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逆空山
江堂将满头灰发梳到脑后,扑散到了背后,再用条紫金丝布系好,显得朴实无华中带了些须华贵。
无遮无挡的额头中央,一道火纹失去了往日的鲜红,隐隐有红到发黑的死沉之感。
披上百愁衣,镜中的江堂如看破红尘,飞身而去的仙人般,很是出尘。
“走了。”江堂说着转身走到门前。
“不要俺跟着?”穷桑趴在窗户上问道。
“不用。”
看着江堂开门离去,穷桑哭笑不得道:“总得留下遗言吧。”
无人回话,只有房门关起的声音。
魔宫外,江堂悬浮而起,环顾四周云雾间的山峰虚影,那一栋栋亭台楼阁,庄园宫殿,很难想象,这些都与他有关,一个当初在沙海苟延残喘的小子。
“师父,你要去哪?”下方突然想起了毕抒怀的声音。
她仰头看着江堂兴奋的高举灵脑道:“师父要不要去看天雷坑?好壮观的,被天雷打后,沙海出现的巨坑居然成为绿洲了,好多花草呢,现在那里特别热闹,你看,这是我拍的……”
“好好修炼,我出去一趟。”江堂说完收回目光,周身波动一起,身影在破空声中消失不见。
毕抒怀愣了愣,尴尬的放下双手,目光呆呆的望着江堂离去的方向,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师父不仅一次这样离开了,可唯独这一次,他说他要出去一趟!
“别傻看着了,回去修了吧,你师父回家了。”穷桑飞到毕抒怀身边说道。
“回家?”毕抒怀傻傻问道:“师父家在哪啊?”
穷桑目光一暗,淡淡道:“逆空山。”
……
“什么!你师父要回逆空山!”毕雄泽看着灵脑里女儿急得要哭的表情,脸色也是异常难看。
“是啊,怎么办啊爹?”毕抒怀是真急了,听穷爷一说逆空山她才明白师父还有一个名字叫敖珩!
敖珩和逆空山翻脸的事情如今四方天是无人不知,毕抒怀也是在未入门前便听过了,让当时有些小叛逆的她对江堂很是崇拜,可从穷爷这里明白师父与逆空山关系瓜葛后,她慌了。
“别慌,爹爹这便去求见曾祖。”说着,毕雄泽关掉了灵脑,然后进入府中密道中,行到一处密室外停了下来,轻声问道:“曾孙雄泽,求见太爷爷。”
沉默片刻,石门突然开启,一股浓郁的元气扑了出来,使得毕雄泽浑身一震,没有片刻犹豫,直接进入石门内,很快,石门又关了起来。
短短一天时间,得知江堂回逆空山的消息便传遍了神武帝国与周边地域,只不过,收到消息的都是各方势力高层,普通修者还无法得知。
“哦,果然还是要去吗。”南原白听着亲传大弟子的汇报,苦笑一声从石椅上走下。
“师父也要去?”南原白弟子皱眉道。
“当然,无须担心,只是去看看,不出手。”
大弟子无语,这看与出手其实都一样了,要不没事你跟着敖珩去逆空山干什么?明显的撑腰啊!
这一去,敖家真武境的人就无法出手了,如果敖珩能活着回来,自然没问题,他可以继续为人布局,结识更多势力,可如果他死了,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谁还在乎?敖家也有借口追究了!
最轻的,也要折损颜面给敖家赔礼道歉,可以南原白的性子,这根本不可能。
那么只能和敖家交恶了!
“希望这敖珩能赚的更多人撑腰吧,人多了,敖家也不好追究任何一方了!”大弟子只能如此想到,至于敖珩活着回来,他感觉根本不可能,敖珩才多大,四十出头,又是被废过一次,如今修为断然没有意武境,他去逆空山除了送死不会有其它可能。
“我就知道,这小家伙肯定会惹祸的。”解红妙放下灵脑,飞出了一间竹屋,来到一处悬崖边的洞窟外,朝着洞窟内朗声叫道:“老不死的快滚出来,有事情做了。”
“这种好事怎能少得了我卧龙山人,给我准备一下,我要用十台灵脑直播出去。”赵御卿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又道:“差点忘了,把老祖宗叫上。”
得到江堂布局的尚且如此,那些还在排队与等待江堂清闲的势力,则更加上心了!
反正有了不少混元境强者出头,他们跟过去撑撑场面能有什么坏处?敖家犯不着拿他们撒气,可如果得到江堂的好感,等他回卧龙山后,自己去请他好意思视之不理吗?
有胆壮的便有胆怯的,顾忌越多的人越不敢冒然行事,但这些人真的是很小一部分,因为元气匮乏的地方太多,卧龙山的复苏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而人需要的就是希望!
半个月后,东海之滨,一道人影站在海崖上,望着远空倒悬的浮空巨山,愣愣出神。
天地元气浓郁到能把一座巨山浮起来,可见此地比仙宗云雾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艘巨船下海了,那是前往远海捕捉海妖的船,一年只有一趟,船上的修者都是气武境左右,一百个人去,能有十个人回来已经是很不错了。
江堂离开逆空山时,便是乘坐这船到的岸,如今看到这一年一趟的巨船出海,他笑了。
“三十年了,这里倒是什么都没变。”目光从巨船收回,江堂一跃而起,人在半空突然化为一道惊虹向着逆空山直射而去,炸起的破空声把下方巨船上的低阶修者狠狠吓了一跳。
逆空山一角的断崖处,耸立了一座孤坟,这在九州可以说随便都能找到,可在南周,却只有这一座!
南周有墓无坟,死去的人,不希望被人找到,被人打搅,故此葬入地下后很难从表面看出哪里有墓,避免被打扰。
而逆空山这座坟属于反其道而行,特地的告诉别人,有人在这里沉睡。
光影一闪,一长发灰白的青年出现在坟堆前,他看着墓碑,慢慢的蹲了下来,伸手间三株养魂香插到墓碑前,看着飘起的细烟随风而散,青年淡淡一笑,道:“我回来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