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2、紫然的牵挂

侍者点头后清浅便立刻迈步出了屋子，大步流星地往商会正门而去，浑然不顾身后屋中一头雾水的诸多泽明宫核心弟子。

当看到门口的紫然背影后，清浅步伐突然缓了下来。一百多年前那已经斑驳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紫然小时候的模样也浮现在眼前。

在她的记忆里，紫然十岁之前还经常找她玩，但是十岁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因为那时候的她，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明珠长老寄予厚望。明珠长老甚至将毕生所学以及所有能动用的资源都堆积在了紫然身上。

那种迫切的感觉，即便是她都感受到了其中的窒息感。更别说紫然这个年仅十岁的小姑娘。从十岁开始，紫然就整日里都在和天材地宝打交道，一年也休息不了一两天。

当初每每想到此事时，她都忍不住心疼紫然，但是奈何这是明珠长老的决定和家事，哪怕是宫主都无权干涉，她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之后的岁月里，紫然几乎每日都在修炼和锤炼漩涡技艺，奈何，即便是明珠长老再怎么费尽心思，紫然的天赋始终是一大硬伤，它就像是擎天的石峰一般挡住了紫然的漩涡技艺的进步之路。

至于之后的几十年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当紫然打破泽明宫最低记录，百年才成二漩漩涡神匠，以及让明珠长老沦为整个泽明宫的笑柄时，她早就离宫超过七十余载。

而之后紫然被逐出泽明宫的事情，她也是偶然受宫主召见回宫时才知道的。且那时，明珠长老已经严禁任何人在她面前提紫然二字。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紫然当年被逐出泽明宫不知所踪后，她就没想到此生还会再见到紫然，更不曾想过再见时紫然是这副苍老模样。

虽不知道紫然为什么故意让自己的身体衰老，而不是选择容颜常驻，也不知道紫然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些什么，但是她觉得紫然这一次悄悄地来见自己一定是有必须来的缘由。

“小紫然，好久不见。”

临近后，清浅喊出了这个已经有两百余年没有喊过的外号。

紫然慢慢转过身来，对于小紫然这个称呼心中毫无波澜，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清浅长老，您恐怕认错人了。您所喊的那位小紫然，一百四十七年前就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话，清浅知道紫然对泽明宫的心已经死了，旋即也改变了一种语气，问道：“那不知紫然大师今日造访，有什么事情？”

“清浅长老可否借一步说话？老身今日前来，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跟我来。”既然紫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相认的意思，清浅也没违紫然的愿。

就这样，清浅带着紫然走入泽明商会的深处，找了一处无人的清池旁坐下。泽明商会其他人紧随其后，没有要离开且想一探究竟的意思，但是却被清浅喝退，并且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违令者死！

违令者死这四个字，将所有人都镇住，吓得所有人退出了泽明商会深处，同样的，也激起了所有人心中对于紫然身份的好奇。

今日漩涡神匠榜再度公布三十名漩涡神匠，千匠门在整个神飞城出尽风头，相比起昨日，今日去千匠门商会的客人更多了。

如此情况下，清浅长老竟然为了来人喝退了他们所有人，并放下泽明商会眼前的严峻问题不管不顾。要知道，刚才最着急的人可是她自己！

清池旁。

石桌前。

游鱼戏石间，清浅长老感慨一声，道：“我们应该有两百多年不见了吧？”

“自老身潜修以及清浅长老离宫以后，距今整整两百三十七年。”

“这些年你去哪了？”

“清浅长老，老身今日来并非为了叙旧，也并没有与泽明宫再有牵扯的意思。正如老身所言，泽明宫中的紫然早就在一百四十七年前就已经死了。”

一听这话，清浅脸上来之不易的笑容渐渐凝固，“那你今日？”

紫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又重重地吐出，而后说道：“老身只想请问清浅长老一个问题，幽月老长老是否还在人世？”

“在。”

清浅颔首。

见清浅点头，紫然一直较为漠然和冷淡的脸色终于舒缓了许多，且露出了一缕愉悦和满足的笑容。这在清浅看在眼中，使得她终于明白紫然今日为什么要悄悄来见自己了。

紫然恨泽明宫吗？

肯定恨。

她肯定也不想和泽明宫有任何瓜葛，否则之前两次相见，她不会对她置之不理。

她相信，紫然肯定早就认出了她来，毕竟这两百多年来，她的相貌可没有发生过丝毫的变化。

紫然今夜前来，只是想问问幽月老长老，也就是其祖母是否安康。明珠长老狠心，且六亲不认不假，但是在她的记忆里，作为紫然祖母的幽月老长老可是对紫然疼爱有加，是紫然最亲的人。

只是为什么幽月老长老为什么当年没有拦着明珠长老，她是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若幽月老长老出面阻拦，明珠长老再六亲不认，也不可能如愿将紫然逐出泽明宫啊？还是说，当年幽月老长老阻拦了，但是没能拦住？

其中原因，恐怕也就只有当年的明珠长老和幽月老长老她们自己清楚了。

“幽月老长老虽然还活着，但是此生注定无缘天无禁，寿命已至尽头，所以其实时日并不多了。你若是回去看看，兴许还能看到幽月老长老最后一面。”清浅试探性地将这个事实告诉了紫然，想看看紫然到底什么态度和反应。

然而，紫然却摇了摇头，但是脸上满足的笑意却依然未减，“清浅长老的回答，老身在此多谢。但是泽明宫，老身是不会再回去了。”

“行吧。”既然紫然已经做了决定，清浅也不想再说什么，毕竟是泽明宫对不起她在先。不过见紫然得到回答后就站起身欲走，清浅连忙拦住。

紫然恨泽明宫不假，但是她今日来找自己，证明紫然对自己肯定是没有恨意的。那么她完全可以和紫然谈一波合作，紫然可是随六星势力宗门的宗主而来，且寸步不离，必然是亲信。

若能与其合作，那么泽明商会眼下的压力一定能少很多。毕竟千匠门商会此刻哪怕是再如日中天，却依然没有六星势力找上门去寻求合作。

“紫然大师且慢！”清浅拦住紫然去路，“紫然大师，我们坐下来聊一聊如何？我仅代表个人，也仅仅代表元阳域泽明商会，想与紫然大师谈谈合作的事情。”

“老身不过不朽宗中一漩涡神匠而已，若清浅长老想和老身合作，恐怕得让清浅长老失望了。而且，我们与泽明商会也没什么可合作的，因为老身此行随宗主而来，做的就是漩涡一道的生意。”本来紫然是什么都不想说的，但是念在刚才清浅回答了自己问题的恩情，所以清浅解惑，让她明白为什么没法合作。

严格来说，不朽宗和泽明商会将会是竞争对手，但又不完全是竞争对手。

“贵宗来神飞城，竟然做的是漩涡一道的生意？”清浅长老眉头微微一挑。

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眼下神飞城的局势，以及肉眼可见的未来元阳域的局势，千匠门在元阳域只会一家独大。哪还容得下其他的人来分一调羹。

纵然是六星势力也不例外！

而且想从千匠门手中分一调羹，何其艰难。从泽明商会目前的处境就可以看出来。

“不错。”紫然颔首，旋即反问，“清浅长老，难道没有看今日的不朽日报吗？就在漩涡神匠榜的旁边，有一个公告，上面写了我们开张的日子。”

清浅怔了几息，而后掏出怀中一直揣着的，且已经皱皱巴巴不知道被反复蹂蹑了多少次的不朽日报。果然在夺目的漩涡神匠榜旁边看到了一个公告。

公告所用字并不小，并且字非常显眼。但是因为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漩涡神匠榜，所以对其完全视而不见。

一个不起眼的公告，甚至算不得上是一件大事，所卖之物最高也才五漩漩涡图。这样的存在，在神飞城并不能掀起波澜。

唯一特别的就是，竟然可以上不朽日报，并被放在漩涡神匠榜的旁边。

“眼下神飞城千匠门如日中天，你们看不到吗？”清浅疑惑发问。

但是这一次，紫然没有回答她。

因为清浅的情，刚才那一问紫然已经还了，现在她没有义务为清浅解惑。

“清浅长老，拭目以待即可，未来的幽国会因紫器阁而非常……热闹。老身告辞！”说罢，紫然微微躬身，转身迈步离去。

清浅连忙追出去几步，追上紫然，而后满脑子疑惑地接连追问。

可紫然并没有回答。

这一幕落在泽明宫其他人眼中，使得众人更加疑惑了，面面相觑间一脸懵。不过之前有三名核心弟子见过紫然，又见清浅今日对紫然的态度一反常态，不由得就胡乱猜测了起来。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这位与明珠长老有九分相似的老妪，会不会就是那个紫然？”

“哪个紫然？”

“你们啥啊。还记得一百多年前，那个被刷新了底线的记录吗？”

“等等！”

“你不会想说，这位老妪就是之前被逐出泽明宫的明珠长老之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