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反转
佛门武道，源远流长，唐门寺是行省最大的寺院之一，而龙海大师当年是武僧之首，道行不是一般的高深。
龙海大师收起禅珠，高大的身躯站起来，信手拿起第一把莫愁。
舞动出几个剑花，龙海大师嘉许点点头，接着又拿起第二把莫愁。
刚握住剑柄，大师的反应和刘老一样，瞬间动容！
这把剑的剑脉，竟然通达到毫无阻隔的地步？
而且这把剑里面，还有一股纯正的阳刚气息？
表情恢复到古井不波，放下剑后，龙海大师淡淡道：“若说是礼品，第一把剑自然更有诚意，若说是剑，第二把才是实实在在在的剑。”
大厅众人，顿时一片哗然，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龙海大师的话，看似两边都不得罪，但潜台词众人却是听明白了。
第一把莫愁，不过是精美的礼物，而第二把莫愁，才是真正的剑。
孰高孰低，不言而喻！
原本他们以为，监察使献上的莫愁已经是极致，否则刘老也不会当即决定作为自己的佩剑。
哪想到，郡守大人献上的莫愁，竟然真的更高一筹。
近前的高级宾客们好奇心大起，纷纷起身鉴赏两把莫愁。
有了刘老和龙海大师的背书，不管他们懂不懂，都异口同声第二把莫愁更好。
风向突变，让楼云鹤和一干党羽们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他们原本以为，今日宴会上一定能轻松碾压郡守府，大获全胜，哪想到吴天恩竟然反败为胜。
如今想来，吴天恩那天把叶长生赶出郡守府，之后摔碎了几个茶杯，完全是在放烟雾弹啊。
监察使楼云鹤想通了这一点，不禁脸色铁青，心中充满了被耍弄的羞耻感。
他阴冷的眼神看向洪云涛：“洪庄主，你不是说，叶长生的铸剑术，根本不值一提吗？！”
洪云涛脸色发白，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还有惶恐。
从刘老把他们献上去的莫愁解下来的那一刻，洪云涛就已经意识到不妙了，此后的发展越发印证了他的预感。
洪云涛不能不惶恐，监察使大人输了，依旧是监察使，可是他呢？
他已经得罪了郡守府，一旦监察使大人抛弃了他，他的上升之路就完全被阻断了。
冷汗流淌了下来，洪云涛恶狠狠地瞪着身旁的刘敬业：“刘堂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敬业已经懵了，手脚颤抖，嘴唇哆嗦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啊，叶长生铸剑的材料都被破坏了，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他根本不可能再铸造出一把更好的剑啊。
就在这时，宴客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在下很是好奇，一把剑而已，怎么能牵扯到佛法？”
说话的少年，身材挺拔，面如冠玉，眉目间自带着一股世家子弟的孤傲之色。
叶长生循声望去，不禁眼神一凝，黄龙山庄的三公子，黄景云！
在前世，黄龙山庄正是红叶山庄联姻的对象，长生耗尽心血打造的空灵之剑，也被洪晓婉当做定情之物，送给了黄景云。
想不到，这个混蛋这么快就跳出来了。
监察使大人得到提醒，猛地反应了过来，急忙道：“是啊，叶长生，你今日必须说出个所以然来！”
站在刘老座前的吴天恩，不禁咧开大嘴，幸福得差点晕过去。
他知道长生铸造的剑中隐藏着玄机，原本就要向刘老指出来。
想不到楼云鹤这么配合，竟然主动提出来了，这样效果更好。
楼云鹤啊楼云鹤，这是你自己往坑里跳的，可怨不得本官哦。
叶长生也笑了，躬身道：“请刘老为莫愁开光！”
法器开光，是要得道之人加持经文和愿力。
兵器开光，是要以血为引。
若是普通人，长生自然不敢这么提议，毕竟大喜的日子见血不吉利。
但刘老不是普通人，军人做派注定他不会讲究那么多。
果然，刘老好奇地点点头，抓起莫愁的剑锋，缓缓捋下。
鲜血霎时涂抹在锋利的剑锋之上，微小的血珠子倏地一声钻进剑身。
一道隐秘的意念钻进刘老的脑海中，犹如绵绵春雨，润物细无声。
就在一瞬间，刘老看向叶长生的目光，变得无比柔和，仿佛眼前的长生，是他失散多年的子侄。
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交织着宿命，让刘老的灵魂为之悸动了起来。
“嗡！”
莫愁染血的剑身，忽然间发出轻盈的颤抖，神秘的震颤再度击中刘老的心房。
下一刻，莫愁剑，大放光明！
莫愁剑，发光了？！
大厅众人一片哗然，纷纷瞪大眼睛看着刘老手中的莫愁，唯恐错过了什么。
血色的剑身，一点一点的金光浮现而出，就像一朵朵美丽的金菊，依次绽放开来。
璀璨的金光迅速连成一片，散发着纯正的阳刚之气，金光四射，灿若骄阳。
一片金光中，刘老的身躯异常威武高大，透着凌然正气。
这，这是……
刘老睁大了眼睛，目光中充满了震惊不解，还有发自内心的狂喜。
龙海大师和胖大士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同时站起身来，单掌横在了胸前。
郡守吴天恩差点泪崩了，他发誓，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如此美妙的时刻。
他大步上前，激动万分地大声道：“刘老，这把莫愁，融入了佛门特有的金刚砂，因而这把剑，也拥有了斩妖除魔的金刚意！”
斩妖除魔，金刚意？！
龙海大师点了点头，由衷惊叹道：“刘老，这把莫愁，不再是一把剑了，它已经具备了法器的功效！”
掌控融入金刚砂的民间铸剑师其实不少，但也绝对算不上多。
即便是唐门寺多年传承下来的炼器坊，也无法将金刚砂如此完美地融入到兵器中。
真不知道，这个叶长生是怎么做到的。
无形中，龙海大师再次对叶长生高看了一眼。
金刚伏魔，法器？！
刘老惊愕了片刻，不禁放声大笑起来，畅快之中，还有种落泪的感动。
从军多年，刘老杀过无数人，好人，坏人，有罪的人，无辜的人，可谓杀人盈野，杀人如麻。
正因如此，退下来后，他才开始潜心修习佛法，以此寻求内心的安宁。
而如今，他拿着一把散发着法器之光的长剑，无异于给自己加上了道德的光环。
斩妖伏魔，不正印证了他早年杀戮的正义性吗？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值得欣慰的？
最懂刘老心思的，自然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当金刚砂的光芒消散以后，女眷那边最先有人站起身来，紧接着是近前的高级宾客。
“恭喜老爷！”
“恭喜老大人！”
“恭喜刘老！”
在这些人的带动下，全体宾客都站起身来，纷纷向着刘老道贺。
楼云鹤呆如木鸡，面色死灰，众人道贺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震得他脑袋嗡嗡直响。
洪云涛和刘敬业，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那把剑散发的金光，刺痛了他们的眼睛，还刺痛了他们的心。
输了，彻底输了，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