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余音袅袅
要试吗？能试吗？
一瞬之间，莫空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他真的很想试一试，不为别的，独占此地的诱惑实在太大，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杨天平静的目光，竟连长刀都举不起来。
“他明明战力已竭，身体连站都站不稳，我到底在顾忌什么？难道他还有底牌？那又怎么可能！”思虑间，莫空额头汗水流下，眼中凶光一闪再闪，始终无法定型。
“别闹了，办正事儿吧。”杨天懒得再看他，抬手对莫空道：“看看脚下。”
“脚下？脚下怎么了？”莫空愕然低头，通体瞬间变得冰冷。
在他的脚下，他的影子突然蠕动起来，仿佛要活过来一样，稍后一张狰狞的鬼脸显现出来，对他咧嘴一笑。
“咣当！”一声，手中长刀悄然滑落，碰出几声轻响。
“你们没什么事吧？”杨天懒得看他，径直走到莫邪身前，温和道：“我要走了。”
莫邪微微一愣，忽然意识到什么，惊疑道：“你说什么？你要走？去哪里？大家一起走啊！”
望着不知所措的莫邪，杨天目光温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此间事情已了，我要回天风国，马上就走。”
大战未歇，已到曲终人散。
莫邪并不意外杨天的决定，但不明白为何马上要走，众人冒着覆灭的危险来到此地，就是为了百元果，此时蚁群将灭，焉能空手而归。
“你们也早点走，如我所料不差，秘境将有剧变。”人多眼杂，加上心中隐约的担忧，杨天没有解释太多，包括御魂魔祖等等，他都没有提及。
有些时候，知道得多了不一定是好事情。
隐晦的说了两句，杨天沉默下来，感受着蜂王的喜悦，嘴角微微上扬。
“那该怎么办？”魂煞对杨天最为信服，其程度甚至超过莫邪，如果再来一波这样的蚁群，别说杨天要走，就算他留下，也必定要被全歼。
“再过几日秘境就要关闭，期间谁都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又会在什么时候发生，斩杀了这么多灵蚁，再加上戾血伏诛，你的少主之位短时间内应该没什么问题。”
转过身，杨天对魂煞道：“还有你，不要和大家分开，万一有事，彼此方便照应，还有，返回五毒教后，立刻闭关，最好不要见你的师姐，免得被我连累。”
“你···你已经···”魂煞震惊万分，听出了杨天的意思，几次想要开口，最后只能流着口水，默默点头。
莫邪目光闪动，神情变得凝重，认真道：“六弟实力未损，可否带领众人，将余下灵蚁清理掉。”
莫空平静说道：“理当如此。”
说罢，他提刀转身，径直走向战场。
“这家伙也不简单啊！”等莫空远去，魂煞一脸唏嘘，忍不住道。
“各方势力精英，哪个不厉害？也就你有点傻。”杨天淡淡道，语气中却有一丝关心。
魂煞听了黯然低头，心想本少不怕厮杀，就怕你们这帮禽兽心眼太多，原本以为莫空是最单纯的一个，如今看来也是人精，怎不让人痛心。
杨天看出他所想，摇摇头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天风国？”
魂煞苦笑，若不是师尊对他情深义重，自己也有牵挂的人，他真想跟着这家伙去闯荡一番。
莫邪也笑道：“别以为不行，将来本少混不下去，没准儿也去天风国投靠这家伙了。”
杨天温和笑了笑，再没有说什么。
清点整顿，收拾打理，不消片刻，杨天发现已无事可做。
此番混乱之行，过程跌宕起伏，屡历风波却都安然渡过，至今回想起来，不禁有些感慨，凭添几分惆怅寂寥，还有一分惊惧惶恐。
如今回归宗门，等待他的又是什么？
他不是师尊，能够在漩涡中保持淡然，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会沉寂下去，未来的风雨只会更大，路途也更加凶险。
简单调理一下伤势，杨天望着深渊的方向，淡淡道：“混乱之地，龙穴秘境，还真是不简单啊！”
“怎么，舍不得走了？”莫邪打趣道：“别这么矫情，本少算是看透了你，对了，再过几年，血灵秘境就要开启，你参不参加？到时候咱们兄弟俩携手而战，哦，对了，还有林傲那家伙，三人联手，谁能抵挡！”
“没兴趣。”杨天头都没抬，张口回绝。
血灵秘境位于盘龙山腹地，是道魔双方的一种变相厮杀，或者说是比试的所在，自千傀教发现以来，已有千年。
那里有数之不尽的灵兽、灵药、灵材，还有道魔双方都为之眼红的奇珍异宝，然而，让人遗憾的是，血灵秘境并非随时可以打开，需要等待特殊天象，消耗海量珍宝，方能开启。
五百年前的混战结束后，血魔谷、天丹宗和天器宗各有损伤，纷纷收敛触角，休养生息，天云宗、五毒教趁势崛起，在背后势力的暗中支持下，对血灵秘境归属进行了无数次厮杀，不过，最终双方发现，如果在秘境内发生大规模战斗，很可能造成它彻底崩溃。
这样的情形，双方都无法接受，最后经过几轮商谈，双方约定，每当秘境开启，各自派遣百名精英弟子进入秘境。
近些年，随着血魔谷重新开山，昭告天下，气势越发强盛，五毒教等附属势力对天风国的攻势也日渐强硬，再加上莫家的变数，大有混战再起的趋势。
在这种环境下，几年后开启的血灵秘境，就成了道魔双方相互试探的碰所在。
“这可是难得的机缘，之前已有无数人证明，凡是能在血灵秘境活下来的武者，大多数都能收获匪浅，甚至因此窥探神玄。”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秘境中的奇珍异宝都被采得差不多了，所以家族派遣的武者不会太多。”说到这里，他发现杨天的表情有些奇怪，开口道：“怎么了？”
“没什么。”杨天打趣道：“身为莫家少主，血灵秘境中的那点机缘，你也看在眼里？”
“要你管！我闲着没事不行吗？”莫邪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杨天摇头苦笑，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魂煞在一旁连连摇头，心想血灵秘境他肯定要去的，难不成到时候要兄弟相残？
莫邪对此毫无所觉，他望着渐渐平息的战场，眼神渐渐变得决然，回头对杨天道：“不说这些，将来有什么需要，直接传信给我，对了，你怎么走？什么时候走？”
杨天回答道：“从这里走，现在就走。”
杨天没说出口在哪里，莫邪也没问，他望着杨天沉重的脸，诚恳劝道：“要不要修养一下再走？”
“不用。”杨天摇了摇头，认真道：“走得晚了，魂煞这家伙就要为难了，而且我也累了，不想再打了。”
说罢这句话，他转身离去，再没有回头。
“兄弟保重，我等着你！”凝视着杨天的背影，莫邪眼眶微湿，突然大叫起来。
“天辰兄，保重啊！”魂煞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引来诸多猜疑目光。
一滴褐色的血滴从远处飘来，魂煞惊喜万分，赶紧伸手接着，随之沉默下来。
“少主保重。”他在心里说。
与此同时，大殿最深处，血色土地上，一株通体晶莹的果树随风摇曳，散发着淡淡奇香。
果树下，幻彤望着空荡荡的枝干，双拳紧握，青筋暴起，丹凤美眸中燃烧着怒火，咬牙切齿，犹如鬼蜮魔音般低喝道：“天辰！咱们走着瞧！”
不知什么时候起，空中似有一缕箫音回荡，缠柔而不失凛冽，久久不绝······
与此同时，龙血秘境的入口，一位身穿华贵紫袍的老者，手持龙首拐杖，默默地看着这座成败结系于此的秘境，神情复杂，最终幽幽叹息，转身离去。
“罢了，福祸相依，这两枚以数千人的生魂为养料方才成熟的百元果，于我已无用处，还是有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