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百六十七：镜鬼连环杀人案（九）

昆，猛地惨叫了一声。待回头看时，却是愕然地发现，张昆竟然将自己的肠子，真的从肚皮当中，拽了出来。他此时就你是一头发了狂的野兽，疯了一般，向前面不远处的小茜扑了过去。

沐雨已经走到了护士站，转身进了房间。小茜却因为害怕沐雨是“镜鬼附身”，远远地眼在她的身后。此时，正好成了张昆的攻击目标。她听到身后的惨叫，回头一看，立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不是我……别找我……”她也发出了尖厉的叫声，向着远离张昆的方向奔跑。可她的速度，却是远远比不上已经发了狂的张昆。三两步便被他追了上来，从身后抱住。

刹时间，小茜和张昆，就像是动物界中，捕食者和被捕食的对象。为了生存，二人疯狂地搏斗起来。小茜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拳打脚踢，用尽办法想离张昆远一些。可张昆就如同一只蠢重的野牛，死死地纠缠在她身上，让她无计可施。

二人翻滚着，从护士站门口，一直打到了医生值班室。又从医生值班室门前，滚到了刘出洋所住的病房。黑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涂了一地。张昆的肠子，也在两人的搏斗过程中，编制成了一张大网，将他二人，死死地捆在了一起。

刘出洋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回头和孟凡玉说句话的功夫，张昆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他的举动，已经不能用“自残”来解释了。孟凡玉也张着大大的嘴巴，唇上叼着的香烟，掉落地面，火红色的烟头，摔出点点火星，他自己却是浑然不知。

“镜鬼附身！”刘出洋和孟凡玉对视一眼，纷纷有了这个猜测。除此之后，他们实在找不到其它的解释。“快去看看！”刘出洋急忙跑去。

踩着粘粘的血液，刘出洋来到近前之时，搏斗已然停止。他们浑身油腻的鲜血，仿佛死了一般，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长长的肠子，从张昆腹腔拽出，时断时续，如同一团乱麻，纠缠在二人身上。

小茜地胸口，剧烈地起伏起，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地，呆呆地瞪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傻了一般。她竟然还有没晕，这对她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反观张昆此时，呼吸若有若无，胸口之处，动也不动。好似肺部和心脏，都已停止了工作。他两只灰白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刘出洋，毫无光泽，像是鱼类死去多时后的眼睛。肥厚的下颌上面，也满是他自己的鲜血，嘴唇微微翕张，好像不停地在说着什么。刘出洋学过唇语，张昆一直所说的，好像是“救我”这两个字。

他支出的一只手，弯成爪状，指着刘出洋所在的方向。这正好是他一直藏在肚皮中的那只，上面没有皮肤，少有脂肪，血肉模糊，更像是骷髅的爪子。

刘出洋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更不知道，这个时候又如何才能“救他”。

“嘭”的一声，突然从刘出洋身后，不知哪里来了一根粗大的木棍，狠狠地敲在了张昆的头上。将他正在翕张的嘴巴，一下子打得稀烂。鲜血喷出，溅了刘出洋一脸。

“嘭、嘭”又是两声，张昆的头，耷拉在地上，一动不动，彻底死亡。

“你干什么？”刘出洋吓了一跳，回过身来厉声问道。只见拿着木棒，将张昆打死之人，竟然是死去腾医生的未婚妻，医院的那个护士长。她此时也是满身鲜血，眼神凌厉。手中所拿的，好像是一把木椅上面，长长的后腿。这让刘出洋想起了，腾医生支在办公室门内，后来被他踹门，撞散在墙壁上的那把木制椅子。

“我干什么？”护士长冷笑两声，“我要杀鬼！”她叫道。

“可他还活着！”刘出洋盯着她，大声说道。

“就是要他还活着！”护士长反瞪回来。她伸出手臂，挽起一截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一道白色印记。这道印记，刘出洋之前在护士长给腾医生尸体作“急救”的时候，曾经看来，现在还有些印象。

“我之前也被镜鬼附过身，迷迷糊糊地，想要割腕。”她说道，“后来的我病人当中，正好有一个人，懂得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他救了我，并告诉我说，要想杀死镜鬼，就必须在它化虚为实，附在某人身上时，将它所附身之人，与它一同杀死才行。”

刘出洋听罢，觉得简直不可想象。“以杀人为前提，来消灭鬼魂？”他心中所想的话，都忍不住说出声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

“护士长，镜鬼死了……死了是不是？”可这样的话，小茜却仿佛是笃定不疑。听了这句话，她原本直呆呆的眼神，此时好像有了活力，挣扎着想要坐起。

护士长摇了摇头，蹲下身来，将小茜解救出来。她擦了擦她脸上的血迹，可后者的脸，却愈发地变得像花猫一般。“不知道，”护士长叹了口气，“他最后关头，好像是在喊救命，应该是恢复了意识，镜鬼当时应该是已经走了。不过，我还是把他打死了，万一能够成功就好了！”

刘出洋皱了皱眉，护士长对生命的淡然与冷漠，好像根本就不是一名医护工作者。

看到刘出洋的眼神，护士长却是冷笑了一声，“怎么？刘警官还要抓我不成？”她说道，“你是警察，应该见惯了死亡，更应该理性地分析问题，知道如果死一人就能救下另外几人的性命，那他也是死得其所。”说到此处，她又是叹了口气，改用柔和，又带些祈求地语气说道：“当然，你要逮捕我，我也无话可说。可我希望，你能在我杀死了镜鬼，给阿腾报仇之后，再把我抓起来。”

“杀死镜鬼？那岂不代表你还要杀人！”刘出洋绝不会同意。

可他刚想拒绝，却见孟凡玉冲他微微摇头。“护士长！”孟凡玉想了想说道，“张昆本来就是无法再救了，你杀死了他，也算是帮他解除了痛苦，这我能理解。可如果你再想用别人的性命，将镜鬼吸引出来，再将那人一起杀死，那我们就不能同意了。”孟凡玉说到此处，小茜也急忙点头，毕竟谁都不想是那个被杀死的人。

“所以……如果你能答应我，下次谁再被镜鬼附身时，我们就一起帮助他，先将他绑起来。我也可以保证，先不逮捕你，让你自由活动。等事情结束后，我和刘警官也可以为你作证，证明你是在帮张昆解除痛苦，好不好？”孟凡玉说着，抓住护士长手中的木棒，拽了拽，想要将它拿下。

孟凡玉的这个方法，也算是非常时期里，一个比较折中的办法，能够让所有人都接受。护士长沉默不语，盯着孟凡玉的眼睛。孟凡玉亦是一言不发，面带微笑。刘出洋暗中攥紧了拳头，只要护士长摇头，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先她控制她。

小茜见状，抓住护士长的胳膊，轻轻摇了摇，“护士长！”她带着祈求的眼神，用着哀求地语气叫道。她现在，急着想找一个能保护她的人。刘出洋和孟凡玉，虽然是警察，也毕竟是男人，又比较陌生。沐雨被她抛弃了，她现在只能指望护士长了。

“好……好吧！”护士长松开手中木棒，手臂软塌塌地垂在身体两侧，整个人好像都失去了依靠一般。“事情结束之后，也不用你们作证求情！”她转身向护士站的房间中走去，“我会去和阿腾做伴，也用不到你们求情了。”

小茜急匆匆地追在护士长后面，生怕她将自己丢下。刘出洋和孟凡玉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护士站比起医生的值班室要大上许多，里面放了许多医疗器械。沐雨抱着膝盖，缩在墙角，精神状态也有些不好，脸上的浮肿显得更严重了一些。如果仔细去看，可以上面起了密密麻麻地，许多小疙瘩。

“你还好吧！”刘出洋问道。

“还……好！”沐雨有气无力地回答。其实不用问，刘出洋也知道，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体表外面因过敏起了许多疙瘩，很可能表示，她的内脏、食道、气管等部位，大概已经起了更多的疙瘩。

“发……发生了什么事？”她又是问道。刚刚她看到张昆和小茜，浑身是血是，从地上打着滚地翻了过去，被吓得够呛，急忙缩到了墙角，瑟瑟发抖，直到刘出洋几人进来，她才略好了一些。

“张昆，大概是被附身了，”孟凡玉说道，“我见他看了一眼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然后就发了狂，把自己的肚子撕开，肠子都拽了出来。”

“还有这回事？”刘出洋一愣，看了眼孟凡玉。他当时面对孟凡玉，背对张昆，的确没看到当时的细节。

“从现在开始，任何类似镜子，可以映照出我们容貌的东西，大家都不可以看！”护士长在一旁补充道。

“小茜姐，你脸上受伤了，用不用我帮你包扎一下！”护士长一开口说话，将沐雨的注意力引了过去。她正好看到护士长旁边的小茜，脸上有两道血口，似乎是被张昆的指甲划伤了。

“滚开！不用你装好心！”小茜却是啐了一口，恶毒地骂道，“你一个照过了镜子，被镜鬼盯上的人，离我们远点，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沐雨听罢，身体摇晃了一下，原本站起一半的身体，又缓缓蹲了回去。

刘出洋上前拍了拍沐雨的肩膀，以示安慰。他虽然看不起小茜的为人，可人出于自我保护意识，都会有自己的选择。这方面，他也是无可奈何。

“小茜是嘛！”刘出洋来到护士长和小茜地身边，斟酌了一下词语，开口说道，“听你话里话外，好像对原本死在医院里的镜鬼前身，有些了解，能不能给我们说一下！”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小茜心虚地瞟了瞟刘出洋眼睛，低下头颅，

“你要是知道什么，你就快说，或许对我们逃生有用！”护士长亦是劝道。

孟凡玉见小茜还在犹豫，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在小茜对面，“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绑在椅子上，丢到有镜子的地方。对了，听说每个病房的卫生间，都有镜子，我就找一间没有供电的……”

他还没的说完，就见小茜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我说……我说……”她尖叫道。接着，她看了眼众人，向大家讲述了一个，几年前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