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哇，还好还好，赶上了。”林莳松了口气，雾隐之术运起，化作一团黑雾向李旭飘去。
几乎与此同时，防护灵罩“咔哒”一声碎裂开来。
黑雾抢在藤蛟攻击之前裹住李旭，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后退去。藤蛟咬了个空，巨大的咬合力卷起一股气流将两人推得更远。
“好险好险。”蛇口逃生的林莳夸张地拍着胸膛，扔下被他揪住衣领的李旭。
李旭虚脱了一般瘫倒在地，整个身子都抖得厉害，看着面前的两人，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两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靠，这就昏了？拜托有点出息啊。”林莳用脚尖踢踢他，然而并没有丝毫反应。
藤蛟则是冷冷地盯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巨大的蛇瞳中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呦，这是要长角了啊，那多半是有灵智哦？感情这东西还有龙的血脉哪。”林莳摸着下巴打量着藤蛟脑袋上的怪异凸起，半开玩笑地说。
龙泽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平静地与藤蛟对视。
“你……”林莳扭头拍拍龙泽的肩膀，没有得到回应，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欲言又止，耸耸肩将李旭拖到一边去了。
龙泽此时正在与这条藤蛟通过神识交流。
而且这是藤蛟先开的口。
“你是何人，身上为何会有龙族的气息。”藤蛟的声音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粗犷，反倒显得有些清冷。
“你身上有一滴龙血。”龙泽笃定地说，“我是龙族。”
“您是……龙族？”藤蛟有些激动，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些许敬意，“那您可知道龙彦，龙前辈？”
龙泽猛然听到父亲的名字，不禁有些晃神：“家父。”
“那您是……小主人？！小主人在上，龙腾多有不敬，请小主人责罚。”藤蛟的蛇瞳中猛然迸发出精光，巨大的蛇尾因为激动而不住地摇摆起来，砸在地面和周围的树上，发出阵阵轰响。
“怎么回事？”龙泽有些懵。
“七十年前主人在人界游历，救了我一命，还给了我一滴龙血，为我开了灵智。我便发誓要追随主人，可之后却不知为何被困在了这秘境之中。”藤蛟连忙解释道。
“我会带你出去的。”龙泽想了想，七十年前应当是父亲第二次踏入人界历练，多半是那时候救下的藤蛟，时间正好对的上。
“敢问小主人，主人现在可好？”藤蛟小心翼翼地开口，语气中带了些许希冀。
“……龙族，灭了。”龙泽沉默了许久，哑着声音说道。再次提起，依旧是满满的悲愤与仇恨。
“是谁？！”杀气瞬间迸发出来，藤蛟有些不安地扭动着身躯，林莳被杀气惊动，随时准备动手反击，却被龙泽挡下了。
“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会回去的。”龙泽低头掩住了眼底的血色。
“龙腾必助小少主一臂之力。”
“你先回去吧，好好修炼。”龙泽没有直接回应，只是顿了顿后接着说，“等我接你出去。”
闻言，藤蛟的大脑袋晃了晃，却是什么也没说，俯下身子缓缓地爬开了。
等藤蛟巨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林莳略带调笑地走了过来：“可以啊洪兄，你算用意念折服了它啊？”
龙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哎呀，看你刚刚跟它久久对视，啧，我差点都以为你们一见钟情了。”林莳并不管他的态度，自顾自接着说道。
“……闭嘴。”龙泽白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诶诶诶，别这么绝情啊洪兄，欸，洪兄，别走啊，帮忙背下人啊，我这还受着伤……洪兄，洪兄！”
龙泽最后还是帮了把手，把李旭丢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石洞里，然后随意采了些治伤的灵草，堆在他身边。等他醒来，只要不在作死乖乖等着出去，多半是不会有事的。
“洪兄，那接下来可就要帮着我找东西啦。”林莳抱着双臂倚在石壁上，看着龙泽，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呵。”龙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别这么冷淡嘛洪兄。”林莳走过来又要上手揽肩。
“……劝你闭嘴。”龙泽不动声色地错开身子。
“唉，无趣啊，着实无趣。下次我死也不找你这么闷的人帮忙了。明明还年轻呢，非要老气横秋的干嘛呢，对吧。又不是身负什么血海深仇……”并不知道自己无意戳中真相了的林莳继续说着。
“我听说有一种哑草，依水而生。”龙泽道，“你猜这种水系秘境里有没有？”
“……”林莳乖乖闭上了嘴，然后用眼神表示，你好恶毒。
龙泽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好在这一天都没再发生什么事情。
入夜，龙泽一个人坐在树上想事情。
龙腾为什么会被困在秘境？凤玖殷为什么会拜入平坤宗？秘境里有什么宝贝，让疑似鬼族的林莳也要动心？
平坤宗。
上古五族。
这两者之间，似乎是有些什么联系的。
龙泽感觉自己好像是抓住了些什么，可这些念头不过是转瞬即逝。
他晃了晃脑袋。
报仇。他的仇，龙族的仇。
他看了眼树下。林莳已经靠着树睡着了，毫无防备的样子。但龙泽知道，只要此刻有任何东西想要对他不利，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人会立刻露出他的獠牙。
这个人，是天生的刺客。龙泽想。
龙彦曾经评价过的，鬼族都是天生的刺客。龙泽没见过真正的鬼族人，毕竟在他出生前鬼族就灭了。之后对于鬼族的了解，则全部来自于古籍，还有父亲龙彦的描述。
鬼族族长是一个看上去相当不起眼的中年人，甚至会一点架子也没有的帮下人做点事情。然而一旦虚空之刃出鞘，那人便是真正的化身为厉鬼。
龙泽知道他的结局。
鬼族被灭，族长被天帝虐杀，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他闭上了双眼，感觉有些疲惫。
这些事情，仿佛已经相当久远了，龙泽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已经很老很老。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异动传来，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树下的林莳早已一个闪身跃到树上，挨着他坐下来。
“什么人。”林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打了个哈欠，似乎是相当不满他们打搅了自己的好梦。
“宋家的人。似乎分开了。没有那个护卫。”龙泽眯着眼往不远处看去。
“你这夜视能力，真是。”林莳感慨道。
“没事，睡吧。”龙泽注意了一会儿动静，重新闭上了眼，漫不经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