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章 家庭夜宴
白雪嘴快,叽叽喳喳,手上连比带划着,讲述了这头笨麂子在树下撞晕的故事。还有三哥有如神枪手,放倒一片野兔野鸡之事。
麂子能自己一头撞晕在地?白仁兴不大相信。又见这麂子除了头部并无其他伤势,真像是被砸死的,一时间自己都糊涂了。
很快,白仁兴思路又被白雪引到了野兔野鸡上去。他麻利解下麂子,一掀背篓,一大堆野物落在地上。
一天之内,平常在家里闷葫芦似的白浩,居然连撞大运,还是个神枪手,弄回这么多野味。白仁兴两口子,还有白玲,都震得一时说不话来。
白浩说道:“二姐,小妹,你们弄晚饭去。爸,妈,我们抓紧时间,剥了这些野味,明天一起带去县里卖了。”
白仁兴两口子一听,也不废话,赶紧动手。一边手上忙着,一边心里乐滋滋的。
“老三,你眼镜都没戴,打枪也能看得清楚?”李云秀细心,烫鸡拔毛时注意到白浩鼻梁空空,就好奇问道。
“眼镜在衣兜呢,我每天都做眼保健操,坚持几年了,最近效果出来了,视力越来越好,除了看书,都不用戴眼镜了。”家里就白浩一个近视眼,白浩这么随便胡诌两句,都信以为真,这破绽就算掩盖过去了。
学校那帮同学老师可不好骗。白浩便想,等开学先将镜片换成平光玻璃,装一段时间近视再作考虑。
这一天,白家如同宏运当头。天降横财之下,连一向稳重的白仁兴都兴奋得有点手抖。不出意外,明天去一趟县城,这些野味能换回一千多块钱。白仁兴暗自吁一口气,数年所累积那些劳苦烦忧,一下子消去不少。
白玲姐妹做好晚饭,白浩他们还没忙完。白仁兴说,等吃了饭再接着来。
除了中午招待黄永章的剩菜,白玲自作主张,又新烧了一大盆土豆烧肥肠。要是搁往常,李云秀早就劈头盖脸大骂败家了。今晚这饭桌上却是一团和气,一家人欢喜得跟过年一样。
白浩给白仁兴两口子都倒上了白酒,又给白玲和自己也添了一杯。
白浩刚欲举杯,又想起饭桌上还缺了一人:“我哥呢?忙到天黑都还不着家呀。”
白仁兴答道:“下午说给苏家送东西去,不等他了,吃饭吧。”
白雪嘻嘻一笑:“大哥最近经常往苏家跑,看来这回又找到借口,上门看嫂子去了。”
听白雪一说,大概想起自己处了半年的对象,抿嘴偷笑的白玲春心一漾,不由俏脸一红。
李云秀喝斥:“你个死女子,你大哥的事八字才写一撇,成不成还难说,出了这个门,你给我嘴巴紧点,不要张嘴乱说。”
白雪赶紧闭嘴,却见白浩端上酒杯,站起身来。
“爸,妈,这些年,我们兄妹四个,没让你们少操心。你们辛苦了,我敬你们一杯。”说完话,白浩仰头干了个满杯。
老三啥时候这么懂事了?白仁兴两口子面面相觑。
白仁兴一时有些不适应,李云秀却接过了话头:“老白,既然老三有这个心意,我们就喝它半杯。”
两口子高高兴兴吃了一口酒,感觉眼前的白浩突然间长大了,跟变了个人似的。
白浩又朝白玲打眼色,示意她也去敬杯酒。没经历过如此场面,白玲有些紧张,既有迟疑又似害羞。
机灵的白雪看在眼里,二话不说,拿白浩跟前酒杯倒了小半杯酒,拉着白玲就起了身,“二姐,我们也敬爸妈一杯。”
白玲跟赶鸭子上架似的,怯生生站起来,有点语无伦次:“爸,妈,你们……你们辛苦了。”
“爸,妈,我祝你们……祝你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白雪脆生生说完话,学了白浩一口干了杯中酒,却辣得一阵猛咳起来。
“死女子,不会喝酒,就不要捡样子嘛。”李云秀笑骂道,心里却跟灌了一团蜜一般。
一家人呵呵直乐,刚才一些小尴尬与难为情,顿时烟云消散。这个家里,似许久没有如此气氛了,白仁兴心底某些柔软处被触动,一时间竟有些恍然如梦。
吃过饭,白玲姐妹也来帮忙。五个人忙到晚上10点半才完工。白雪今天吃了两顿大餐,这时兴奋劲头过了,早已呵欠连连。
白浩留了四五斤麂子肉在家,野兔野鸡都准备卖掉。他打算等这趟从县城回来,再进山扫荡一次,说不准又能弄些野味。
白仁兴说一张麂子皮能卖一百多块钱,眼前剥下来这张皮可谓完好无损,说不准更能卖个好价钱。白浩却知道麂子是保护动物,这几年虽不像后来查那么严,一旦被查到了,也是一场大麻烦。
要知道,再过二三十年,在网上买支玩具枪都可能被判几年大刑。便是如今这些火铳汽枪,几年之内,便会挨家挨户清理,留在手上就是犯法。
最后,白仁兴依了白浩。麂子皮留在家里,将来还能做件袄子。
两辆自行车,后架两边都绑上了新货篓,这是前段时间白仁兴用楠竹篾片编的,准备赶集时卖点钱,为白浩开学时准备学费。
如今顾不这点小钱了,四个货篓各装了大半篓野味,上面用干松针严严实实盖上,再添上些青菜做伪装,以防遇上检查。
吩咐白浩几句,白仁兴赶紧上床睡觉,打算明早等鸡鸣两遍过后,就动身赶路。
躺在床上,白浩却难以入睡,倒不是心潮难平,而是做了夜班编辑之后,他一直习惯于晚睡。没想到,30多年后的生物钟,似乎也能重生过来。
这张木床,是他和大哥白军两人挤着睡的。今晚幸好白军不在家,不然白浩如今恐怕很难适应。
白浩想着,等明天卖了钱跟老爸提一嘴,买张钢丝床回来,再将偏房那间堆杂物的小屋收拾出来,算是给自己在家里留一个独立小空间。
至于其他太多需要改变之事,只能一步一步来,却是不必着急。
这样胡思乱想一番,白浩慢慢入睡了,很快,似乎又一次陷入梦魇。梦中场景仍是感觉清晰无比,如在近前。
白浩出现在一处奇异空间,那里只有一道大门,一种古朴厚重之味难以描述。
这是一道双扇门,有白浩家堂屋门两三倍大小,十余米高,三四米宽。它恍如两块石板被严丝密缝拼在一起,又像是浑然天成,本来如此模样。
这石门材质似石又似玉,颜色一会儿似青似蓝,一会儿又似黄似绿。总是淡淡的,不着痕迹的,一种白浩从未见过的色调,看一眼便神清气爽。
石门上没有任何雕饰,只有两个若隐若现的图案。或说是两个符号,一左一右,像碗口大两个漩涡一般,似在徐徐转动,又似纹丝未动。
这图符,白浩从未见过。他凝神聚气,双目聚焦,朝一个图符细看,脑子忽然闪现一个意念。
白浩不认识这种图符,这一刻却懂了图符之意,仿佛他生来就懂。
这时,在他脑海里蹦出两个汉字,能准确表达出这两个图符所含奥义。
那两个汉字就是: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