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抉择

“为。为什么？”楚天的大脑一片空白，胸前剧烈的起伏着。楚天的左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腹部，一颗子弹击穿了楚天的肚皮，紧紧的嵌进肉里，鲜红的血液不断从指间涌出。楚天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只是满眼错愕的注视着小男孩亚瓦。

亚瓦的全身都被鲜血染红，那是来自他刚刚死去的母亲的。亚瓦的脸上满是狰狞的诡笑，双眼早已被仇恨染红，瘦小的身子站在楚天面前，仿佛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魔，眼中只有滔天的杀意。

“你们杀了爸爸，杀了妈妈，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这些华夏的杂。碎。”亚瓦用不完整的华夏语说道，声音因为身体的剧烈颤抖而有些走音，但楚天还是依稀能听懂那仿佛来自地狱之音的恶毒诅咒。

“哈哈哈，杀杀杀。。”瘦小的身体早已经陷入疯狂，带着疯狂的笑意，亚瓦口中只是重复着一个‘杀’字。

一个‘杀’字，仿佛一个重锤直接击中楚天的内心，让楚天那略带着青涩的脸庞露出了无尽的痛苦。

‘天啊，这才一个5岁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楚天的内心涌起无尽的痛苦与自责，是自己犯下了眼前的罪恶。

看着楚天痛苦的表情，亚瓦仿佛取得了胜利一般，笑得更疯狂了。

“我要杀了你。”疯笑过后，亚瓦的脸上再次浮现了狰狞，把一张稚嫩的小脸扭曲得完全变了形，让楚天几乎不敢直视。

对着呆滞的楚天，亚瓦再次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枪，对准了楚天的头部，扣动了扳机。

“邦——”，清脆的枪声响起，紧接着亚瓦的瘦弱身体直接倒飞出去，一直紧紧握着手枪的手臂飞出好几米，掉落在草地上。

“啊。。”亚瓦的口中发出痛苦的嚎叫，鲜血不断的从手臂断裂处涌出。

火药忍不住开了枪。

亚瓦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初时的仇恨目光，有的只是无尽的痛苦。整个小身子蜷缩成一团，剧烈颤动，口中夹杂着呜呜哭声不断嚎叫着。

显然，亚瓦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痛苦，连自己也被突然离体的手臂惊呆了。在剧烈的痛苦下，小家伙还咬着牙爬动着移向手臂。亚瓦费尽了全身力气，捡起了自己的右臂，想把它连在自己的身体上，结果发现不仅不能成功，反而只能加剧自己的痛苦。鲜血不断喷出，亚瓦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像白纸一样惨白。

亚瓦站立不稳，抱着自己的右臂倒在了草地上。楚天放开了自己的伤口，直接冲了上去，想要给亚瓦止血，但迎着亚瓦那仇恨的目光后，楚天猛然顿住，一下子从头凉到脚。

“为什么还要伤害他？”楚天转过头，冲着火药大声吼道，语气中夹杂着无尽的愤怒。

“为什么？我不开枪你就等死吧。还能为什么？这些来自越国垃圾都该死，要是他们都死光了我们华夏就会更安宁。”火药的脸上也满是疯狂，心中涌出滔天的怒火，仿佛只有不断的杀戮才能平息心中的滔天杀意。

“这些越国杂。碎每年疯狂的运送毒品入境，杀死我方边防官兵不说，在境内还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国家为了边境的和平也不多追击，但这些杂。种居然以为我们好欺负，一年比一年疯狂。”火药的怒火愈烧愈旺，眼中也散发着噬人的目光，让楚天不寒而栗，楚天几乎认不出火药的样子来了。

楚天忍住了想要把火药痛扁一顿的冲动，掏出了混沌戒中的‘回元丹’，想要给亚瓦服下。亚瓦倔强的咬着牙回避了楚天递上前的双手，楚天的手只摸到了亚瓦的身体。亚瓦看着楚天，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

楚天再次递上双手，想将手中的回元丹直接给亚瓦灌下。但亚瓦直接撇过头去，抛下手臂，靠着左手和双腿在楚天震惊的目光中缓慢的爬向自己的母亲。

终于，亚瓦爬到了自己母亲的身边，身体那具有些发凉、发硬的身躯，两张脸紧紧的贴在了一起，两人的鲜血也交汇在了一起。

“妈妈”，亚瓦的惨白脸上有了一丝的笑容，带着无尽的迷恋看着女子。

楚天刚想冲上去，再次给亚瓦止血，然而当楚天看清亚瓦脸上诡异的笑容和左手上的物体时，却猛地停住了。

“快闪开，楚天。”耳边传来火药焦急的呼喊声，楚天一个飞扑闪开。紧接着‘轰’的一声，亚瓦手中呃手雷轰然爆炸，火光滔天，亚瓦和他的母亲一同消失，地面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弹坑，残肢，碎肉铺洒了满地。

“不——”，楚天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剧烈的疼痛直击心脏深处。

楚天的双手痛苦的抓住了自己的头，用力的拉扯着自己的头发，想以此来发泄内心的痛苦。忽然间，楚天慢慢松开了手，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是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鲜血来自小男孩亚瓦身上。看着这双手，楚天忽然间觉得自己像一个刽子手，生生的抹灭了别人的幸福家庭。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守护华夏大地的行为吗？”楚天第一次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怀疑。

热泪顺着脸颊不断流下，懊恼、自责、悔恨充斥了楚天心头，想得越多，楚天头痛欲裂。

“为什么？他还是个4、5岁的孩子啊，为什么会这样？”楚天痛苦的嚎叫开来，像个受伤的孩子，在宣泄着自己内心的委屈。

良久，楚天止住了颤动的双肩，像一个入定的老行僧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脑海中只有深深的自责与悔恨。楚天恨自己没有能够阻止火药杀了亚瓦的妈妈，也恨自己没有能阻止亚瓦自杀。楚天的脑海里全是刚才亚瓦拿着手雷冲自己诡笑的画面，楚天坚强的内心轰然间坍塌。

良久，火药来到了楚天的而面前。

“这算什么？自暴自弃么？你能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吗？”面对呆坐在地上的楚天，火药有一丝的同情，但话到嘴边却变成的最直接的嘲讽，让楚天的内心更加的混乱，更加的痛苦。

“为什么你要杀了那个女子？为什么还要再次伤害亚瓦？”楚天的双眼快要喷出火来，直直的瞪着火药，整张脸因为愤怒而歪曲。

“不杀，难道留着等他们来复仇？等他们以后运送更多的毒品到华夏？等他们带着人马来找我们复仇，来伤害我们的家人、朋友？楚天，你还是太幼稚了，这样容易吃亏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事情我火药十年前就明白了。”凝视着远方，火药的脸上充满了无限的伤感。

楚天无言以对，撇过头去，几乎漠然的看着火药。楚天恨火药，更恨自己，恨自己没有能阻止火药的行为。

渐渐地，楚天的双眼失去了往日的色彩，让火药开始慢慢的严肃了起来。长久徘徊在死亡边缘的火药知道这是心结，楚天开始在自责中沦陷了，楚天慢慢的陷阱自我催眠状态了，要是楚天过不了这一关，那以后楚天整个人可能就颓废下去了。

“楚天，你知道吗？我最好的兄弟就是被这样一个4、5岁大小的杀死的。”火药轻声吐出了一句话，语气中透露着无尽的怀念与痛苦。楚天慢慢的抬起了头，只见这个一直坚强无比的汉子此时眼中已经朦胧，泪光闪烁。

“那个人就是在视频里教你拆装枪械的青狼。”火药的声音带着哽咽，说完这句话后径直走开了，不想让楚天看见自己的落泪。

楚天的整个身体一下子定格了，火药的话仿佛一道闪电劈在了楚天身上，让楚天整个人都呆立了，好半响才从浑浑噩噩的思想中脱离出来。

“快走吧，一会儿，边防军官就会过来收拾这里的残局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远处，火药的声音传来，让楚天一下子惊醒过来了。

楚天站起身来，带着伤感默默的注视着死亡之路上的每一具尸体的样子。最开始的观察手，铁罗、铁汉两兄弟，地上密集的尸体小队。。最后楚天的眼睛定格在了那个巨大的弹坑上。那是亚瓦在这个世界上最后停留的地方，也是一个给楚天留下无尽遗憾的地方。

对着弹坑深深的鞠了一躬后，楚天猛地转身，朝着火药的背影赶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