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今夕问何夕，来日倥偬兮。昔岁攘风雨，翌亦枉已矣。蛹梦半春秋，庄周蝶几许？熹微无司昏，月明难见曦。经年问来岁，一抔黄土矣。枕中黄粱人，昭然何处去？
“这些低阶武者，和自己都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每天都为了一点修炼资源，或生存物资在刀尖上舔血，憧憬着飞天遁地，掌破苍穹。但残酷的现实却让他们朝不保夕，早晨还是鲜活的生命，傍晚就可能是冰冷的尸体。甚至于，尸骨无存。”
凤歌想到那十万大山中的亿万妖兽，想起那只手破天的绿瞳女子，想起那骑鹰的武者，心中那一丁点优越感轰然散去。
“八月了。”
凤歌张开手，想要抓住一缕星光，但却唯有清风拂过他的脸庞。
玄元大陆，并不是没有月亮，只是那月亮只在每月十五的夜晚，才会揭开她神秘的面纱，显露出她曼妙的身子。
八月十五，更是月亮最圆最大，月华最盛的日子。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八月十五，一个团圆的日子，昔年那日，凤歌还能和家人共赏一轮圆月，但现在，却不知二老得知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消息，会悲痛至何斯。
“星空有明能几时？我今放肆一问之。”
凤歌想着想着，喝了不少酒的他悲从中来，却是将李白的《把酒问月》改得面目全非，似是在质问苍天与大地。
“轰隆~”
晴朗的夜空，突然响起了霹雳，似在无穷远，又似就在眼前，好似旱日生雷，又似有冥冥中的存在或回应凤歌，或警告某些人。
“打雷了？”醉得半死的武者被闷响惊得一身冷汗。
“喝，你听错啦。”旁的伙伴又递上一块兽肉，却以为是杯中物。
“人攀群星不可得，星耀却和我相随。”
凤歌对于闷响却是毫不在意，经过龙尾山的天威后，小小闷响压根惊扰不了他。这会儿，他如一个孩童，泪眼朦胧，伸出双手，好像是要抓下那斗大的星辰。但隐约间，他却觉得那星辰更大，光华更甚，似要降临玄元大陆。
“嗝~”
凤歌打了个酒嗝，揉了揉眼睛，见那几颗硕大的星辰依旧挂在天空，喃喃自语着：“酒是忘忧酿，杯是驱愁丹，呵呵。”
“皓如明镜临丹阙，青烟散尽清风醉。”他也记不清原诗是如何，改的诗句能把诗仙给气死。
无垠虚空中，群星散发的光辉更为浓烈，穿透了无尽雾霭，逸散到玄元大陆乃是四象世界的星力提升了数倍，元力爆炸，灵气氤氲，浓烈到骇人的地步。
险山峻林里，大川汪洋内，毛羽鳞鬣疯狂地吸收着突如其来的星力，众灵药奇珍疯长。
从名山福地，到洞天巨峰，人族修者惊愕过后，欢天喜地地修炼了起来。
玄元大陆乃至四象世界，其它大陆再一次沸腾，众多生灵有喜有忧。
不远处，有清醒的武者感知到天地元气的异常，也是呼朋唤友，修炼着，炼化起妖兽的妖力和精气也是事半功倍。
“但见宵从云间来，宁知晓向霞间没。”
天空中，原本星辉刺眼，似要晃瞎人眼，但凤歌胡诌完，天色猛然一暗，整片寰宇好似一个喝醉了的痴汉失去了意识。
群星隐行，辉光匿迹，天地失色，山河无音。
疯长中的灵物僵在半空，咆哮的妖兽楞在当下，无数刚突破了一个阶位的武者呆在原地。星光不再，元力平息，灵力消散，世间万物，怅然若失。
“靠，谁把灯关了？”凤歌好似回到了华夏，迷糊间见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愤愤间骂咧道。
“玉兔偷药秋复春，美女孤影为谁怜？哎。”
他吸了口鼻涕，愣了愣，见天空星光再现，却想起自己是在异界他乡，心中怅然。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不曾照爹娘，哈哈。呜呜。”低着头，他终于是哭了出来。天空中，星光交相辉映，但空气中却湿润异常，隐约有降雨的趋势。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瞅了瞅四周，凤歌止住抽噎，慌忙擦干了泪水，握紧拳头，一拳将一旁的斗大的石头砸裂，恨恨道：“我一定要回去，一定。”
“呃，天空是怎么回事儿？”
凤歌稍稍整理仪容，炼化掉酒劲，却见天空的星星或三五抱团，或千百成堆，或多或少凑在一起，其辉光凝聚在一起，整个苍穹直出现一轮轮遮天蔽日的明月。
“嘶，八月十五了？”瞅着或百十丈大，或数米小的“明月”，他拍了拍脑袋，有些晕。
这次，没有星力汹涌，没有元力暴动，但天空的异象已经让整个世界的生灵惊愕不已。
“大世来临。”
“灭顶之灾。”
“辉煌于毁灭中重生，死亡在生机里潜藏。”
“黑暗伴光明降临。”
“沧海成不了桑田，竭雷电之力，炼不尽无尽岁月积累的罪恶。”
……
对于天空的异象，苍穹下的生灵有着各自的见解。
“不会，还有十多天呢。”
凤歌瞅着星辉渐去，恢复了平静的天空，思索半天也没得出结论后，摆了摆头，盘腿而坐，开始调息修炼。
翌日，满身露水的凤歌被兽啼鸟啭惊醒，经过一夜星光的洗礼，这片山脉中的惊鸟和小兽终于是缓过了神。
有时候，凤歌真的羡慕这些大自然的精灵，虽比人类还羸弱，但却总是能将恐惧和忧愁抛诸脑后，每当晨曦出现，它们都能以最愉悦的心态迎接新的一天。
一夜静坐，他发现自己伤势恢复了六七分，体内的元力因未炼化入微，总量也是达到了开窍境圆满，再难寸进。
他心喜于自己身体恐怖的自愈速度，却又对潜藏的暗伤无可奈何，更对不能开窍，境界无法突破而耿耿于怀。
行走在山中，呼吸着沁人心脾的空气，瞅着在形如巨蟒的藤蔓间跳跃嬉闹的动物，以他对妖力的敏感程度，惊奇的发现，部分生灵竟然逸散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力。
“天，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偷吃了妖兽尸骨？”
“不，不会，兽就是兽，和妖兽的鸿沟不是那般轻易地逾越的。”发觉了动物们的异样，凤歌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那些普通的鸟兽，大多一辈子也无缘修行，但一夜之间，却隐隐有化妖的趋势。尽管它们依旧懵懂，仍然脆弱得可怜，常人都能无视他们，但其庞大的数量和潜藏的潜力，对人类来说，绝对是一个灭顶之灾。
“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凤歌也没灭杀它们的打算。
“数量太多了。”折返入深山中，他发现已然有十多只野兽进阶为妖兽。
怀着沉重的心情，凤歌回到了营地，看着邹四方等人满脸的欣喜，有些莫名其妙，待他仔细一看，却惊愕地发现，两百多个武者，境界都有所提升。
“我去，怎么回事儿？”凤歌一愣，有些懵。就算妖兽肉是大补，可也需要一段时间炼化吧。
柳补六已经练气境圆满，邹四方已然达到伐髓境中期，那甄胖子都是通脉境了。
他那个羡慕嫉妒恨啊，什么时候吃妖兽肉能直接晋级了，靠！
“别和我说话，我想静静。”凤歌冲凑上来的众人挥了挥手，眼皮连连跳动了几下，爬上了马车。
“静静？静静是谁？”柳补六一脸懵逼。
“凤嫂？”邹四方还想和凤歌分享下心得，却不想凤歌黑着脸直接走开。
“就他？估计还单身。”甄大富对境界实力的提升倒是不在意，但境界提升了，生命也长了几年，他也是蛮高兴的。又能在花花世界大吃大喝，大肆玩乐更长的时间，不是一件值得开心得事儿么？
“凤爷。”回到车厢，郝包标恭敬地一礼，满脸的欢喜根本藏不住。
“我日！”凤歌瞥了郝包标一眼，却见对方不但伤势尽复，还隐隐有冲击伐髓境后期的可能。
“恩人，我长境界啦。”文甲宝在还算宽敞的车厢里手舞足蹈，却也是通脉境圆满了。他可是打通了五条半经脉的武者，近乎百年一遇的人才，在昨晚的天地异象中，得到了更多的好处。
“谢特。”凤歌脸黑得发紫。
“凤大哥，我也是武者了。”牛蛋伤势好了个七七八八，在郝包标的指导下，更是成了练气境后期武者。
“法克。”凤歌同学脸都绿了。
“走，赶紧启程。”凤歌留给车厢里的众人一个后脑勺，爬出车厢，冲着收拾妥当的武者不无郁闷地吼着。
“这凤爷又抽哪门子疯？”
“心疼了呗。”
“也是，那可是价值下一座小镇的妖兽。”
“杀人魔鬼就是魔鬼，小肚鸡肠。”队伍中的武者心思各异，三五成群地嘀咕着。
“哎呀矮子哟，哎呀矮子哟，矮~哎~矮子~哟。”
凤歌瞅着实力暴涨的队伍，羡慕嫉妒恨后，隐约间听到众人议论昨晚的异象，想来人族的整体实力也是疯长，心中莫名地开心了起来。也不管不顾旁人怪异的眼神，他是哼着莫名的歌曲，一脸的欢欣。
他瞅着肚子圆滚滚且身子矮小，窝在自己怀里的冰球，一边揉捏着它的鼻子，一边轻哼着，一边神经病似地道：“哟哟，切了咬，咬，咬，不能停！”
“嗷嗷。”冰球窝在星力浓郁的凤歌怀里睡得正香，却不想小伙伴居然打扰自己，它叫了两声，见对方不搭理自己，也是不乐意了。
“砰~”不出意料，冰球一爪子拍在凤歌脸上，直接将其拍下了妖兽背。
“我顶你肺。”凤歌瞅着旁人怪异的目光，捂着脸，怒视着冰球，最后却只能灰溜溜地上了一辆板车。
“麻鸡，我要变强！”深受打击的凤歌同志在颠簸的车板上稳如磐石，渐渐沉入物我两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