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傲气？傲骨？
“杀人啦！杀人啦！”
那场中众人，自那酒肆的门窗之内见熊利等人忽然栽倒在了马厩之内，将那泥地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污，一个个惊慌失措，扯着嗓子在那叫嚷着。
肖誉见状，双目之内尽显厌恶鄙夷之色，也是不理，朝着香儿所在之地缓缓行去。
那酒肆众人见那肖誉冷不丁的挪步走起路来，一个个面露惊惧之色，虽然此间众人并不是此事元凶，但是，这其中怂恿和袖手旁观的，可是占了大多数人，人群中人自是对自己做的好事心知肚明，方才可是亲眼见那肖誉杀伐果断的样子，不由纷纷手忙脚乱的向后退去，显然是怕这肖誉秋后算账。
然而行进中的肖誉好似不曾看到这一幕一般，来到这香儿仰躺着的酒桌旁，张口言道：“姑娘，没事了，歹人已经纷纷毙命，你安全了。”
那此刻因惊吓过度而有些呆滞的香儿闻言，忽地从那桌子上站起身来，抱住肖誉便是嚎啕大哭。
围观众人见此，纷纷收拾细软，便是要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我有说让你们走么？”此刻肖誉双手拍打着怀中不停抽涕的人儿的后背，看也没看众人，便是冷言道。
众人闻声，止步。
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显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便是僵立在了原地。
肖誉说罢，便是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在了此刻衣衫不整的香儿身上，言道：“真是可怜的丫头..”
此刻肖誉背对着众人，看着眼前的人儿，竟是多愁善感起来，完全没有注意，此刻背后的角落中，一人正在人群之中，隐晦的做着小动作。
“嗖！”
一声破空声骤然响起，只见一通体漆黑，明显是被淬过剧毒的暗器，不知是从人群中的何人手中抛出，飞驰之下，泛着冷光！转瞬便是要射入肖誉的后背血肉之中。
那完全没有把此行人放在眼中的肖誉，此刻终是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微微侧目，眼角余光朝着那破空之声的来源看去。
“糟了，来不及了！”见状，心中便是暗呼不妙。
忽地，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暗器“当！”的一声，本应在下一刻扎入其血肉中的暗器，却好似撞到了一堵空气墙一般，掉落在地。
随着暗器刚一落地，人群中突然有一人利落地夺窗而逃，好似蓄谋已久般，是一击不中，便是朝外远遁。
肖誉见状，方觉自己刚才差不点就栽在这自己先前都不曾正眼瞅过之人的身上，心中暗道“居然差点阴沟里翻船！”
不由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心中早已经忽略掉了那暗器为何半空掉落之事，便是大喝一声：“卑鄙小人！休走！”
话罢，便是要推开眼前的香儿，提剑追去。
就在此时，还不待那肖誉移步去追，那夺窗而出之人却是不知为何，没奔跑几步竟然好似失去平衡一般东摇西晃，双手死死的按着自己的脖子，嘴中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含混不清。
“额…额..”
闻声，只见其双手的指缝间，大片大片的殷红血液争先恐后的向外喷涌着，踉跄几步之后，居然是栽倒在了地上。
“谁！”肖誉一见，心中一惊！
“方才若是此人偷袭自己…”一念至此，不由汗毛炸立，一股寒气瞬间便是袭遍全身。
“哈哈哈，小兄弟好生大意啊，竟差点被几个毛贼伤了性命。”
闻言，肖誉猛地循着声音看去，本是紧张万分的心情，却一阵错愕。
这出言之人，竟是那香儿的爷爷！
此刻肖誉好像是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一般，支支吾吾的说道：
“前辈，你….？”
“哈哈，毛小子，怎么，看不起老朽么？刚才之事，正是老朽手段。”
“爷爷，爷爷…刚才我那么喊你，你为什么不来，都快吓死香儿了！”那本是在肖誉胸前抽泣的香儿，听见了自己爷爷的声音，回过身来便抹着面颊上的泪花，朝着那老翁奔去，委屈地叫嚷着。
老翁见状，宠溺的摸了摸香儿的脑袋，然后看向了此刻摸不着头脑般的肖誉。却说道：“你等还不速速离去？难道，想要老朽留你们在此吃饭不成？”
众人闻言，如蒙大赦，一个个小心翼翼的绕开此时在酒肆之中的肖誉与那老翁，刚一出门，便是撒腿就跑。
肖誉却是没有理会那跑掉了的群人，看着此刻一脸平静的老者，一脸的不解。
“这老者为何遣散了这酒肆众人？
方才，这酒肆之中的人不但没有帮助那老翁的孙女，更可恶的是竟然还推波助澜，若其有能力，为何不惩治这些烂人，却要如此轻易的将他们放走。”
不解之下，便是问道：“前辈，为何不惩治这些人？”
老翁闻言，面带笑容，轻拂胡须，注视着此刻满脸疑问的肖誉，好似是早已知晓了肖誉会有此疑问一般，张口便道：“哎....小子，你的剑太利，太利的剑，只懂杀人，更易被杀。”
“杀人？是指刚才所杀之人么？前辈，吾闻先人有那斩天斩地之志，而我所杀之人，都是些罪大恶极之人，晚辈自是问心无愧，至于被杀？又是从何说起？前辈何故小瞧于我？”
“此剑非彼剑。”
肖誉闻言，皱起了眉头，完全不知那老翁此言究竟是什么意思。便问道：“前辈，晚辈愚钝，还请前辈指点。”
话音一落，只见老翁双手背负了起来，缓缓抬起了其因岁月洗礼而略显苍老的面庞，沧桑的双眼，向着远处望去，并没有为此时的肖誉解惑。
在肖誉的角度观察，那老者好似是盯着围墙发呆，不由疑惑不解。
这围墙，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可肖誉此刻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顺着老翁的目光。就像其目光穿过了此墙一般，正在看极远的东西似得。
老翁驻足片刻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抬起手掌，拂了拂胡须，道：
“你可知你为何刚才差点身中暗器，丧命于此？”
“不知。”
“你可知你回头见那出手之人是我，为何会如此惊讶么？”
此时，随着老者的声音落下，肖誉却是并没有立即作答，而是挠了挠头发，似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呵呵，”老翁见状，便是呵呵一笑，接着说道：“人者，剑者，人心，剑心，世间万物都是如此，皆有其灵，人有傲气，则剑便带着傲气，人若有傲骨，则剑，便具傲骨！”
“何为傲气？何为傲骨？”老者的话，那肖誉虽是听不太懂，但不知为何，却是听的热血激荡，迫不及待的向老翁询问着心中的疑问。
“老夫见你持剑在手，可是剑者？”
肖誉听闻老者的问题，思索了一会，便道：“自是剑者！”
“哈哈哈哈哈哈”那老翁听着肖誉的回答，却是仰面大笑了起来，摇头说道，“果然是年轻气盛啊，既是如此，老夫便是要领教一番，你这口中所言的“剑者”。究竟有几分本事。”
“如何领教？”
“以剑对剑！”
话毕，肖誉下意识的向着自己的剑柄摸去，随着肖誉这不经意间的反映，老者便是拍了拍此刻正抱着自己一脸茫然的香儿，欲先让其先回后堂中去。
“爷爷….”
“丫头，不碍事的。你先回去，我与这位小哥，只是切磋一番。”
香儿闻言，才是放心，抹了抹方才哭花了的小花脸，便是跑向了后堂。
肖誉见此，顿时斗志昂扬，右手握剑，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老者却只是面含笑意，好似早就料到眼前的少年会如此摸样一般，笑道：“出招吧！”
“你的剑呢？”
“剑在手！”
“嗯？…前辈，你莫不是轻视于我？”
老者好似对那肖誉的问题视若无睹一般，忽地断喝一声：
“请出招！”
闻言，肖誉双眼便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这位好似手无寸铁的老翁，“这老翁无声无息便能灭杀那放暗器之人，万不可大意！”一念至此，便是聚精会神的观察着老翁，随着时间的推移，竟发觉此时自己居然不知如何出剑，握住剑柄手掌，更是无故的布满了汗珠！心念一转，便道：
“前辈，请出招！”
“招已出！”
那老翁话罢，肖誉不由心生疑惑。
“竟是如此小瞧于我！”肖誉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顿时一股怒气从心而生，持起剑来便左移右晃，围着其不停地挪动位置，目光更是死死地锁定着老翁，显然是想寻其破绽，一招破敌！决心要让那老翁收回那对自己的轻视。
然而，不知为何，面对眼前这位好似任由自己宰割，白发苍苍的老翁的时候，肖誉竟好像是面对着一面大山一般，让其呼吸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粗重，好似喘不过气来一般。
那握住剑柄的手，此刻竟也是抖动得厉害，额头青筋凸起，汗如雨下！
忽的，肖誉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面露惊异之色，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继而双眼发出炙热的目光，哈哈一笑道，“好！好一招！好一剑！”
老翁面带微笑的问道，“你懂？”
此时肖誉的样子有些疯癫，目光还是火热。
“我问你剑时，你明明无剑却说剑在手，我问你出招时，你明明从没出招，却说招已出。不错，你的招的确早就出了！”
肖誉停顿了会儿，脑中不停回想着那惊鸿九绝式中，那前辈一招一式之言，兴奋不已。
“势若引弓之矢，使人心神不安，如坠五里云雾中。此所谓不动即动，不出鞘胜似出鞘！”
思到此处，激动的对着老翁说道，“此招定是剑势！”
说罢，肖誉停顿了一会。
“好一个无招无剑，好一个不出鞘，胜似出鞘！”
老翁捋了捋胡子，道：“你懂？”
肖誉面带疑惑，问道：“难道不是？”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罢了，剑气伤人，剑骨则可慑人！亦如人之傲气、傲骨，你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