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流
沐青青呆呆看着远处的叶成，漫天银辉洒落，背后血流成河，战场上层层叠叠的黑色甲衣映着冷光，少年持刀踏血，孤身而去。
“怎么，是不是和你印像中的叶成不一样了”
沐时走到女儿身边，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感慨道
“他怎么会这样，这是数百条性命啊，他怎么会杀这么多人”
沐青青有些机械的问道，自己印象中的叶成虽然有些呆，有些楞，但绝不会是这样杀人不眨眼的人啊。
想起刚才叶成冷酷残忍的模样，再看着场中血流成河，残肢遍地的景象，到现在为止她仍是感觉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男人是会变的”
沐时沉默道，过了一会，依旧是忍不住叹道
“只是叶家的小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小时候我也见过，真是没想到，心性狠辣，天赋绝顶，这北宁城，看来真是不得安宁了”
“叶成的天赋很强？”
“很强，简直是怪物一样的天赋”
“比爹还强吗”
“你爹在他这个年岁，连他一成的实力都没有，现在虽然我还能镇得住他，但几年后就难说了”
沐青青沉默不语，脸上仍是一片茫然，心狠手辣，天赋比父亲还要强无数倍，他感觉那个自己熟悉的青梅竹马正在渐渐远去。
沐时还有一句没说，要是叶成真的唤醒了叶家的那种血脉，那才是真正的恐怖。
骆寒在一旁无语，连续击杀数百人，他也能做到，但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做的啊，想起叶成刚才手中那团火焰，他也是不由心惊，距离凝形也只有一步之遥了啊，这让他这个苦练数十年还不得门径的人情何以堪。
…………
叶成沿着长街缓缓往叶府走去，他没有刻意赶路，街上空荡荡没有人，此时运功过度的后遗症爆发了出来。
呕
桃花树下，叶成扶着大树干呕起来，浑身颤抖，杀了数百人，他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我竟热杀了这么多人，我怎么会杀这么多人”
身上衣衫血迹未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染红了桃花
“不，是他们要杀我，我只是反击，我不可能束手待毙，我没错，我没错……”
但不可否认，他其实没必要杀这么多人的，甚至他在杀人时，还隐隐有些快感，他骗不了自己。
“果然，我还是适合做一个反派吗”
叶成扶着桃树，买呢苍白，然后竟然癫狂似的笑了起来，他想起临走前沐青青那呆若木鸡的模样，眼中惊疑，不信，恐惧，厌恶，这些他全部都解读到了。
没有什么心痛，他和沐青青到现在为止，不过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她的态度对自己并不重要，只是从一个普通人到现在镇杀上百军士的武者，这种转变让他有些不适应，也直到刚才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和普通人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一阵发泄后，叶成平静下来，毕竟他不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前世的历练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或许还有武功骤然提升的原因在，自从修习了玄阳功后，我的本能和欲念似乎都更加强大了”
普通武师修习到他这种程度，哪个不是几十年的水磨功夫，就像是骆寒一般，常年累月的修习让他们心性极为坚韧，轻易不会被内力所影响。
但叶成却是在短短半个月内，骤然提升，玄阳功这种极阳内力，让叶成的肉身强大的同时，也让他的本能越发旺盛。
但叶成骤然习武，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这才被内力影响了判断。
一路思索，不知不觉间叶成已经走到了叶府门前，白墙青瓦的府邸在月光下散着光辉。
叶成没有走正门，他知道这样的事情瞒不住，或许父亲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但他却没有心思管这些
他现在心神疲惫，只想回房好好睡一觉，睡到自然醒。
翻过围墙，叶成悄悄摸到松鹤居，一个闪身进去了。
“嗯？竟然还亮着灯”
此时已经是三更天，四周院落都极安静，仔细一看亮灯的房间竟然是浴房。
“看来还是知道了”
叶成轻叹一声，也没多想，径直走到浴房里，现在他的确需要洗个澡。
“啊，少爷，你，你……”
刚一进门，灵儿就捂着嘴惊叫起来，小手指着叶成，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满脸惊恐。
叶成笑笑，现在自己这副模样确实可怕，一身衣服被血水染透，随着血液渐干，变成恐怖的暗红色。
小丫头应该是吓坏了吧，看来自己以后还是一个人生活的好，自己秘密太多，普通人也受不了自己的状态，他有些意兴阑珊的挥挥手
“你出去吧”
“少爷胡说什么呢，快点过来，灵儿给少爷更衣”
灵儿看着叶成萧索的神情，心中一痛，虽然浑身颤抖，但仍是迎了上来，开始为叶成更衣。
叶成一愣，“你不怕我”
“怕啊，怕少爷回不来，灵儿只是个小侍女，不知道少爷去做了什么，但少爷要答应灵儿，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啊，少爷你受伤了，我去叫大夫”灵儿看到叶成胸前的伤口，惊叫起来
叶成拉住侍女，轻笑着摸了摸头
“没事的，只是皮外伤而已，先沐浴更衣吧”
泡在水桶里，灵儿帮叶成搓着背，房内水汽氤氲
叶成心中忽然腾起一阵宁静的感觉，舒适安稳，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灵儿，你说我是坏人吗”
“少爷怎么可能是坏人，如果少爷是坏人那我不就成了坏人的侍女了吗”
“那如果有一天我真成了坏人呢”
“那我就只能做坏人的侍女咯，反正灵儿是要跟着少爷的嘛”
叶成噗嗤一笑，弹了弹小侍女的额头
“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啊”
灵儿揉了揉额头，嘟囔道
“什么小丫头，灵儿已经是大姑娘了”
房中少女声音娇柔，气氛静谧安稳，一夜无语。
叶家主宅，叶明远，叶福，叶廉，还有一个穿着麻布白衫的白发老者聚集一堂，叶家最核心的几人都是到齐了。
“这么说情况属实，成儿真的在城门口杀了城主府数百军士”那麻衫老者开口，声音嘶哑，像是许久都没说过话一样。
“是，叔父，而且在击杀那批军士后，又和骆寒打了一场，不分上下”叶明远回到
那麻衫老者名叫叶堂，地位极高，是上一任家主的亲弟弟，平时皆是在府中隐修，也只是叶府最强的一人。
“叶廉，你怎么说，你不是教过叶成武功吗”
“这……我只是教了少爷追风刀而已，成儿的武学天赋极好，但我完全没有感觉他有内功啊”
“能和骆寒打得不分上下，要瞒过你也不是难事，看来成儿是自己的机缘到了”
“成儿会不会……是唤醒了先祖的血脉”叶福一旁迟疑道，众人眼中也是闪过亮光
“不会的，成儿出生的时候我也在场，没有就是没有”叶堂轻叹一声。
“况且成儿要是真的唤醒了我叶家血脉，那骆寒怎么可能挡得住”
众人一时沉默，要是这种时候，叶成能唤醒血脉，那该多好，这是众人心中共同的想法
“不过成儿既然有如此天赋，那就让他好好习武，府里的资源向他倾斜吧”
“是”
“城主府那边是什么态度”
“沐时主动放了成儿回来，应该是他们理亏在先，实在不行就做些补偿，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叶明远回到
“嗯，叶家和城主府世代交好，不能因此事和城主府交恶，还有，府里那几处产业情况怎么样了”
说道这里，叶明远脸色有些难看
“还没解决，已经请了几波人，但还是没效果”
“如果还是解决不了，该弃就弃了，不能让那些东西攀咬到叶家”叶堂声音有些凝重
“最近城内局势诡异，你们行事要小心，特别是和那些妖鬼沾边的东西，能不起冲突就不起冲突”
叶堂的一番话让众人心头沉甸甸，带着忧虑，各自离开了。
能让叶堂也如此谨慎，那就证明局势远没有现在看的这么和平。
不仅是叶家，北宁城中各个家族都是外松内紧，无论是真正掌握了线索端倪，还是看着城中的风向，各方势力都感觉到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叶成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波澜，但这潭许久不动的水池，也终于是因为这丝波澜开始缓缓转动。
是夜，北宁城外突然赤日挂天，整个北宁城亮如白昼，雷霆般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刚刚睡熟的叶成也是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