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明幽林，钩蛇
“嗖！”
这时有两个人影从远处冲了过来，吕子羽心头一凛，不敢怠慢，奋力硬拼了一记，立即抽身就走！
“哪里走！”齐无痕眼见他又是这架势，顿时大怒，紧追了上去。
“这小子竟然能挡住滔天掌！”
“是有些奇怪。”
刚到的两人很是惊异，但脚下不停，紧随其后。
吕子羽身形如一阵狂风，疯狂的逃窜。他脸色酱紫，却丝毫不敢停顿。
径直奔跑了数十里，吕子羽终忍不住喷了一大口血，稍微休息了一下。
滔天掌乃是元武殿绝技，自然奥妙无比。这次齐无痕全力施为，自己虽然抵挡住了，但掌法里蕴含的柔劲，层层渗透，不知不觉中就被震伤，加上这一段奔逃，伤势似乎有加重的迹象。
想想刚才，吕子羽眼角就忍不住跳了几下。想不到元武殿竟然派这么多人围堵自己，特别是其他几人，感觉比齐无痕只强不弱。
吕子羽苦笑了一声，忽然脸色一变，察觉到有人正迅速朝自己靠近。
“哼！”吕子羽咬牙再次提气，快速朝远处掠去。
……
世间万物藏因果，大海浮萍有偶然；
生死来去君莫怨，电光石火梦中身。
晴空万里，烈日当空。在阳光的照耀下，是一处茂密的丛林。
这片丛林纵横南北上千里，如同一只蛰伏的凶兽，参天古树密集成第二片天空。而奇怪的是，在丛林以北部分，阳光普照，以南的部分，却显得异常幽暗阴森，就连阳光都难以照进分毫，诡异无比。
吕子羽保持着速度的极限奔跑，已足有半个月。元武殿的人紧追不舍，让人夜不能眠，食不果腹，拼的就是耐力。若不是他决然的跳入一个有数个分叉口的急流大河中，根本难以逃脱。
经此一难，吕子羽身上衣衫破碎了不少，脸色更显苍白，呼吸急促。如若继续下去，他也只有束手就擒这一条路了。
“呼！”
一只头如猪，身如狐狸的野兽从吕子羽跟前蹿过，鼻子里不停的发出呼噜之声，一路朝前狂奔，在经过一个有房屋大小的圆形植物时。似乎感觉到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惊的是原地一蹦，足足有一丈多高，落地后猛地一蹿，嗖的一声就没影了。
这圆形的植物表面有着不少的孔洞，并一鼓一缩的跳动着，就如有生命的活物般。有些浑噩的吕子羽没多想，刚一走近，植物猛然一鼓，孔洞中骤然射出几道细小的绿影，闪电般的直射过来。
吕子羽心下一惊，身子一退一扭，精气凝聚指尖，手如疾风，如蜻蜓点水般的一点，几道绿影应声掉落在地上。
一看之下，是几条有着奇异花纹的绿色小蛇。吕子羽刚要走，忽然脸色一变。低头一看，一条绿色小蛇正咬在自己腰上。
“啪！”
吕子羽一下把这绿蛇拍飞成两截，立即运力逼住伤口的血液流动。他两指一掐，几点淡绿色的液体流了出来。
吕子羽脸色平静，但却涌现一抹红潮，气息有些紊乱。
这偌大的丛林，人迹少有。他没敢再耽误，认准一个方向，快速走去。
一路走过，各种奇异的生物进入吕子羽的视野，所幸大都不怎么危险。如果没有受伤，还会细细探察一番，只是现在哪有这心思。
吕子羽尽量的避免和丛林内的生物接触，看似没危险的东西，或许就是最危险的。
“哗哗哗……”
一阵流水声传入耳中，吕子羽不禁精神一振，踉跄得朝那处跑去。
清澈冰凉的小溪，此刻在他眼中无疑于是灵丹妙药。
吕子羽一头便扎了进去，大口的喝着水，头也不停的在水中晃着，上面的污渍也被冲洗干净。
冰冷的溪水，顺着喉咙流入腹中，滋润着他那干涸的身体，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感油然而生，体力和精神都恢复了些许。
一丝丝殷红的鲜血从吕子羽身上冲刷出来，缓缓飘向连接到小溪的一条大湖之中。
……
“啧啧啧，这明幽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啊，差点都迷路了，不过能采到不少的花种，也心满意足了！”一位锦衣老者，手执一杖，缓缓的走着，身后跟着的是一个娟好静秀的少女，瓜子脸，三千青丝披肩散落。
只听那少女轻柔的说道：“师父，我记得前面有条小溪，我们过去歇息会吧！”
“嗯，我们过去吧！”老者慈祥的笑了笑。
两人走了片刻，便看到一条潺潺而流的小溪。那叫铃儿的少女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像遇到什么心喜之物，莲步轻移，来到溪边。看着里面游动的鱼儿，欢喜的不断用两只小手泼撒着水，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上空。
看到这一副如诗如画的情景，老者不禁莞尔一笑，将身上的东西放置好，也乐得过去舀了几口水喝。
这水冰冰凉凉的，喝下去后让人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精神为之一振！
擦拭下水渍，孙慈素举目四顾，突然看到一朵别样的花，当即起身走了过去。蹲下身，聚精会神，小心翼翼的挥动着双手。
正当紧要关头，忽闻一声惊叫。
孙慈素一个激灵，把刚采摘下花种给捏的粉碎，他怔怔不语，突然又想起铃儿的惊叫声，心中一沉，忙不迭的朝铃儿那处跑去。
十几个腰挂钢刀，肩抗铁棍的大汉正嬉笑逗弄着铃儿。孙慈素见状不禁怒发冲冠，大喝一声：“混帐，你们在干什么？”
那些个大汉见是个老头，都哄然大笑。有两个人走了出来，道：“老头，你也想一起玩玩呢？”
孙慈素气的老脸通红，“你们这些匪类，竟然光天化日之下……简直无耻！混帐！你赶快把人放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几人对视一眼，大笑道：“你不会放过我们？你要怎么不放过我们呢？”说着，一人抓住铃儿的胳膊，色咪咪的道。
“这里离玉都不远。”孙慈素沉声道。
那些大汉一愣，看了眼他身上那价值不扉的衣服，都迟疑了一下。
孙慈素趁机把铃儿给拉回到身边。
然而……
“这附近好像没别人吧？”一人道。
“没人，这老头身上的衣服很值钱，想必身上也有些财物。”
“最近我家里的贴补少了点儿……”
“正好，今天的酒钱到手了，还不用去逛窑子了，哈哈……”
十几人放声大笑起来。孙慈素和铃儿不禁脸色大变。
他们这是要杀人灭口。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那十几个大汉一下围了上来，一个人拽住孙慈素，另一人抓住铃儿，对大家道：“哥几个，我先来，你们都候着啊！”
“每次就你最急，别磨蹭太久啊！”其他人都抱着膀子嬉笑的看戏。
铃儿花容失色，看也不敢看这些人一眼，拼命的想挣脱，却反被这人用力一拉，抱在了怀里。此时的她更显楚楚可怜，所有人眼睛都看直了。
“嘶！”
那人一下把铃儿的衣服给撕下一截，露出白皙圆滑的香肩。
“铃儿！”孙慈素撕心裂肺的吼道：“你们这帮畜生，快放了铃儿，放开她，你们要什么我都给，求你们放了她……”
没有人理会他，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铃儿。
就在这时，传来一道“扑通”的声响，但所有人都没注意，心思全放在铃儿身上。
“扑通！”“扑通！”……
这沉闷的声音接连响起，顿时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朝后一看，都不由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怒。
只见一个衣衫破碎的人，面色平静的扼住一人的喉咙，轻轻一震，那人闷哼一声，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此时地上已经倒了一半的人。
八月湖水平，一碧万顷。
在不远处，连接小溪的湖水表面，微微翻涌起来。
一个巨大的阴影迅速从深处浮起，悄然露出半个巨大头颅。
幽黑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巨大的黄色眼瞳散发出慑人的光芒，猩红的信子吞吐了下，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那群人。
“敢杀我兄弟！杀了他！”
随着一声怒喝，剩余的八人一下抽出钢刀，舞的是虎虎生风，悍然的冲了过去。
少年看了眼孙慈素和铃儿，眼睛微微一眯，冷哼一声，一股庞大的气势如海啸般涌出，令得这些人心头一震，脸色煞白。
“轰！”
少年右手对着几人虚空一拍，空气微微一荡，八人被一股劲气震的倒飞而去，六人当场昏死过去。剩余两人落地后吐了口鲜血，眼中满是惊骇。
少年慢慢朝两人走来。
两人立即跪下大声求饶，但少年依旧不紧不慢的逼进。
其中一人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猛的跃起，朝那少女扑去，手中钢刀直刺过去。
忽然一阵风刮过，这人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
孙慈素和铃儿早被眼前情景吓呆了，哪反应的过来。直到现在才彻底的回过神来。
“公子！”
铃儿花容失色的扶住身前那个少年，眼中泪花开始打转。
少年就站在铃儿身前，腹部上，一柄钢刀穿了进去。
孙慈素心下一惊，慌忙跑了过去。
*****
“我为什么要替她挡下这一刀？”
“我快要死了吗？”
吕子羽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起来。
在对付那些人时，已油尽灯枯，头脑昏沉。最后救人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可在击晕两人后，再没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刀刺入自己身体。
“早知道，吃一颗雪蟾的丹药……”
随着最后一丝念头的熄灭，吕子羽彻底的倒了下去。
*****
“公子，公子……”
铃儿看着倒下去的吕子羽，眼睛一下红了，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落，自责道：“都是我，都是因为我，为了救我，公子才受伤……师父，你快看看，他怎么样了？”
“别慌。”孙慈素连忙跑了过来，检查了下伤口，把了下脉搏，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刺的不深。铃儿，快把我箱子拿来。”
铃儿立刻快步跑去拿箱子。
孙慈素小心翼翼的把刀抽了出来，然后接过铃儿递来的箱子。
他满脸肃容，先从箱子里取出一些药粉撒在伤口上，又涂抹了些粘稠的液体。最后拿出几个透明玉瓶，里面装着不同的液体。他各取出一点到一个玉杯内，摇匀融合后，液体呈浅兰色，幽幽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凭添一股清新。
铃儿一脸紧张，一声都不敢吭，生怕打扰到他。
孙慈素掰开吕子羽的嘴慢慢的把液体灌了下去，道：“伤势基本稳定，但这人先前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能撑到现在，真是个奇迹！必须要尽快治疗，否则就难办了。”
“那我们赶快带公子回去吧。”铃儿焦急道。
“好，小心点。别影响他的伤势。”
就在这时，尖锐的破风声骤然响起，一道庞大的黑色闪电从湖水中激射过来。孙慈素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大惊，吼了声“小心”，仿佛有了莫大的力量，竟一下把铃儿和昏迷的吕子羽推开，自己也迅速的扑倒在地上。一道强劲绝伦的劲气险之又险的擦着身子过去，刮的孙慈素身体生痛。
“呼！”
秋风扫落叶般，那庞大的黑影在地上一扫，把那些昏过去的人一扫而空，瞬间被钩入湖水之中。
孙慈素顾不得疼痛，一下跳了起来，动作前所未有的迅捷。他从箱中拿出一个玉瓶，拔开塞子，立刻在周围和自己三人身上洒上一些绿色的液体。
“别动别出声。”孙慈素低声嘱咐道，转身紧盯着远处湖面。
一股怪异的味道弥漫在周围空中。
一条巨大的蛇尾灵动的又从湖水中钻了出来，出现在空中。似乎闻到什么，蛇尾极速振动着，没有进一步动作。
就目测来看，这伸出的蛇尾长度就有惊人的三四丈，巨大的吓人。而且蛇尾处有分叉，就似夺人性命的鱼叉。
孙慈素一脸紧张，额上冷汗涔涔而下。铃儿也一动不动，忍住没有出声。
空气似乎凝固了般，两人都几欲窒息。
须臾间，蛇尾在空中一甩，闪电般缩回到湖水中。湖水表面一阵沸腾后，才归于平静。
孙慈素与铃儿都松了口气，浑身有些发软的跌坐在地上。
“想不到竟遇到这难得一见的钩蛇（注一），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孙慈素擦了擦额头的汗，呼出一口气，道：“我们赶紧离开这吧。”
两人扶起吕子羽，匆匆的离开了这片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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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钩蛇：蛇，身长二十米以上，尾部有分叉。捕食时于水中用尾巴钩岸上动物食之。
《水经注（若水）》有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