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识俊杰在眼前

眼前之人,身后跟着两个护卫,之前来过的那个中年男子也侧立在一边,微微躬身,显然就是正主——天珍阁的阁主。

但是这一张面孔,施知义却异常熟悉,只因为他这三天来,一只在看着——正是一直主持天珍华筵的徐敬纯!

“这位公子,这就是我们天珍阁的阁主,她的名字,想必您已经知道了。”那个中年男子开口道。

“徐阁主,幸会!”

在施知义之前的想象中,天珍阁的阁主应该是一个和柳天昌差不多年纪的老者,没想到却是一个不过十**岁的姑娘!

徐敬纯见施知义仍有些发愣的站在‘门’口,娇笑道:“这位公子,不请我进去么?”

施知义连忙侧身,将徐敬纯引入房间,而那名中年男子和两名护卫却留在了‘门’外等候。

“见过三皇子,以柠郡主和这位公子,不知道三位邀我前来,所为何事?”双方见礼后,徐敬纯问道。

“徐阁主,在下想知道,这柄天瀑剑,你们天珍阁是从何处得来?”

“这位公子,您这个问题有些强人所难。您应该知道,像我们天珍阁这种生意,最重要不过的就是信誉和口碑。客人将东西卖给我们,我们自然有义务为其保守秘密,正如您将凝雨川龙鳞出售给鄙阁,鄙阁也会为您保守秘密一般。若非如此,下次还有谁敢和我们做生意?”

徐敬纯看向施知义,坦然道。

她能够知道那龙鳞是施知义所售,其实一点儿也不奇怪。这种奇物的卖家,自然会受到阁主的关注,而施知义出售龙鳞时,是以自己的本来面目,这几天又在天珍阁进进出出,想必对方早就将他认了出来。

不过徐敬纯口口声声喊他“这位公子”而非“王公子”,显然也是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

“拍卖行的规矩我自然晓得,但在下这个问题也并非唐突。这柄天瀑剑的主人,是我的一位朋友。如今他的剑出现在你们拍卖台上,他的人却不见踪影,我心系他的安危,还请徐阁主务必告知。”

徐敬纯显然没料到天瀑剑的来路会有问题,一双蛾眉微蹙,沉‘吟’道:“贵友失踪,公子应该报官或找亲友寻找其下落,这一点,鄙阁无能为力。我能告诉您的是,这天瀑剑是天珍阁通过正当途径收来,卖家绝非‘鸡’鸣狗盗之徒。”

“不知道天珍阁是如何判断对方是否‘鸡’鸣狗盗之徒,凭长相吗?我那龙鳞便是抢来的,贵阁可曾看得出来?”施知义心中焦虑,本是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才和对方好言相说。见徐敬纯再三推阻,不禁有些火大。

“若是如此,那倒是鄙阁疏忽了。不若敬纯命人陪公子前去报官自首,以作补偿,你看如何?。”徐敬纯年纪轻轻就能身居天珍阁阁主之位,自然手里有两把刷子,不会被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少年的爆发所吓到。

见二人话不投机剑拔弩张,原本坐在一旁的郁仲谦开口道:“徐阁主,我的这位兄弟心系朋友安危,故此有些着急,言辞上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不过,这天瀑剑乃其友之物,徐阁主仅凭一句行业规矩和正当途径收来便想置身事外,恐怕也没这么容易。”

“行业规矩再大,也大不过王法去。大晋会典第三卷二百三十七条明文规定:明知是犯罪所得及其产生的收益而予以窝藏、转移、收购、代为销售或者以其他方法掩饰、隐瞒的,处杖刑五十,监禁十年;没收违法所得并对其场所进行查封。”

“现在我这位兄弟已经明确告知徐阁主此物来路可疑,若是徐阁主一味以贵阁的规矩来推脱,恐怕不太合适。”

三皇子生于帝皇之家,熟读法令是其自小的功课。虽然大晋朝的法令对于像八大世家这样的势力基本没有任何约束力,但问题是即便是其它七大世家,也不可能开口否定它,尤其还是当着一位皇子的面,这样无疑是对皇权的公然藐视和挑衅。

郁仲谦一开口,柔中带刚有理有据,令徐敬纯一时无言以对。

“方才是敬纯冒昧了,还请三皇子和这位公子见谅。”徐敬纯的口气软了下来,“敬纯执掌天珍阁时日尚短,有些事情,考虑的不甚周全。王法与家规,对敬纯而言同样重要,皆不敢有所逾越,若是可以,三位不若等候三日,待敬纯将此间事由回禀族中长辈,再回复各位可否?”

郁仲谦与施知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虽然有些令人失望,但实际上郁仲谦也不可能真的拿着大晋会典来把天珍阁查封了,那样的话,相当于郁家和樊州徐家直接撕破了脸皮。

樊州在荆州之北,和郁家的势力范围有着数千里的接壤。历史上,两家关系一直尚可,没有太深的关联,但也没有什么仇怨。当初郁家取代前朝詹家登上皇室之位时,樊州徐家也是第一批予以承认并向新皇室效忠纳贡的世家,和他们闹翻,对于郁家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更何况郁仲谦虽然是三皇子,但毕竟无职无权,他就算铁了心查封天珍阁,景昌帝那一关都未必能过得去。

而且由于他被刺杀的原因,郁家刚刚和北宫家闹僵,趁机从北宫家的势力范围上咬下了一口‘肥’‘肉’。此时若是再跟另一个邻居翻脸,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

“那我们就这样决定,敬纯一定会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禀告长辈,三日之后,一定会给几位一个回复。”徐敬纯起身道。

“徐阁主,”施知义突然开口,“冒昧问一句,不知道徐敬亭徐兄和阁主之间是何关系?”

“正是家兄,”徐敬纯好奇的看了施知义一眼,补充道“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之前在蒲州时,在下和敬亭兄曾有所往来,意气相投。不知可否让我修书一封,请徐阁主代为转‘交’令兄?”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徐敬纯刚才和施知义‘唇’枪舌剑,脸上不免带着几分寒霜,此时突然冰霜尽去,笑靥如‘花’,“这位公子,莫非是在傅老爷子寿筵上力挫达奚世家三世子的施知义施少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