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鱼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每当我回想起这段在悔界的经历,我都会陷入沉思。
因为只有经历了痛苦和死亡,人们才会后悔。细数过往的种种,没有哪一个人的人生,是没有过后悔的经历。造下的种种冤孽,无不是贪念、欲望、无知、自负的写照……)
“喂……大哥,你还没告诉我们怎么出去呢!!!……”
我望着瘸子远去消逝的背影,不禁深深感慨:这个瘸子,定然是一个世外高人。看他骂人的精神头,确实不像是鬼,身形体态又不像是妖怪。既然如此,那就一定是人。能在这个似幻非幻,又满是鬼怪的阿修罗道结界里生活,能耐自然不容小觑。
“张清烟,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回去呢?还是继续往县城的方向走?”谢丰说到。
瘸子说过,要想出了这悔界,就得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既然我们已经看到了,整个密云山已经变成了一个岛屿。那我们就只能回到,那个房间,那个送我们进来的房间。那里,也可能是进入悔界的一个入口。也许回到那里,我们才会有一线生机。
“这样,我们回去。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不是吗?回那个厂房,不对,回那个房间。”
“你确定这样能够回到现实世界吗?”田二毛问到。
我整理了瘸子说过的话,又思考了一下,告诉他们:“你们总结一下刚才那个瘸子说过的话,还有从我受伤昏倒,一直到现在的经历。很明显,我受伤的时候刚刚好是中元节的开始。瘸子说,中元节鬼门关大开,会一直持续七天的时间,悔界也是一样。我昏迷了三天,也就已经过了三天,但是这三天里面,你们一直都还没有离开过那个厂房。所以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你们也不知道。而厂房是在密云山里,所以整个密云山脉应该就是悔界的载体。密云山脉只有在每年中元节的七天里面,才会产生结界,变成一个岛屿。既然你们在厂房里面待了三天都没有事,那厂房周围,相对来说还是安全的。虽然现在厂房已经不见了,但是我住的那个房间应该还在。我们现在回去,哪怕就是找不到出悔界的出口,也可以待在房间里面,等待中元节过去。到时候,密云山还是密云山,但悔界已经消失,我们自然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说完,经过我们几个的商量,决定回到房间里去。如果我的分析没错,那个房间就是我们出悔界的唯一庇护所。
其实,眼下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尝试误打误撞了。
“是不是这里?我记得我们好像是从这里跑出去的。”谢丰说。
田二毛看了看这周围说:“哪是这里,你记错了吧!我们跑了那么半天,怎么可能才到这儿……”
我们试探着往回走,可走了半天都没看见,之前来的那个房间的门和墙。只是在草丛里钻来钻去的,完全辨别不出了方向。
“怎么会这样???见鬼了……”
是高水三,他手里拿着手机,左右晃动着,脸上一副惊恐的表情。
“你们看,这手机上的指南针怎么变成这样了???”他说。
“我看看……”我接过手机,拿起一看。
这时,我看见高水三的智能手机上面的指南针,顺着逆时针的方向,不停地飞速转起圈来。显然,这里有一股很强的磁场干扰力,不然指南针的箭头应该正确的指着一个方向。
“不好,这悔界果然有问题,我们得赶快找到那个房间。”我说。
没了指南针,我们只好凭着记忆,往大概来的方向,继续前进。一直走,一直走。虽然大家走了很久,可仍然没有回头。直到,我们走到了,岛屿的另一边……
这里有一道陡坡,昏暗的夜色里,虽然看不到前面的景象。但耳边“哗…哗”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谁都能听出来。
“我们都到了海边了???刚才的房间呢???我们是不是走过头了???”我们都没说话,因为太累了,只有田二毛还有说话的力气。
也许,我们还是太年轻了。
我只想到那个房间能做庇护所,却没想到,厂房能消失不见,那那个房间自然也能消失不见。身处结界里面,一切都是我们幻想出来的。厂房和厂房里的房间都是现实中的,在悔界里,我们出来了,它们也就随着我们的离开而消失不见了。因为离开了人,它们也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我们缓缓地走下陡坡,因为没有力气了,所以想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们几个坐在沙滩上,个个都呈现出一副瘫痪了的状态——挺直着上半身,双手伏在地上,双腿平躺。
双眼望着眼前的景象,面前是起伏的海浪,宽阔的大海。头顶是浩瀚的星空,皎洁的月光。而周围则是一片平坦舒适的沙滩,风吹着冷,但也舒适。
不知不觉,我们很自然的就躺了下去,倒在沙滩上并排睡着了……
然后,睡啊睡啊,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不知睡了多久,反正我是第一个醒来的,因为我感觉身边有点不对劲。我睁开眼,只见周围是一片湿漉漉的沙滩,海水淹过了我们的膝盖。
“快醒醒,快醒醒!!!你们三个别睡啦!!!”我匆忙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我一直摇着,但高水三却躺在地上一直不醒。我再又试了试,田二毛和谢丰两个人。可他们也不醒,就像死了一样,完全没有知觉。
周围是一片死寂,我背对着海面,惶恐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他们三个人。然后,我慢慢地抬起头来,转过身去往后面的海面一看……我睁着两只惊恐的眼睛,还有脸上展现出恐惧的表情。“啊!!!”
相信很多人都有过,对于某些特定的事物。或者可以说,因为这些事物的特性,而让人产生的一种特定的恐惧感。
而这时的我,正在经历的,就是一种对于“巨型”动物的恐惧。这种“巨型”恐惧不同于别的心理活动,而是一种强大的,足以摧毁人类坚固心理防线的力量。
因为,人类本能的认知就是——体积就预示着压制,身躯就预示着力量。所以,这时心里的恐惧会猛然骤升……
在一些影视作品中,有很多关于“巨型”动物的描写。巨型大猩猩、巨型章鱼、巨型恐龙……而人类,在它们的面前,就代表着渺小、脆弱……
“吼!!!”我这一辈子,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一条鱼。不,与其说是一条鱼,还不如说是一栋大楼。
这条巨大的怪鱼,张着一张体育场般面积的大嘴,没有牙齿。两只眼睛硕大无比,外面还有一张透明的薄膜。整个身体就像一栋移动的摩天大楼,每一个鳞片都足足有一个窗户般大小。它两腮间拖着两根施工塔吊一样的胡须,不停地左右摆动。通体都是黝黑的泥垢,上面还布满了杂草、珊瑚、礁石。
它一张嘴,就刮起了一阵大风。我渐渐被风吸入其中,站都站不稳。“轰隆”的一声,它的嘴整个立在了沙滩上,似乎吞噬了沙滩,然后我的眼前就是一片漆黑。
“这是哪里???高水三!!!田二毛!!!谢丰!!!”我慌张的叫着。
周围一片漆黑,我就像瞎了一样。在这样,没有只有哪怕一丝的光线的地方,我的眼睛就像已经失去了它的作用一样。心里十分没底,慌乱不安。
没办法,我心想,这种情况下我只有拼出老命一搏,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好。
于是,我只好拼命的回忆之前左浪和张清烟使用过的兽灵腾里的凝瞳术。
尽管如此,身体里还是有一股异常的压迫感。
生死关头,就是没有力量也要创造力量去激发出来。这就是老话说的——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这么一想,我的心里果然就奋起了强烈的斗志。
“呀!!!”
此刻,人类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奋力一搏。血液在身体里不停地奔腾,身体的每一处都像是被激活了一样。尽管环境还是一样压迫着我的身体,但我似乎找到了突破的诀窍。
压迫感每进一尺,我的力量就进一丈。顺着这个节奏,感应到力量的就位,我立马睁开眼睛。
“怎么会这样???”
眼前,我身处大鱼的腹中,就像当中的一只蚂蚁。脚下,是万丈高的海面。下面的沙滩上,我们四个人的身体,依然还是之前睡着的姿势,躺在沙滩上,海水依然没有淹过我们的膝盖……
我的身体,也可以说是张清烟的身体,居然还在沙滩上面。那现在的这个我,又是什么东西呢???魂魄???还是灵魂???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妖怪,为什么明明吞噬了我,但我的身体居然还留在沙滩上。
“张清烟,是你吗?我是高水三!!!”
我朝周围一看,果然是高水三。他双手伸在胸前,眼睛睁着却也像我之前一样,什么也看不见的样子。
“是谁?那两个亮点是什么?水哥,你在这儿吗?”
原来是田二毛,他也在这儿。
“你们都别动,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你们站在原地,我来拉你们……”我说到。
我走到他们的身边,牵着高水三的手,放到田二毛的手上。我们三个就这样,一个牵一个。
“哎呀!!!你插我眼睛干嘛???”
不知道为什么,像瞎了一样的田二毛突然插了我的眼睛一下。
“哦哦,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的眼睛。原来你的眼睛还会发光呀!!!这么叼!!!”田二毛惊讶的说。
此刻,通过我的眼睛看去,我们就像踩在一块玻璃上面一样。能看见脚下的海面、沙滩、山脉,也能看得见头顶皎洁的月亮。周围全是一片透明,但我们却漂浮在半空。
显然,也只有我能看见这个大鱼身体里的样子。高水三他们两个却像瞎子一样,牵着我的手。
他们两个,两个???
那还有一个人,谢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