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猼訑,狡兽(一)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凤歌不会蠢到想要灭杀所有妖兽。
他想到了一个看似疯狂,但却最稳妥的办法。他准备将两头灵兽脑海里的邪煞之气吞噬掉,给它们压力,迫其驱使兽群离开。
之所以敢这么干,还是因为五行环里的邪碑。有它在,完全可以吸收那些邪气煞力。
当然,它们魂海中存在的幽色邪气却是无能为力。不过,反正他魂海里已经有那东西盘踞,多一两丝也不多。
死猪不怕开水烫,说的就是眼下的情况。
“兄台,留步。”那白衣黄色衫青年叫住凤歌。
“嗯?有事儿?”凤歌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一脸微笑的青年。瞅着那皮肤苍白却又看似风度翩翩的青年,他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开窍境就区别对待。
“在下王玉玊,敢问兄台尊姓大名?”王玉玊面带微笑,微微拱手,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风语。”凤歌本不想搭理对方,但眼下并不是翻脸的时候,遂随口取了个马甲。
古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而姓乃来自于祖宗,更不敢随意更改门庭。
凤歌虽是迫于形势,冒着被十八代祖宗指鼻子、揪耳朵,天打雷劈的风险,须得改名换姓。但“风”与“凤”,听上去,差的不是太离谱。
最重要的是,风,乃人族最古老的姓之一,犹在上古八大姓姬、姜、姚、嬴、姒、妘、妫、姞之前。改成风,非其它,凤歌的心理压力也是小了很多。
“风语,疯言疯语,祖宗莫怪,小子也是被逼无奈啊。”凤歌在心里连连告罪。
“哦,风兄。敢问打哪儿来,去往何处?是哪个世家宗门培养出的俊才?”王玉玊笑得更灿烂了。但其面色惨白如厉鬼,纵然五官精致,面容俊朗,却还是难以勾起人的好感。
“哟,还来劲儿了?查户口?”凤歌斜睨了王玉玊一样,不想和他纠缠,随口道,“打来出来,去往去处去,浪人一个,无根浮萍,四方飘零。”
“哦,这样啊,”王玉玊以满是侵略性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凤歌片刻,瞅着那根獠牙,道,“风兄这根棍子不错,可否......”
“不行。”凤歌撇了撇嘴,直接了当地打断了王玉玊的话。
“哦,这样,”王玉玊眼角微跳,却依旧满脸和煦,指着冰球道,“这小兽不错,兄弟可否割爱,将它卖给我,价钱嘛,好说,一株千年灵药加……”
“都知道不错了,我还会割爱?没听说过君子不夺人所爱?”凤歌看着对方将冰球当货物一样,眉头微皱,神情更加不耐。
“小伙子,别太横,对你没好处。”向姓武者盯着凤歌,眼神中寒光闪烁。
“兄台可知道王家?”王玉玊一愣,面容微僵,但刹那后又是满脸春风。他冲向叔摆了摆手,看似态度不变,但语气微沉道。
“王家?哪个王家?鬼才知道。”凤歌摆了摆手,有些不耐,抬脚就要离开。
“呼!”王玉玊被噎,心中隐有火苗跳动。娘的,土包子。
“我王家不在南昭公国内,兄台不知道也是正常事儿。不过,我王家在整个玄元大陆也是有些名望,你们南昭公国也会给三分薄面。”他嘴角抽了抽,叫住凤歌,下巴微昂,扭头到一边,斜瞟了对方一眼,一脸大度又不无炫耀地说着,脸上的笑容却消失过半。
尽管嘴上如此说,实际上,却是感觉家族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对方更是驳了他的面子,典型的不识抬举。
“你可曾想过离开南昭公国,到外面广阔的世界去看看?”王玉玊继续和凤歌纠缠,指着远处鲁村车队的宝物道:“你可与本少同行,车马旅费和经传送的花费都不是问题,那些东西你也尽可挑选。”
他瞅着凤歌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恨不得在其沉闷的脸上印上几只鞋印,即使他为对方身上的秘密忍耐到现在,可态度称呼上也是发生了转变。
“没兴趣。”凤歌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给脸不要脸,烂狗肉永远上不了席面。”王玉玊瞅着凤歌的背影,牙齿咬得嘎嘣想。
“等解决了这些妖兽,将这不识好歹的蛮子擒住,严刑拷打,收魂炼神,什么都不再是秘密。”那向叔原本是灰发童颜,五官端正又略带高手气质。但现在,却是面容扭曲,如择人而噬的鬼魅。
凤歌却是懒得和王玉玊纠缠,将冰球放到扮死,实则恢复身体的朱勇二人身边,慢慢走向那两头压阵的灵兽。
一路上隐秘地吞噬着扑将上来的妖兽的精血妖力,他需要时刻保证在巅峰状态。
却说那两头灵兽,都是初阶存在,个头并不太大。一头后肢着地而体高丈许,一头算上尾巴躯体共长两丈。
那半蹲着的是一头怪兽,全身白色细毛,大体像山羊而有四条尾巴,四只耳朵,生有盘旋的双角。
怪异的是,它的眼睛大如笸箩却是又生在背上。这形象,却是有些像传说中的“猼”,只是少了五条尾巴罢了,暂且也能归于其后代,能称呼其为猼訑。
另一头,却是有异兽血脉。
但见它整体外形如犬似狼,浑身有豹纹,额头生着两只牛角,偶尔会发出如狗的咆哮。
这东西,是狡兽,是传说中的异兽“狡”的后裔。
这两只灵兽,个头都没有想象中的大。甚至于,场中许多魂兽的躯体都超越了它们。然而,却没人敢小瞧它们。
这俩家伙,都是智慧奇高的妖兽。
那猼訑背上的双目摄神惊魂,其内有妖气弥蒙,有日月光辉笼罩其上,更不时散发出丝丝缕缕让生灵迷乱的气息。
那狡兽,浑身肌肉成块状,鼓胀外突,浑身如有百多块黑色鹅卵石一样。它那一双眼睛猩红中带着幽绿,流淌着残忍和狂暴。
这两头妖兽,虽浑身都是煞气,眼神更是有些混沌,但那不时转动的眼珠却活灵活现,迷惘里不时透露出一丝疑惑和挣扎。
瞅着那两头灵兽的相貌,凤歌深深地吸了口凉气,但瞅见它们偶尔的反抗,却又舒了口气。
对方是怪兽和异兽的后裔,灵智极高。若是平时,其他生灵最怕和这种狡黠无比的妖兽打交道。
然而,眼下,对方既然还保留了一丝机灵,却也更利于凤歌吞噬令其神智错乱的诡气后,它们更快恢复理智。
智慧越高,对危险的感知和对威胁的判断就更明锐,也就更知道进退。
“那家伙想干嘛?”
“单挑两头灵兽?寿星公上吊?”
“也许别人有什么护身秘宝呢。”
不远处,众武者瞅见凤歌走到了两头灵兽的面前,一时惊了个呆。就连王玉玊也是皱起了眉头,摸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嗷嗷!”小凤加油!小凤雄起!
冰球瞪了那些碎嘴的家伙,人立而起,从无瑕宝衣里掏出一颗浆果,啃了一口后嗷嗷叫着,握爪成拳,为小伙伴加油。
凤歌看着很是焦躁的狡兽和猼訑,瞅着它们眼中流露的一丝戒备,神念慢慢探了过去,想要安抚它们。
然而,尽管他的神识满是善意,带着满满的诚意,请求交谈。但它们神情微微迷茫后,一脸的暴躁,猛地扑了过来。
“不能愉快地玩耍了!”他赶紧跳开,双脚蹬地,身子如离弦之箭,暴退三丈,却还是被那狡兽一把拍在胸膛。
“咳咳。”他运转着元力,顺了顺气,只觉得胸口一阵儿麻木后疼痛感渐生。
果然,灵兽就是灵兽,一招之下,伤害是魂兽的十数倍。
他不敢大意,举着獠牙,元力在上面喷薄,主动奔向那猼訑。
奔跑的狡兽卷起一阵儿狂风,掀起一条沙龙,从后面追来。前方的猼訑以前蹄将坚硬的地面刨出一个大坑,后蹄点在身后的巨石上,直接将其踢碎,如一阵儿闪电冲了过来。
凤歌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反身一棒砸在狡兽挥来的利爪上,一脚踢歪其血盆大口,虽然将其掀飞出六七丈远,但自己整个人也是被它的力道撞飞,如一颗炮弹砸向那猼訑。
凤歌在空中翻滚着,只觉那被狡兽击中的胸部,如被时速两百码的轿车撞到,肋骨疼痛无比,好似要断裂一般。那一对钝角更是将其胸部戳出两寸深的伤口,淤血在其内旋绕,随时都会破体而出。
然而,这还不算倒霉,真让他蛋疼的是那猼訑也是高高跃起,前蹄如两把钢矛,那一对盘旋的角又如螺旋锥,皆是对准了他的后门。
“麻蛋,不能被爆了雏菊!”
他怪异地扭转着身体,违背了力学常识,仰落变成了俯坠,又调动浑身元力,护在周身,迎面扑向那猼訑。
远处发出无数惊呼,直以为凤歌会被洞穿。但接下来,砰啪闷响不断,一人一兽撞在一起。
好似两座肉山相撞,又似两块顽石相碰,没有鲜血漫天,没有碎肉飞舞。
凤歌感觉胸膛好似被万斤巨锤砸中,又似被无坚不摧的螺旋矛刺了个正着,胸口满是淤血,疼得他五脏六腑搅成一团,痛得他意识海一阵儿动荡。
若不是他已经经历了太多伤疼,将痛彻骨髓的痛楚当作家常便饭,恐怕会直接疼死过去。
他以双腿死死地夹住猼訑那粗壮的后肢,双手牢牢缚住那一双前蹄,脑袋不断躲避着对方脑袋上的螺旋角,但最终却被猼訑抓住了机会,一口咬在胳膊上。
“嗷嗷!”小凤,怀挺!怀挺!
冰球瞅着小伙伴落入了下风,急得直跺脚,将吃剩的果核砸向那狡兽,一双后爪子在朱勇和范统的身上踩啊踩,尾巴在他们脸上抽来划去。
猼訑有一口好牙,它用锋利的切牙和壮实的磨牙不断咬磨着凤歌的皮肉,片刻就将其胳膊伤得血红。滴滴鲜血从凤歌的皮肤渗出,无可避免地沾到了猼訑的口舌上。
它满是狂躁暴烈,迷糊中只觉口中的肉异常坚韧,那血液也很是古怪,蕴含着月华之精,炎阳之元,更是有多种无比圣洁的神圣血液。
它下意识吸吮着,如同婴儿一般,本能地追逐着那丝丝缕缕,却又无比磅礴的能量。
凤歌疼得死气活来,只觉得那怪东西竟然在吸食自己的血液。他惊骇莫名,但四肢都被占用,怒急之下,以脑为武器,直接砸向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