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撕裂的现实

杨天躬身施礼，诚恳道：“您说的很对，晚辈也知道自己并未完全走完心魔之路，原因是还有您的影子。”

天璃目光平静道：“为何如此说？”

杨天目光锋锐，沉声道：“因为您就在我的神魂之中，从一开始就是。”

天璃柳眉渐蹙，似为杨天的表现感到失望，叹息道：“孩子，你莫非是疯了？”

杨天冷笑一声，目光烁烁的盯着天璃，没有说话。

天璃见此，眉头舒展，展颜一笑，淡淡道：“说说你的理由。”

杨天说道：“若是晚辈说得在理，还请前辈不吝奖赏。”

天璃微微愣神，失笑道：“你说我是御魂魔祖，还敢讨要奖励？”

杨天神情不变，诚恳道：“前辈的身份何等尊崇，岂会在意晚辈的看法与所为，岂能白拿晚辈所得？”

面对这样的赞美，天璃沉思了片刻，目光温和，雍容大度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杨天再次后退一步，笑道：“晚辈不敢奢求宝物造化，只需前辈回答一些问题即可。”

女子再次想了想，道：“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你说的有道理，我也可以不承认。”

杨天肯定道：“前辈不会如此。”

“为何？”女子好奇问道。

杨天说道：“晚辈在您眼中如蝼蚁无异，晚辈的要求不高，对您没有任何影响，况且您在此无数年，多么孤寂，晚辈和您聊聊天，总不忍心看做晚辈毫无所得。”

不知是被杨天的话语触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天璃并没有发怒，她认真的看着杨天，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一丝好奇，最终转为平静，道：“说吧。”

“多谢前辈。”杨天以礼向天璃致谢，诚恳道：“其实，从听到前辈的声音开始，晚辈就有了警惕之心。”

天璃淡淡道：“身陷囹圄，历经魔心，骤然清醒，不知所处何地，面对何人，些许警惕，不足为奇。”

杨天微微摇头。

天璃望着他，思索片刻后问道：“还有别的原因？”

“当然。”

“是什么？”

“是愤怒与不甘。”

杨天坦然道：“前辈在说‘嗯？你竟然走过来了！’的时候，声音中带着愤怒，还有不甘。”

女子沉默下来，目光闪动，静静回忆自己当时的感受。

杨天接着道：“结合后来前辈所说，如您所言是真，在发现晚辈提前苏醒，理应觉得惊喜才对。”

“就因为这个？那时候的你连神智都没有完全清醒，心神错乱，仅凭声音中的语气，你就怀疑我说的话？”天璃失望的看着杨天，微讽道：“本座还以为你真是什么聪慧之人，如此看来，不过是狡诈多疑，心胸狭隘之徒，如此心性，怎能堪当大任！”

杨天神色不变，平静道：“前辈说的是，那时晚辈尚未完全恢复，然而也正因为如此，前辈受惊之下，错流本意，是最可靠的依据。而且，有件事情前辈弄错了，晚辈并非不相信您的话，无论天罗封魔之地的由来，还是初选，以及太初之战、倾天之战，主宰之战，晚辈都认为确有其事，只不过，晚辈所怀疑的是别的部分，因此才拒绝前辈。”

女子诧异道：“那你怀疑的是什么？”

杨****他笑了笑，不再说下去。

女子看着他的眼睛，默然道：“问吧。”

杨天说道：“晚辈想知道，千年之中，可有人硬闯过此地？如果有，他可曾再来过，是否还活着。”

天璃眉头微皱，微微摇头。

杨天尴尬一笑，诚恳赔罪道：“这是三个问题，前辈若不方便，不如告诉晚辈，他是否还活着？”

“那不是一样！”修心修道无数年，只剩下一缕残魂的天璃也不禁微微动怒，嘲讽道：“心胸气量决定命运，如此斤斤算计，如何成得了大器。”

杨天目光坚定，身形微躬，态度无可挑剔，却没有收回问题。

无数年来，何曾有人像杨天这样对待她，望着杨天坚定的目光，天璃心中不得不承认，这种感受，似乎挺有趣，于是开口道：“千年之前，曾有两个人皇境的小辈机缘巧合进入此地，大战一场后，一死一伤，假如没有大的意外，逃出去的人应该还活着。”

“人皇境？还小辈！”杨天瞠目结舌，心中苦笑。

原来，自己竟然和这种通天大能扯上了关系，否则，这种阵法核心之地，又有谁能操控他进来？

不管怎么说，如今总算找到了些许线索，杨天正思索着怎么才能问出某个姓名，天璃已经失去了耐心，寒声道：“你可以继续了。”

听出对方语气不善，杨天收敛心神，道：“晚辈的第二个疑点，还与前辈说话有关。”

“还是说话！”天璃终于大怒，忿然道：“本座说话都这么多漏洞？”

杨天平静道：“晚辈胡言乱语，前辈若觉得不对，付之一笑即可，何必动怒。”

“你说！”天璃忍不住喝道。

杨天淡淡一笑道：“如果晚辈猜的不错，前辈应该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

女子目光呆滞，心想，你这不是咒我神魂错乱吗？！

杨天郑重道：“任何人，无论他的修为多高，一些本能总归还是在的，假如前辈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数百年不说话，无论如何，说话都应有些凝滞，不会那么流畅才对，晚辈虽然没有见过多少通天大能，但也在典籍中多少了解一些，即便是圣者，也无法孤寂独立，闭关生死，更何况是前辈这种孤单了无数年的存在。”

“可自从晚辈清醒后，前辈所讲顺通自如，毫无生涩，仿佛……”

“仿佛什么？”天璃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茫然问道。

“仿佛整天说话从来不会停止一样，因此……”杨天小心翼翼望着天璃，肯定道：“前辈您不是人。”

“我……”天璃羞恼愤怒，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道：“本座说过，我是神魂之躯，自然不受身体束缚！”

杨天轻轻摇头，怜悯道：“前辈您错了，您不但没有身体，连神魂也有没有，您是一种记忆，一道尚未消散的神魂碎片。”

杨天眼中金光闪烁，一字一顿道：“您以前的身份我不知道，也无需知道，因为您的一切都**控，您是御魂魔祖寻求脱困的手段，您是他强行篡改出来的一段记忆。”

如刀似剑的言语轰向天璃，彷如一道道惊雷炸响在她的脑海之中，天璃再不复之前的平静，脸庞被朦胧的光华笼罩，瞬间万变。

“只有这样，您才能够跟随我的心魔之路，才能够实现改造我的体魄，实现夺舍，从而制造出一个个傀儡，为御魂魔祖的本体脱困创造条件。”

“只有这样，您说话才能顺畅，因为我们不是在谈话，而是······而是刻板的应答。”

“您的眼神也出卖了自己，一个无数年孤守的人，即便他是圣者，也不可能拥有那般悲悯纯净的目光，您的悲悯既是真也是假，不是为了初选者，而是为了您自己，因为我相信，您生前……或者应该说本来的你，应该也是某位大能之士，在与御魂魔祖一战中陷落，并被他利用，最终造就了现在的你。”

“也许是御魂魔祖无法改变，也许是他故意保留，用意仍然是为了迷惑闯入之人。”

温和平静的话语，带着无尽冰冷寒意，解开让人无法想象的凄惨事实，天璃脸色渐渐惨白，有疑惑有绝望，更有着浓浓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