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窘迫

第三十二章窘迫

“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

柯水妙露出了一丝笑容，眼神中，却满带杀意。他并不介意千名知道了些什么，更没有要杀人灭口的意思，因为他不在乎。柯水妙要杀千名，只是因为千名已经对柯水妙动了杀意。

不大不小的院落内，充满了满无尽的杀意。

千名作为宁清秋的左膀右臂，自然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在风裂门中，水妙杀王大海之时，僵神体第一次显露，宁清秋就暗中对水妙的身体进行了基础检查。因此，水妙身体中隐藏着一股可怕的力量，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宁清秋没有想到的是，比宁清秋做的最坏打算还要糟糕得多，水妙的魂魄被一分为二，也成为了水妙迟迟突破不了境界的主要原因之一。

地上的小草摇曳着，千名的下半身，化为蛇身，尾巴一只延伸到围墙墙角。

人头蛇身，变化本可以在一瞬之间，但变化得很缓慢。或许，千名也在犹豫，要不要对水妙动手。毕竟，千名虽然不知道水妙为什么身体会被占据，但那依然是水妙的身体，重建神殿的希望。

“千名啊！”柯水妙露出狰狞的笑容，“你真的以为，从前的水妙，能带来神殿走向辉煌吗？”

千名凝眉道：“你说什么？”

柯水妙道：“无论是宁清秋，还是从前的那个我，都过于软弱，如今的天下，处处荆棘，宁清秋养虎为患，终被禅宣所杀。这样的失败，这样的耻辱，是为了什么？”

“软弱，仁慈，还适用于，这个天下吗？”柯水妙继续说着，霸气侧漏。

千名怔住，还记得燕传曾经和他说过，自然之神性格过于软弱，处处忍让，无论是八大门派还是八杰，皆是虎视眈眈。说白了，神殿的力量已经在与历代恶果的战斗中削弱得太厉害。由于神殿内部选拔人才过于苛刻，因此部下虽然精良，但人数太少，而且大部分神殿近卫军都是八杰内部产生的。连千名也明白，如果神殿近卫军真有那么忠心耿耿，千名作为妖族，也不会成为自然之神的左膀右臂。

“沉浮我吧，为我而战。”柯水妙指着千名。

千名疑惑道：“你会为神殿，为天下苍生而战吗？”

“神殿，天下苍生？”柯水妙仿佛听到了一个特别好听的笑话，哈哈大笑，道，“他们会为我而战吗？不会，他们只会为了自己，还有那一丢丢利益。我也一样，我只会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战。”

千名咬牙切齿，道：“你去做梦吧。”

到这一刻，千名彻底想明白了，眼前的水妙，已经不是从前的水妙了。自私自利，杀戮成性，狂妄自大。他眼中，根本没有半点怜悯苍生的意思，更不会为一件泯灭的神殿付出半分力量。

忽然，风疯狂的刮着，千名的尾巴已经甩了过来，速度之快，柯水妙躲闪不及。不，柯水妙原本是可以躲闪的，但他没有，他更没有想到，千名的实力，已经强大到了这个地步。

他太轻敌了。

人身蛇尾的千名，尾巴紧紧的束缚着柯水妙，越缠越紧，越缠越紧，势必要将柯水妙挤压成碎肉。

“你放开我，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圣主的吗？”柯水妙嚎叫着，全身的血液随着挤压的力度变强而慢慢从裂开的皮肤处流了出来。

“不，不——”千名狂吼着，但力量却停住了，“你不是圣主，你是圣主的心魔。”

柯水妙的虎牙长了出来，比平常要长出两倍左右，一双尖耳朵突起，眼睛变成了血红色，全身经脉突起，看起来甚是可怖：“心魔？千名啊，你太天真了。人之初，性本恶，难道，你心中就没有特别想要杀的人吗？”

诱惑，恶魔，最擅长的，就是勾引出人性最原始的罪恶。

仇恨！

有，千名当然有，他从小生活在妖族的最底层，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获得大家族的认可和尊重。他天生出生卑微，就连冥界死去的妖族，牛头马面这样的鬼差，也看不起他。纵然他已经是宁清秋的左膀右臂，也无法获得妖族任何的尊重。

无论人类还是妖族，除了宁清秋，除了燕传，谁都看不起他。

柯水妙咬牙切齿，道：“千名，你放了我，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千名一口回绝道：“不。”

柯水妙道：“就算你杀了我，又能怎样？你的圣主，你那扶不起来的圣主，有比我做的更好吗？”

千名怔住，对，现在把眼前这个人杀死，又能怎么样？

千名慢慢的放下柯水妙，柯水妙掉落在地上，身体又慢慢恢复原状，僵神体退去后，又恢复到原本人类的模样。

柯水妙冷哼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冷冷道：“我看阁下兴许是累了，好好休息，明天，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千名万念俱灰，他身上的圣主令，已不知该不该交给如今的水妙。

柯水妙走出客房院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恨，方才虽然千名没有杀他，但也使他深受重伤，为了恢复受伤的皮肉，消耗了不少力量。

但他最恨的是，凭什么，他也是水妙，也是圣主，凭什么那个软弱无能的自己，就可以征服那么多人，凭什么昔日对自己唯命是从的人，都不愿意帮助他。

“我的孩子，你要学会爱，爱自己，爱世人。”

耳边，回想起了王后王雪慧的声音，他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年，他是幸运的。

柯水妙不甘心道：“爱，母后，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爱有什么用？”

没有回答，也根本不会有回答。

王雪慧已经魂飞魄散了。

柯水妙呐喊着：“告诉我，母后，我该怎么做？”

忽然，一股力量灌入他的身体，只觉眼前一亮，脑海一片翻腾。

“什么，我是怎么了？”柯水妙整个人扑倒在地，“是刚才的伤吗？”

而此时，脑海中想起了另一个声音：“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被困在这里。”

原来的水妙，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身处原来那个嗜杀残暴的水妙所处的那个奇怪的石室中。他几次想冲出去，都被弹了回来。

柯水妙明白了，是自己的另外半魂，那个“无能”的水妙，回来了。

柯水妙冷冷的笑了一声，道：“是你啊，我还以为，你已经魂飞魄散了。”

“等等，看你，都经历了什么。”柯水妙这样说着，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整体的灵魂，在回归肉体的那一刹那，两边所经历的记忆得到了共享，“原来，你还去了地府走了一趟。看看你，你这个废物，就是因为你的软弱，让我们去哪里，都是个累赘。”

在记忆共享后，水妙怒吼道：“你这个疯子，你居然想对千名动手。”

柯水妙冷笑一声，坐在了床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舒了口气，嘴角轻轻上扬：“我们，有必要见上一面，这也许是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