啦,我师父也跟我说了,我与佛有缘。”

白楚嘀咕道:“她被你带走了,不也是与佛有缘么?”

江流没辙,使出最后的大招:“我比你大,比你沉稳。”白楚连忙缴械投降。

“不过这个女孩天生绝脉,你发现了吧?”

江流点了点头。

“你五年之后来帝心学院找我,只可以提前,不可以延期,我有彻底化解她绝脉之体的方法。”白楚之所以提出五年的期限,是想让烟儿不要错过觉醒的机会,让她能够从凡人变成一名修士。他顿了顿:“还有,这五年千万别让她自行修炼任何功法,记住了,是任何功法。”白楚又想起自己:“你可千万看住了,她真的不能修炼,会死的。”

江流慎重的点了点头。

白楚又说:“既然我们许下了一个五年的约定,不如再许一个十年的约定吧。”

江流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白楚点了点头,招呼小花,准备离去。小花一脸纳闷,她有点搞不懂为什么这么着急走。但对白楚的命令,她从来不会抗拒。

“等一下!”江流喊住白楚,将一串珠子戴在了白楚的脖子上。这珠子平平无奇,但当它接触到白楚的那一瞬间,白楚分明能感觉到自己精气神得到了莫大的提升。

“江流?这是什么。”

“其实你已经知道了,不是么?”

白楚点了点头头,这应该是菩提树结的果实,然后被穿成的珠子。他虽然很喜欢,但不能接受:“不行,这太珍贵了!”

“你收下吧,这个东西对我没用。而且,这东西再珍贵也比上你。而且你放心,上面有我师父施加的阵法,能够封住它,不让他散发与天地产生共鸣,但功效却不会半点损耗。”

说完他目光又有些黯然:如果早些能学会师父的阵法,就不会……就不会……

白楚拍了拍江流,他和江流相差也就一岁,身高差距并不是很大。

“保重。”白楚说完转身就走,竟是毫不留恋。

“保重。”江流一只手抱着烟儿,一只手放在胸前,朝白楚礼了一礼。

“小花,走啦!”小花点了点头,他虽然迈出了脚,但却一步三回头,她伸出了翅膀摸了摸江流的脑袋,她其实很好奇,毕竟从来没见过和尚。嗯…手感其实还是不错的。她又用头蹭了蹭那个小女孩,很轻柔的那种,甚至可能都没蹭着,她知道这个女孩脆弱的可怕。做完这些她才恋恋不舍的跟着白楚身后。

小花觉得舒服,江流却觉得难受的紧,要知道小花的翅膀上面布满细小的鳞片,而且她的羽毛都是祭炼过的,很是坚硬。但小花也是出自好心,他也不好意思拂了人家的意。佛祖都能割肉喂鹰了,他被小花摸一下又能怎地。

这时一道微风吹过,掀起白楚的白发,吹动了他的衣衫,他两只耳朵一动一动的。如果清音在这里,她肯定知道,白楚内心绝对很不平静。她的这个弟弟,从小就会撒谎,但每次撒谎,耳朵都会动。

白楚自以为自己走的洒脱,却不知道他的衣服早就因为两次化形,而被戳的破烂不堪,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的,甚至早就开始走光。

但江流不这么觉得,他嘴里喃喃道:“十年之约、十年之约。”眼中绽放出奇异的光彩。

白楚莞尔一笑,小花刚好能看到,她叫到:“咴咴?”

“小花你不懂啦。”白楚说,但他还在笑,好像越笑越开心。忽然他立刻止住了,面色深沉。

两人心里颇不平静:“不错,有些血债是要用血来偿还的。”

“十年之后,我(你)共赴此地,以血今日只恨。”有些仇恨可以淡忘、也可以忘却,但深仇大恨,则只能用血来偿还,对于复仇一事,两人心知肚明,这种蔑视生命的家伙,就应该尝试失去一切的滋味。

之所以要定下十年之约,是因为那个穿着红色盔甲的家伙应该步入了通玄境。至于白楚和江流能不能在十年内达到通玄境界,他们也没有把握。而且别人能以不到三十岁修炼到通玄境界,这十年,他的修为肯定也不会停滞不前。不过那都不重要,十年之约最关键的是让他们尽可能的变得强大。

江流抱着小女孩,望着白楚朝东而行,他想再多看他几眼。忽然他闻道一股焦味,心里纳闷:什么烧焦了?

“啊,我的灵米!”他手忙脚乱的打开锅,发现灵米被烧得漆黑……他望着锅里的灵米,心里很是惆怅。这时候烟儿又开始哭闹,这女孩儿很早之前就饿了。之所以停止哭闹,一大半的功劳还得归功于江流师父赐予他的袈裟。这一下和尚的心彻底不能平静了。烟儿还只是个不到一岁的婴儿,需要灵米熬出的汤汁,这半会的功夫就让和尚手忙脚乱起来。

白楚往东直走,忽然他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刚刚在小山谷里还没有察觉出来,这会走出山谷,经太阳的余晖一晒,他感觉到自己皮肤感知的温度不一样,他连忙察看,发现自己最后的一套衣服也彻底毁掉了,当下哭笑不得。他没法子,只好将那些破烂的衣服全部取出来,然后捡些保存完好的布料,用玄气丝切割成一块又一块,再用玄力丝穿起来,穿在身上。好在他玄力恢复速度快,只需花费一点心力就能一直维持。只是这个形象,活脱脱的一个小叫花子…

年少不知愁滋味,喜见清风与深秋;

清风一过不沾愁,深秋虽寒飒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