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敢赌吗？
出现在面前的女子长得很是普通，属于扔人堆里就找不见的那种。
但那双眼睛，却很是明亮，闪烁着如同水波般的莹光，美而剔透。
凌皓与那女子对视了一眼，之后缓缓站起身，笑着道：
“瑶儿姑娘是吧？在下凌皓。”
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书，凌皓的声音里多了一抹歉意，道：“实在抱歉，刚才看书看得太入神了。”
明显是变化了真容的练珑瑶盯着凌皓看了好一阵，又扫了一眼墙壁上的计时水晶，这才问道：
“你已经来了六个多小时了？”
凌皓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因为没事可做才来的，笑着道：“既然是道歉，总要表现出诚意才行。”
练珑瑶轻轻点了点头，见凌皓已经把书搬到了一边，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就坐在了凌皓对面。
凌皓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直入主题，道：
“瑶儿姑娘，那天我确实不是有意要爽约的，缠在身上的事情太麻烦，脱不开身，而且那地方也无法动用符阵之语。”
“失礼之处，还请原谅。”
见凌皓语气很真诚，练珑瑶脸上多了一抹带着讥诮之意的笑容，道：
“你之前不是说，你被器院的院长大人打了一锤子？”
凌皓只能干笑。
这不能解释，真要是解释的话，他掉进乱金渊，又从里面爬出来的事情都得跟着一块儿抖出来。
“我对你到底做什么去了，没兴趣。”
练珑瑶轻轻摆了摆手，眼中的讥诮和轻蔑毫不掩饰：“我对你的道歉，也没兴趣。”
凌皓虽然被练珑瑶那种眼神看得很是别扭，但出于礼貌，还是问道：
“瑶儿姑娘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两个‘没兴趣’吧？”
练珑瑶倒也没有废话，直截了当地道：“我先前在符阵之语里面提出的那个问题，你还记得吗？”
凌皓摇摇头：“给个提醒？”
他那天晚上回答了那么多问题，现在只能记住那些问题的内容，至于问题是谁问的，他压根就没注意。
练珑瑶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
这种丝毫不被人放在心上的待遇，她已经在凌皓这里经历了两次了。
“在炼制五品丹药复魂沉丹的时候，为何难以掌握银魂花提炼之物的稳定？”练珑瑶又把自己提出过的问题给重复了一遍。
凌皓点了点头，表情随即变得有些疑惑：
“怎么，虹纹薯碾碎烤干弄成粉末，跟银魂花一起提炼，这法子没用？”
“不是没用，是很有用。”练珑瑶美眸之中满是疑惑，“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如何知道这个法子的？”
虹纹薯除了能炼制一品丹药之外，其他的用途和普通的红薯根本就没区别。
而这样一种东西，竟然能解决困扰大陆各方药师，难以使银魂花提炼物变得稳定的难题？
这需要对药材的了解达到了一个怎样恐怖的程度，才能想出这种简单且极具效果的法子？
凌皓才多大？
凌皓摇了摇头：“瑶儿姑娘，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练珑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问得实在有点失礼。
随意打探对方传承来历，向来都是修者之间交流的大忌！
沉默了一阵，练珑瑶接着问道：“你对药材的提炼，很了解？”
凌皓也不知道她所说的“很了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标准，只能道：
“这个，倒是会一点。”
“那，你知不知道，在炼制‘血七花散’这种丹药的时候，如何解决最后成丹之时，玉蝉草提炼之物的不稳定情况？”
练珑瑶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见凌皓眼中光芒闪烁，很明显是在思考，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这同样是困扰她很久的一个问题。
思考了也就半分钟的时间，凌皓轻轻敲了敲桌子，问道：“你提炼玉蝉草，得到的提炼物是淡青色雾状？”
练珑瑶点了点头。
“哦，下回你炼制血七花散的时候，提炼把提炼玉蝉草的时间延长一段时间。等那种淡青色的雾状提炼物变成粉末状以后，再进行接下来的步骤。”
练珑瑶顿时有些诧异：“将玉蝉草提炼成雾状，这是血七花散药方上的内容！怎么能随意更改？”
凌皓听了这话，一脸疑惑地看着练珑瑶，问道：“谁说药方不能改了？”
“每一张药方，都是前人的智慧结晶，是药方的发明者，耗费了大量心血以及精力，经历了无数次失败的尝试，最终成就的瑰宝！”
练珑瑶很是认真地道：“随意更改药方，是对前人的不尊重！”
凌皓顿时觉得这话很缺心眼。
尊重前人？难道连前人留下来的不足和错误，都要去盲目地尊重？
只是，一想到眼前这位出身于东域练氏之后，凌皓便有些释然。
尊重前人留下来的东西，是这个家族从未更改过的铁律。
毕竟，练氏始祖，便是开创了大陆药之一道的药祖！
练珑瑶会有这种想法，也属于正常。
“明知道前人的药方里有不足以及错误之处，却不想法子去更改，这才是对前人的不尊重。”
凌皓盯着练珑瑶：“而且，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们所知道的药方之所以能流传到现在，除了先代药师的发明之外，更离不开后辈药师们一代代的研究和精简。”
“被发明出之后的药方，常常都是繁琐复杂，只有经过精简，经过修改，才会逐渐变得被大众所接受，拥有传承下去的优势。”
“否则的话，选择去学习和传承的人便会越来越少，最终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见练珑瑶望着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善，凌皓虽然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对练珑瑶道歉，而不是让她生气。
可既然话题涉及到了药之一道，凌皓从不会在这方面退缩。
练珑瑶盯着凌皓看了好久，这才冷冰冰地道：“你在蔑视前人留下来的成果？”
“我可没那么说。”凌皓丝毫不让，“我尊重前人留下来的成果，但我也希望它能更好地传承下去！”
“你怎么能肯定你所认为的，一定是对的？你难道已经狂妄到认为自己可以比肩古代先贤？”练珑瑶声音大了不少。
凌皓听了这话，微微眯起的双眼中满是戏谑和挑衅：
“敢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