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忏魂曲(2)
能达到这样攻击力的的火源魂术师,几乎都快要消失在地源人的追忆中了。
可是就在刚才,他们却已经舞动着冰冷的利刃,无情地跳起屠杀的舞蹈,在地源王爵面前像远古的亡灵一般真实地复活了。
想到这里,沙拉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冬日密林特有的冷风裹胁着肃杀像是水银一样倒灌进温热的胸膛里,一瞬间攫紧心脏。
“你是怎么惹到这样的火源人的?”沙拉曼看着略显憔悴的白羽龙崎,眉宇间带着一丝明显的愁云,“从魂力的激荡幅度和元素的精纯程度来判断,她至少也是火源使徒级别的魂术师。我们这次来叶瑟的任务只是在暗中收集关于火源人的情报,而不是与火源人正面对战,你到底是怎么被她盯上的?”
“不要责怪他,嗜血好战原本就是火源人的本性。”低沉的男音在幽静的野外显得异常的雄厚。
“是啊,伊索影王爵。”沙拉曼缓缓地转过头,用着一种特别尊重的眼神看向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后的地源五度王爵——伊索影。
与地源一般人不太一样,伊索影长着极其少见的红色长发,在寒风中,就仿佛是舞动的火焰。同时,他的瞳孔也是同样炽热的红色,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成为的地源王爵。因为,在沙拉曼的记忆中,当自己还是小小的地源使徒的时候,伊索影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地源五度王爵了。而现在,自己已经成为了地源的六度王爵,昔日充满着青春气息的面容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略显岁月印记的面容。而伊索影,却依然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的样子。记忆中,他永远穿着威风华丽的红色战甲,永远用精致的白银网状面甲遮住鼻子以下的面容,眼睛里永远是一种无法解读的目光,混合着岁月的沧桑与永恒的冷静,就仿佛是一本被岁月镀上神秘色彩的古书。
“这次叶瑟的任务,看来会很棘手。”伊索影看着沙拉曼和白羽龙崎,眼神中隐隐透着一种长者特有的慈祥。与他超脱岁月的容颜不同,他的语气中是长年累月累积下来的沧桑与老成。他冷冷地看着自己四周满是火焰灼烧痕迹的地面,同时默默地调动着自己的魂力,原先巨大得仿佛宫殿墙壁般的银色盾牌伴随着刺眼的白色光芒快速地收缩着,最终竟变成了一面极其精致并镌刻着无数古老纹路的骑士盾牌,被伊索影单手握在手中。
“我们这次的任务只是收集关于火源人的情报,然后等待【三度王爵】夜利的到来。就算是无法避免和火源王爵使徒的摩擦,夜利王爵高居我们地源的上位王爵,以她的魂力水平,我们地源埃尔斯帝国没有理由会失败。更何况我们都知道她的天赋是什么,那么危险的能力,就算是火源的一度王爵来了,恐怕与夜利王爵为敌也会感到很棘手吧?”沙拉曼看着伊索影,语气中带着一份坚毅,仿佛最冬天里的铁。
伊索影缓缓地从鼻尖呼出了一口气:“如果是别的国家的王爵使徒,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没有任何的困难。可是这次却偏偏是火源弗里艾尔人。在整个奥汀大陆地火风水四个国家中,火源的魂术师可以说是最恐怖的存在,同时他们的运魂方式也是整个大陆上最具有攻击性的。而从上次我们与火源的战争结束以来,我们地源埃尔斯人就和火源人鲜有接触。这几百年来,弗里艾尔的整个魂术体系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火源的王爵使徒中又到底出了什么样的怪物,我们都不得而知。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个火源魂术师,虽然在看到我们的瞬间就逃离了,但根据我的魂力感知,她的魂力其实并不在我之下”
“您说,她的魂力不在您之下?”沙拉曼深邃的瞳孔中突然散发出锐利的冷光,仿佛藏着有无数把危险的刀刃,“这么说,她是火源的王爵?”
“我不知道。”伊索影把视线移到了白羽龙崎的身上,火红色的瞳孔仿佛躲在一层厚厚的雾霭后面,没有人能读懂他在想什么,“龙崎,你到底在叶瑟城里遇到了什么?”
“禀告伊索影王爵。”白羽龙崎单膝跪在地上,尽管他原本的华丽的铠甲已经破碎得难以辨别出原先的荣耀,但举手投足间,依然散发出贵族特有的优雅气质,“叶瑟城内似乎来了一名级别非常高的贵族,为了迎接她的到来,火源弗里艾尔八大家族之一的以弗所家族甚至在叶瑟城的主要道路上都铺上了红色地毯。我重来没有见过她所乘坐的那种银质马车,尽管相比我们埃尔斯贵族们常用的马车略显小巧,但是它的华丽程度远超我见过的任何贵族。光是我看到的那一面,就镶嵌着足足数十枚大小甚至接近我们国家那一枚象征着王权的“圣贤之志”。我不知道弗里艾尔的贵族到底有什么样的奢侈富裕的生活,但我可以肯定这位贵族的身份至少也在八大家族的家主之上。而且”
白羽龙崎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叙述自己的见闻。
“而且什么?”沙拉曼看着自己的使徒,双眸里满是被严厉包裹着的慈爱。在他记忆里,白羽龙崎很少会像这样欲言又止。
“是,王爵。”优雅的语气里,洋溢着没有任何掩饰的尊崇。“虽然,我并不精通魂力感知,但是我还是可以清晰得感受到她那种带着皇室特有傲慢的精纯魂力。那股高贵,冷漠,似乎可以粉碎一切的魂力,甚至没有任何的隐藏,肆无忌惮地在叶瑟城里搅动着凝重的空气,制造出一种让人呼吸都会感觉到痛的压抑。这股张扬的魂力,我实在想象不出它的主人会是一个是什么样的人?”
“一种让人呼吸都会感觉到痛的压抑?”伊索影用他带着浓重岁月积淀的语气轻声复述着白羽龙崎的这句话,缓慢得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周围的气场似乎也在他沉默的瞬间凝结了,寂静的空气里诡异地飘动着此起彼伏的风吹过的他们铠甲的沙沙声。
“难道是‘君威’”简短的五个字仿佛温柔的风一样抚摸过去,又如巨大的铁锤在白羽龙崎和沙拉曼心中重重砸下。
“君威”,传说火源弗里艾尔帝国的上位王爵因为自身拥有精纯到常人难以想象的魂力,当他们不加隐藏地释放出自身魂力的时候,他们的四周便会萦绕起一种强大的魂力气场,任何非火源的魂力师置身这样气场中,魂力都会或多或少的被压制,不,远没有这么简单,如果释放这种魂力气场的魂术师魂力达到一定的级别之后,这种气场简直就可以无视任何繁重的物理防御直接撕裂魂术师的灵魂。
“伊索影王爵,您的意思是,这次火源来的是高居上三位的王爵?”沙拉曼抿了抿刀片一样薄薄的嘴唇,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不易捕捉的畏惧。
“不,凡是能在火源成为上位王爵的人必定都是曾今在地狱的底层徘徊过的恶魔。他们用强大而无法抗拒的魄力和力量恣意践踏着我们心中的正义与安宁。如果真是他们的话,这次叶瑟之行或许就是我们人生的最后一战了,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战。”伊索影冷冷地笑了一声后,便恢复了冰雪贵族般的漠然表情。没有人能够读懂他这声凄冷的笑声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复杂的情感,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的了解他,他的本身就是一个千年也解不开的谜。
伊索影将手中的骑士盾牌收进爵印后,便轻轻地蹲了下来,温柔地抚摸着地面,仿佛在进行着什么古老的仪式。与此同时,他体内无数的精纯的地元素魂力化作金色的丝绒细线,一根一根地从纤细的指尖流出,密密麻麻地在手指所触及地面上编织着一张不大不小的仿佛蛛网的东西。
“找到了。”伊索影仿佛梦呓一般喃喃自语,随后他停止了抚摸,把双手猛地按在地上,下一个瞬间,无数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金黄色光芒从他的双手上旋转而出,在地面上迅速得张开一个巨大的魔法阵。一圈又一圈巨大的光之涟漪以肉眼无法跟进的速度迅速得向四周扩展着,最终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阵竟然可以做得这么大?”白羽龙崎看着伊索影,声音变得仿佛冰雪下的冻土,凝重中还带着一份明显的苍凉。的确,他早就知道五度王爵伊索影凭借如同神迹的天赋,拥有着一种令人恐惧的对魂力精准运用的能力,但是,当亲眼看见伊索影这么大范围的使用阵的时候,内心深处还是无可避免地被彻底震撼到了。谁知道这个阵到底有多大,将整个叶瑟城方圆数十里的范围都包含进去了,也说不定。
“真是久违了的声音啊,好久没有听到这种清脆的铠甲摩擦声了。龙崎,你在叶瑟城内有没有看到了一群穿着银色奇怪铠甲的魂术师?”伊索影把双手从地面上移开,慢慢得站了起来。他看着白羽龙崎全身支离破碎的铠甲,声音显得有些沉重。
白羽龙崎,低头回忆了一会说:“是的,在那位身份不明的火源贵族身边还有几百名穿着华丽铠甲的魂术师。他们的铠甲很像是银,但却感觉不是银,是一种我在埃尔斯帝国从来没有见过的奇异金属。”
“那是什么?”沙拉曼轻声问道。
“秘银,一种只有火源弗里艾尔人才能使用的金属。火源极少数魂力高强的魂术师可以用魂术制造出这个世界原本不存在的烈焰,以一种我们难以想象的高温从珍贵的矿石中炼出这种整个大陆最适合做铠甲的金属。据我说知,火源能够有资格全员配备这种铠甲的魂术师军团只有一支,那就是长年驻扎在弗里艾尔帝国帝都奥汀维亚的火源皇族近卫军团——【银殿骑士】。这支卫队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戍卫帝都,捍卫皇族,他们任何一个人只会服从于火皇或者未来火皇的命令,而且是绝对地无条件的服从。即使是让他们舍弃所有的荣耀,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从令人敬仰的皇族骑士瞬间堕落为冷血残忍的地狱屠户。现在他们离开弗里艾尔帝国都城奥汀维亚来到叶瑟这个边境城市唯一的解释就是,火源的王或者未来的王已经亲自来叶瑟了。”伊索影淡淡地说着,仿佛一位老者在日暮中吟诵着一段古老的文字。他的目光是睿智的,冷静的,带着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深邃。他的眼睛就像是隔着深秋那神秘而又凝重的夜色,遥远地站在一片难以触摸的宁静中。
而一旁的沙拉曼和白羽龙崎却被伊索影的这些话震惊到了,寂静的空气里他们明显加速的呼吸声显得格外的刺耳。
这次叶瑟之行对他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是无法逃避的命运还是一场被人刻意安排的游戏?恍惚间,白羽龙崎甚至觉得此时的叶瑟城就是一个阴冷的深渊,而他们正在洞穴边上摇摇欲坠,稍有不慎就会被坠落永恒的黑暗被吞噬得尸骨无存。
“沙拉曼,你知道吗?其实,我更希望这次来的是火源的上位王爵,我与他们其中一位曾今的王爵还有一笔必须用血才能偿还的债还没有清算。”伊索影安静地看着沙拉曼,尽管他的所说的每一个字在寂静的氛围衬托下显得有些诡异,但他的语气仿佛阳光下的蜂蜜奶茶一般温馨甜蜜,让人丝毫感觉不到一点的恐惧。而此刻他的双眸里也像是起了雾一样,在他纤长的睫毛的遮掩下使他情感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伊索影王爵。”沙拉曼注视着伊索影,眉毛微微地皱在一起,“我愿意把你所有的痛苦,深深地刻在我灵魂上。但是”
刺耳的蜂鸣声突然在天地间想起,仿佛溃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一切杂音。伊索影伸出手优雅地抚摸着一只此刻正依偎在他脚边,比人还要巨大血红色蚂蚁。它的全身包裹着仿佛要比伊索影的铠甲还要坚固的甲壳,在寒风中傲气地张开着令人畏惧的硕大口器。
“我们走吧,【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