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现世：鬼音响 · 演奏会
这天晚上，学校已经下课了很久，各个教室、实验室、办公室已经熄灯。整个校区从白天的喧嚣，一下子又回到了夜晚的寂静。
不过，今天历史系来了一位重要的人，据说是日本近代史研究的专业教授。对日本的近代史颇有研究，是从别的大学专门请来的。所以，学校临时决定，这天晚上加上一堂课。因为时间较长，所以课才上到一半，张清烟决定先走。
他和濑川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他凑到濑川的耳边，小声地给一旁的濑川说：
“濑川，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人家那边还在等着我呢。”
“这么早就走了？这个教授可是很难请到的，好不容易来我们学校讲课，你就这么走了，半年后的论文怎么写？近代史可是日本历史里面，很重要的一段。”
“这个我知道，但是演奏会也很重要啊，毕竟还关系着我的终身幸福呢。”
其实，演奏会对于张清烟来说，听不听都不重要，他在乎的是和赵梓萌能有一些多接触的机会。他可是喜欢赵梓萌很久了，因为同属学校的校务会，所以才这样认识的她。后来学校安排自己在学校附近居住，才知道自己是和赵梓萌住到了同一所房子。但是平常校务会里面都是一些繁琐枯燥的事情，也没能和赵梓萌有一些深入了解的机会。虽然住在同一所房子里面，可是每天不是赶课就是和濑川玩游戏，根本没有时间去赵梓萌那里串串门儿。更加别说一起出去逛街，听演奏会了。
“行吧，行吧，你走吧。反正有上原和呎鸠陪我，有你没你都一样。”
“嘿嘿，不愧是我的好哥们儿，那晚上收拾教室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嗯嗯，知道了，去吧。”
说完，张清烟低下头，弯着身子偷偷地从教室的后面走了出去。刚一出门，他就直奔出租屋。
他一走就只剩下濑川一个人收拾教室了，到了晚上10点多，课终于讲完了。大家也纷纷走出了教室，向宿舍去了。
“濑川。”
“今天的课听得怎么样了？”
“很好，这个教授的观点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对于日本近代史研究地如此透彻，也是很令人钦佩的。”
“那就好，嗯嗯？？？张清烟呢？刚才还看见他坐在你旁边的。”
“哦，他去上厕所了。反正课也讲完了，所以就没叫他。”
“哦哦，原来是这样。那就辛苦你们了，还是得把教室收拾一下。”
“好的，明白。”
教授哪里知道，张清烟早就溜走了。还真是苦了这濑川，替他收拾教室的活不说，还得变着法的帮他圆谎。
这下，教授也走了。空荡的教室里面，就只剩下濑川一个人了。
“唉，真是倒霉，又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收拾。”
濑川简单看了一下周围，将教室的卫生打扫了一下，还把黑板给擦了一遍。这里的学生素质还是很高的，有什么垃圾都自己带走了，所以濑川打扫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关灯关设备，关电源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日本人，濑川做事情还是非常有条理和认真的。
他先是关了音响和投影仪，然后就关了教室里面的灯。最后，他还打开了电源的闸门，拉了下去。
这样，所有的工作就算是完工了。
他正准备出教室，今天晚上在外面的KTV定了包厢，有一个好哥们儿过生日，他们准备庆祝一下。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这是什么声音？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样子唱歌的声音，只是来得有些突然，他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声音？我不是已经关了音响，也关了电源吗？”
他疑惑地走向音响，慢慢的他已经感觉到了声音的来源。没错，果然是从音响里面发出来的。
“怎么回事？”
他检查了一下电源的闸门，没错，自己已经将教室里面的电源都关掉了。这样一来，他觉得可能是音响这边出了什么问题。于是，他将手伸到音响的后面，想摸摸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将音响的开关关掉。
就在他刚刚把手伸到音响后面的时候，突然，一张披头散发，七窍里上流着鲜血的头一下子冲破了音响前面的蒙网。
“啊！！！”
这个头一边慢慢的从音响里面伸出来，一边嘴上还哼着诡异的曲子。头伸出来的同时，音响也在移动，一步一步开始向濑川逼来。
“啊！！！鬼啊！！！”
濑川被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看见音响在向自己走来。他看着身后的门，下意识地想往门外跑。
眼看着音响就要走到自己的跟前了，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朝着教室里开着的门，疯狂地跑去。
“兵家胜负，乃是常情，何足挂虑？备得有酒，与大王对饮几杯，以消烦闷......”
这个从音响里面出来的人，嘴里还在不断地哼唱着这样的曲子。仔细听来，这个唱段像是京剧《霸王别姬》里面的。
已经到了夜晚的10点多，大学的楼层里面已经是空无一人了。这时，空荡荡的教室里面，黑灯瞎火。身边的一切，每一件东西，都透露着诡异的感觉。加上这京剧的唱腔，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无数的鬼魅，深深地扎进濑川的内心。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濑川已然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看着奔向自己的鬼音响，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这般的想冲出这个阴森的教室。
突然，眼看着濑川就要冲出门外。教室的门一下子自己“啪”的一声，就关起来了。
濑川一下子瘫倒在地，靠在门前，惊恐地叫着。眼睁睁看着那个伸着头颅的音响，一步步慢慢地走向自己......
“嗨，你们都在呀！！！”
“淸烟桑，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还有半个小时演奏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哦哦，好的，我去楼上放一下东西。”
看似淡定地张清烟，其实内心早就已经是小鹿乱撞了。虽然只是一起去听一个演奏会，而且还有两个电灯泡。但是，能有机会能和赵梓萌一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走吧。”
几个人出了门，打了一辆出租车，这次演奏会的场馆设在离他们公寓不远的东京演奏厅。
不来还不知道，一路上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场馆的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人。
演奏厅周围的大楼旁，全都挂满了这个川崎中本的宣传海报。气势之大，绝对不亚于国内的一线明星。
“下车吧，女士们先生们。”
“松本姐，你是怎么弄到的这个票？听赵梓萌她们说，一张票要10万円。”
“呵呵，记得前几天开着宾利送我回来的那个大叔吗？”
“嗯嗯，记得，全身上下全都是名牌，还有专职司机的那个？”
“没错，就是他呀！！！”
这样一来张清烟就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送松本大姐几张这么贵的票了，但是出于隐私以及涉及到某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张清烟还是没想继续深究下去。
演奏会刚刚开场，场馆外面被人潮围得水泄不通。几个人拼了命，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进了演奏厅，几个人按照相应的座位坐了下来。因为是连号，所以几个人还是挨在一起坐的。松本大姐和吕琪坐在一起，吕琪右边是和张清烟坐在一起的赵梓萌。
说到坐在一起，张清烟还是第一次和赵梓萌有了这么近的接触。两个人倚肩而坐，张清烟似乎都能闻到赵梓萌身上淡淡的体香。
“你是第一次听川崎先生的歌吗？”
“嗯嗯，平常虽然喜欢听一些歌，但是像这样的演奏会还是第一次。”
“那等会儿你可得竖起耳朵了，我拿人格担保，绝对会让你欲罢不能的。”
这话说的，赵梓萌好像真的把这个川崎中本当成神了一样。幸好这个川崎中本没有喜欢赵梓萌，否则自己肯定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不过，他倒要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曲子，什么样的人，还能把赵梓萌她们迷得这么神魂颠倒的。
“哎哎哎，开始了，开始了。”
这三个，一个妇女带着两个少女，一见到眼前的帷幕拉开，都兴奋的有些Hold不住了。
舞台前的帷幕慢慢地拉开了，一眼望去一直庞大的演奏团队出现在舞台的中央。里面的乐器从弦乐到管弦乐，再到击打乐器全都样样齐全着，看着就像一个乐器展览会。里面还有专业的和声团队，各个声部从高到低，依次排列着。
“哎，你们说的那个川崎中本呢？？？”
“再等等嘛，马上就出来了。”
人还没看到，这时场馆已经奏响了乐曲。伴随着的，是舞台正中央的前方，一个指挥台从地下慢慢地升起。
“嗯嗯，还不错。”
“我们没骗你吧，这是川崎先生最出名的一首曲子《幻魔》，这才刚开始前奏呢。”
当指挥台升到了地面，优美的曲子还在奏响，演奏厅里就爆发了阵阵的掌声。
川崎中本转过身，面对着台前的观众，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这个川崎先生还挺年轻。”
“好帅呀！！！”
松本大姐第一个“沦陷”了，而眼前出现的这个川崎中本，完全超出了张清烟之前看到的海报的印象。这哪里像是同一个人，根本就是那些张海报上面的人的儿子。海报上的川崎中本，看上去至少也有个30出头。
这个川崎中本长着一副俊俏的脸庞，身着着一身整齐地西装，头发和鞋子也整理得十分得体，手中拿着一根黑色的笛子。脸上完全没有一根皱纹，反而是充满了胶原蛋白，看着就像是20出头的样子。而他手里的那根笛子也十分特别，张清烟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一根黑色的笛子，看材质像是某种稀有的玉石，甚是奇特。
“川崎先生今天真的挺帅哎，比上次看见的时候又年轻了，音乐这个东西真是神奇。”
就连赵梓萌的闺蜜吕琪也不禁夸起这个川崎来，看来三个女性里面，又有一个“沦陷”了。不过，张清烟可不这么认为。因为，音乐这个东西再神奇，也不可能让人看起来年轻这么多。此时，张清烟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点疑惑。
鞠完躬，川崎转过身去，看了看眼前的演奏团队，拿起手中的笛子。
演奏会的策划团队还是比较用心的，当指挥台升起，川崎中本向观众们鞠完躬，刚好就是曲子中笛子的声音出场的时候，也就是这首曲子高潮的部分。
川崎中本拿起笛子，轻轻放在嘴边，缓缓吸了一口气之后，笛子的声音响了。
顿时，整个演奏厅里凝聚起了紧张的气氛。川崎慢慢的吹奏着每一个音调，而这笛子所吹出的每一个音符，每一个曲调，都令人陶醉其中，每一段搭配起来，更是让人身临其境。如置身万里晴空之上，又仿似平稳宁静的海面。音乐所到之处，每一个人都闭上了眼睛，用耳朵，来细细品味着这奇妙无比的乐章。
“哇塞，还真是好听呀！！！”
虽然之前对川崎中本有所质疑，但是当川崎吹响笛子的那一刻起，张清烟就完全像是着魔一般。他回头看看身边的赵梓萌，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还有那像樱桃一样的小嘴。身上的每一处都散发着，让张清烟无法抗拒的魔力。
“我还真没来错，你们确实挺有品味的，这个川崎中本果然有才。你们说是不是！！！”
“我跟你说话呢，哎，赵梓萌！！！”
再怎么着迷，也不至于对身边的人完全无动于衷吧。赵梓萌闭着眼睛，任由张清烟在她耳边怎么叫唤着，也丝毫没有反应。
“哎，差不多就得了，用得着这么痴迷吗？”
哎，不对。张清烟突然之间发现了赵梓萌的异样。他感觉有些不对，就想叫松本大姐她们来看看。
“松本姐，你们快看看赵梓萌，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可当他叫松本大姐她们的时候，居然也是同样的没有反应。
张清烟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他回过头去。只见川崎中本正一本正经地坐在舞台的中央，身后的演奏团队也瞬间消失不见了。
他大声地呼喊着身边的人，但是任由他如何叫喊，甚至摇晃着他们的身体。可是，还是没有一个人醒过来。
“你，不错。”
川崎中本说话了，他在跟张清烟说话。但是，从他的眼神里，张清烟看到了，看到了无限的恐惧和悲凉。
“你到底在干什么？他们怎么会这样？”
“你，不错。看看这个演奏厅，所有人都已经睡着了。只有你，你为什么不睡？”
“少废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清烟站在座位前，朝着舞台上的川崎痛斥着。但他却还是镇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那你又为什么要来听我的演奏会呢？”
“你是川崎中本？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
“小伙子，听你的口音，是中国人吧！！！”
“是又怎么样？”
“你可听说过，在远古的时候，中国有关于一个七大神器的传说？”
“那又怎样？”
七大神器？看样子，这个川崎中本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日本人。既然对中国的文化如此了解，而且似乎还深知一些连我们中国人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看看我手中的这根笛子，他叫响魔笛。相传当年轩辕大帝大战蚩尤，蚩尤战败南迁。他死后，骸骨被魔族人盗去。魔族人取其腿骨，以天魔晶石炼制九九八十一日，方才有了这响魔笛。”
“你......你......你是说，你把这里的人变成这样，都是这根笛子？”
“没错，早些时候我发现这响魔笛有些异动，就知道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快说！！！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我叫张清烟，是东京大学的学生。我是陪我的房东还有两个同学一起来的，没想到，这里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原来如此，难道你就是命中注定，这响魔笛会追随的人？”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我不管，你立刻让他们醒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我现在就杀了你，让这响魔笛永永远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川崎中本将响魔笛往手心一握，那笛子突然就变成了一枚戒指，转到了他的手指上。
他双手抓起舞台上的帷幕，双腿往后面的墙上一蹬。随着帷幕的摆动，一下子荡到了张清烟的前面。
张清烟哪里反应得过来，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川崎用手狠狠地抓紧了脖子。
“我当是多厉害的人物，原来也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真搞不懂，响魔笛怎么会对你这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臭小子有了反应。”
“你.......你.......你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的！！！”
被川崎紧掐着脖子，高高地举了起来，但是张清烟还是丝毫没有服输，他坚信，川崎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好啊，那我就先送你下地狱！！！”
川崎用力一掐，张清烟瞬间因为缺氧和脑部供血不足，而晕了过去。
“这么不经打，要不是怕你夺了去我的响魔笛，我都懒得杀你。这样也好，我就送你一程，好让你转世投胎。”
正准备再次用力，好直接捏断张清烟脖子的时候。突然，川崎感觉到手上一阵凉风吹过。一个影子从他的身边闪了过去。
“你是什么人？？？”
“你管我是什么人，这个人我要了。”
“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就是一个拿了响魔笛，偷偷练成了幻魔曲，化身魔族的人嘛。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已经100多岁了。”
“什么，你......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告诉你也无妨，我姓左，叫左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