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影之死侍（6）
【火源弗里艾尔帝国帝都奥汀维亚皇宫最底层】
日辰星魂已经从地下宫殿里退下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冷漠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仿佛一个来自神界负责惩戒的天使长。也许，他已经开始惩戒了，也说不定。
空旷的地下宫殿恢复了原先水银般凝重的沉默。庞大的寂静中，只有玄天零沉稳的呼吸声，把气氛衬托得异常诡异。
他微闭着双眸，漆黑的眉毛衬托着他白皙的皮肤，在地下宫殿宁静的光芒中透露出一种懒洋洋的高贵。
“什么时候来的？”玄天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深邃的双眸仿佛是深冬即将冰封的黑色湖泊。
“我，一直都在啊，只是你们没有发现而已。”充满磁性的声音像小心吹掉寒梅上的落雪一样轻，但却仿佛一把锋利的剑刃，以一种优雅的姿势划开了玄天零的心。
随后空气中发出一阵极其诡异的扭曲，无数阴冷的魂力伴随着刺耳的蜂鸣声在空旷的地下宫殿里仿佛海啸般爆炸开来。
玄天零轻轻端起手中的犀角杯，缓慢而优雅地从御座上站了起来。漆黑锋利的眉毛配上他完美得有些近乎虚假的五官使他看上去永远充满着王室特有的神秘，他安静地看着自己面前一个火红色短发少年的身影在空气中渐渐变得清晰。
那是一个绝顶英俊的少年，刀削斧凿的精致面容和修长矫健的身体在纯洁的魂术之光下看起来迷惑众生，仿佛坠世的天使，散发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优雅。
他飘逸的红色短发，仿佛在舞动的火焰。高俊的眉骨映衬着他深邃的眼窝和挺拔的鼻梁。性感红润的薄唇仿佛娇弱的花瓣，夕阳般温暖迷人的芬芳背后却带着一点点凛冽的血腥气息，很甜腻，但也很危险。
精致的血红色披风，被魂力鼓起，无风而舞，仿佛恶魔的血翼，包裹着他的健壮的身躯。在纯粹的魂术白光的照耀下，他腹部肌肉的线条清晰可见，仿佛坚硬的钢板，散发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同时，他的身上还弥漫着一种又危险又让人着迷的气质，感觉就像是一把非常锋利却又极度冰冷的名刃。
“在【先知之阵】的领域内，星魂的预知能力将会到达一种接近神的程度。而就算是这样，他依然没有发现你的存在，你的魂力隐藏，还真是让人头疼啊。”玄天零凝视着红发少年，他的目光冷静，理智，似乎还带着一份让人无法靠近的居高临下感。
“神？”红发少年冷笑一声，他俊美的面容配上这个微微带着点邪气的笑容，使他看上去有着一种残酷的美，“你们所谓的神，不过就是懦弱绝望的人幻想出来的希望罢了。这个世界，不存在神，也不需要神，需要的只能是可以慷慨地给予人类为了生存所必须的畏惧的恶魔。所有自以为是神的人，只不过被自身无聊的理想所束缚的恶魔而已。”
“是吗？”玄天零轻轻地应了一声，他漆黑的双眸里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解读的目光，混合着天使的自信和死神的不羁，仿佛是一片静谧夜色下的大海。他缓慢而优雅地走近到红发少年的身边，抿了抿刀片一样薄薄的嘴唇：“这么说，你认为的本王的理想也很无聊了？”
“没有啊。”红发少年抬起头，眼神里掠过几丝嘲讽，仿佛冰凉的雨丝划过阴霾的湖面，“要是我真觉得你的幻想很无聊，我怎么可能会从【那个地方】出来帮你？要知道，你的帝国和其他地方一样，充满着虚伪与欺骗。真是，令人作呕啊。不过，对于陛下您，我倒是很着迷啊。”
红发少年将自己的嘴贴近了玄天零的耳朵，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明明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高贵帝王，却为了一个荒诞的梦境而选择了自我放逐。抛弃了王者本应持有的尊贵，走上一条没有任何希望可言的不归之路。妄图背负起超越人类能力范畴的幻想，试图去拯救早已被恶魔内定为灰烬的众生。拥有着即使是天神都会感到嫉妒的智慧，却被自己一厢情愿的天真所束缚。你的幻想注定破灭，即使侥幸成功，被你所拯救的众人不会理解你的崇高的行为，他们只会把你定义为最肮脏的恶魔，昼夜不停地诅咒着你最凄惨的灭亡。而我，作为真正的恶魔，将会一直寸步不离地注视并欣赏你，最绝望的挣扎。”
“这么说，我不再孤单了。”玄天零的眼神里划过一道让人胸口发痛的光芒，仿佛一条游动的鱼一样，突然消失在黑色的水面之下。纯粹的魂术光芒下，他紧致的五官散发出一种完美得近乎虚假的美，就仿佛，在水晶中沉睡的白银祭司。
突然，他的身影轻轻地晃动了一下，随后就以一种极其高贵的姿势端坐在白银御座上。他轻轻地拿起面前桌上的一卷古书，翻了起来，漆黑的瞳孔仿佛发亮的墨汁：“你真的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资格陪伴我吗？”
“呵呵！”红发少年脸上洋溢起一种充满着期待，充满着讽刺的笑意。他英俊而邪气的五官，在纯白的魂术光芒下，像极了古书中上那个坠世的天使。
玄天零冷冷地看着少年阴柔的，甚至带着点邪气的面容，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漆黑的睫毛又软又长，仿佛夜天鹅翅尖上的根根细羽。他那张纸一样的锋利的脸上，此时此刻是一种极其复杂神情。完美，精致，冷漠，高傲，神秘，冷静，睿智，邪气简直就像是神界之主唯一的假面。
而下一个瞬间，当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夜色般的双瞳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最纯粹的金黄，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仿佛黄金纹路般圣洁的光芒，如同沸腾的液态黄金。同时，一股精纯，浩大，带着皇族特有的傲慢气息的魂力仿佛喷发的沸腾的岩浆，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姿态肆无忌惮地四处冲撞。整个空旷的地下宫殿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沼泽，里面充斥着腥冷的死亡和粘稠的恐惧，像致命的毒液般丝丝作响。
“这就是火源的【破瞳】吗？”红发少年像是温泉般柔软的磁性嗓音仿佛美妙的仙乐般迷人，“如果非要这样的话，我就像陛下展示一下我的本来面目好了。”
红发少年凝视着玄天零的双瞳，眼神中闪烁着一种隐藏性很高的侵略感。他缓慢地低下头，嘴角上扬起一个冷漠的笑容。忽然，他伸出自己完美的双手，十指洞开，仿佛像是在操纵木偶一样做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随后，他原本俊美的面容开始缓慢地扭曲起来，无数复杂的猩红色纹路在白皙的皮肤表面上疯狂地生长，同时一种仿佛古老咒文般的吟唱声缓慢地从红发少年嘴里传出。此刻他原先俊美的形象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绝望的狰狞，巨大的邪气仿佛来自最幽深的炼狱，无数暴戾的魂力伴随着刺耳的蜂鸣声萦绕着红发少年的全身。
不过这些并不算什么，真正的恐惧才刚刚开始。
红发少年抿了抿刀锋般锋利的嘴唇，邪气的笑容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寒意。但就在下一个瞬间，他包括笑容在内的全部表情瞬间逝去，原本深邃清澈的瞳孔显现出一种错乱的混浊。他缓慢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面部没有一点表情，仿佛一座雕像。而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中的瞳孔竟然变成了像夜晚猫一样的魔瞳。他对视着玄天零的黄金瞳，眼中充溢着一种冷漠的，嘲讽的，仇恨的，践踏的眼神。
一种苍凉，冷漠，无法抵挡的末日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瞬间将玄天零破瞳所营造出的哪种沉重的压迫感击得粉碎。两股巨大魂力在空旷的地下宫殿里相互碰撞，时间分秒流逝，空气像是从某一个洞口刷刷地被吸进去了。仿佛有无数把无形的剑刃相互撞击，奏起这个世界无声的悲鸣。
“开始签订灵魂契约吧！”玄天零的双眸恢复了原先仿佛黑夜般的宁静，他的语气变得异常地冷静，但是他的额头上却早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水。尽管刚才的魂力对战，自己并没有收到一点点的伤害，但是玄天零清楚地知道自己输了，自己的魂力远不及自己面前的这个红发少年。当对视少年魔瞳的瞬间，玄天零清晰地感觉到了那种从地壳深处翻涌上来的黑暗气息，那种会把人吞噬般的压迫感。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一旦和我签下契约，你就将永远背离信神的道路。你的灵魂，将永远被天堂和地狱放逐，为了那些根本就无法理解你的人，真的值得吗？”
“我只是在做火皇该做的事情。”玄天零将手边的犀角杯举在眼前，刻意避开了红发少年的目光，但是语气中却带着一种不容否定的刚毅。
“唯一高贵的王。”红发少年小心翼翼地走都玄天零的面前，单膝跪地，优雅地伸出自己的双手，将玄天零的左手捧在手心中。他低下头，将自己散发玫瑰芬芳的双唇亲亲地贴在玄天零白皙光滑的手背上，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您这样高贵的王者灵魂，真是令人迷恋啊！如果可以像禁忌魂术【噬魂】吞噬灵魂一样将它放在嘴中吱吱作咬，一定会非常地鲜美。只是可惜，高贵的灵魂是不应该被契约所束缚的。”红发少年优雅地站起转身，似乎准备要离开。
“有件事需要你去做。”玄天零看着红发少年的正要离去的背影，目光仿佛漆黑的午夜般幽深。
“这一回又是什么棘手的任务？四度王爵泽木的那件事情我还没有解决。天赋【尸魂】虽然不是很强大，但却可以让魂术师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寄居在尸体上，从而将尸体变成受魂术师意识操纵的傀儡来代替魂术师自身作战。要想彻底消灭他，必须找到本体，否则就算消灭再多的傀儡也没有任何的作用。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他的本体似乎时时刻刻被一个结界保护或者说隐藏着，我用你送给我的神级盾器【天国密钥】在一个月内都快把整个弗里艾尔帝国翻了个遍，结果还是找不到他。更何况，所谓的四度王爵泽木根本就是一个谎言，真正操纵着那些傀儡的家伙，如果硬要比较，他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恶魔。不过，我愿意为你背负起屠魔的罪责。这次，你是准备让我去亚斯蓝去迎战吉尔伽美什吗？”
“不是。”
“啊？就这样放任他不管，真的好吗？他的实力，可真的是很神秘啊！你们火源除了从未现身的现任一度王爵卡厄斯我不了解以外，也只有二度王爵熵烬能和他较量一下，而其他人，谁去谁死，包括你的那个【大杀器】。”
“吉尔伽美什，他是注定可以赢得这个世界的男人。我们没有必要与他为敌，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是在黑暗中微笑着注视。”玄天零的脸上恢复了他谜一般的笑容，他的身上瞬间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完美。
“那你要我做什么？”
“叶瑟那里，来了一个很了不得的地源人。”玄天零英气的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愁云，目光里翻滚着滚烫的黑色墨水。
“难道是地源一度王爵离歌临墓？”红发少年脸上原先的仿佛剑刃般锋利的邪气瞬间消逝，清澈的双瞳中散发出一种令人绝望的冰冷，“如果来的人真的是离歌临墓，那事情可就难办了。据我所知，在整个奥汀大陆所有的王爵中，他是唯一一个没有魂器，同时也没有捕捉任何魂兽的王爵。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获得强大的魂器和魂兽，相反，只要他愿意，这个世界上任何的魂器魂兽，他都可以轻易地获得。他之所以没有魂器魂兽，完全是因为不需要。在地源埃尔斯帝国的白银祭司心中，他们的一度王爵离歌临墓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借助任何的魂器和魂兽。更何况，地源的白银祭司还赐予了离歌临墓一个至今都令我感到非常困扰的天赋——【弃神】。将高傲的众神如同肮脏的草芥般抛弃在地，永远踩在脚下。这个天赋真是白银祭司们完美的杰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