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剧毒
其实,他哪里知道,从荒蛮平原到无尽沙海,再到十万大山和鲁家村后山,大大小小,他和妖兽也干了千百仗。若说招式,他的身手完全不逊于眼前的这些人。
要知道,华夏古武很多招式的灵感都来源于动物,费铁和蒙方攻击被凤歌识破并一一化解,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槊袭来,凤歌奋起全力,一枪砸去,正中铁槊中部,在匪众们木然的神情中,蒙方连人带马直接被击飞。
“咔嚓!”
铁槊折断,再坚固的武器也经不住霸主级妖兽的獠牙的轰击。
“你不是人,是蛮兽!”
蒙方掀开压在身上的马,神志有些错乱。在伐髓境,人族怎能暴力如斯?
“我只是追命的小鬼罢了。”
凤歌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在蒙方胡言乱语间欺身而上,一掌印在他胸口。
“别浪费了。”
凤歌见蒙方生机涣散,赶紧汲取着他的元力。
“你那是什么妖法?”
吴添良见凤歌竟然可以吞噬他人元力,也是明白了为何厮杀至此,他却没有元力枯竭的疲相。
“你猜。”
凤歌一脚踢开蒙方的尸体,拔出插在地上的獠牙枪,指着吴添良,喝到:“可敢与我一战?”
“你是魔鬼,给我放箭。”
吴添良吓得失去了方寸。天啦,这是哪里来的煞星。
其实,玄元大陆,广袤无边,奇术异法层出不穷,吸人内里元气的典籍也并非没有,但那却是十分罕见,且多是周天乃至武灵境武者能修炼的功法。
山匪们搭箭弯弓,箭羽带着元力,直扑凤歌而去。
凤歌也不敢大意,那冒着寒光的箭头,不下于高阶通脉境高手的全力一击。他舞动着獠牙枪,在身前形成一面影盾,铿锵声中,无数箭矢落地。
“噗嗤!”
凤歌一个踉跄,任由他万般防备,仍染有箭矢透过影盾,扎进了他的身体。那是吴添良的功劳,他将手中的弓拉成满月,射出的箭矢不下万斤巨力,机缘巧合下破开凤歌的影盾。
咬牙拔出腿上的箭矢,凤歌却发现那箭头居然融入了剧毒。那剧毒,可比他在鲁村后的大山里中的白面山魈的绿雾霸道多了,一时之间,他根本驱赶不出,只能调用全身元力,直接将伤口封禁。
镇压下毒物,他飞身而起,一跃数丈,不断挑开飞来的箭雨,几个虎跃,直接冲入山匪群中。
近身攻击,凤歌不怕在场任何一人。
哀嚎声,求饶声,獠牙刺透人体的闷响声,凤歌如入羊群的猛虎,通脉境以下的山匪尽数被他一招击杀。
“住手,否者就杀了他。”那一直不曾露面的费铁,挟持了牛蛋。
“凤大哥,别管我,杀了这些杂碎。”牛蛋咬牙切齿,面对脖颈间的钢刀也绝不妥协。
“我是不会管你。”凤歌说出了让在场众人都惊愕的话。
“泡泡,还不动手?”凤歌有些生气,这金黄蟹怎么回事儿,怎么让这么块废铁给潜到了牛蛋身边。
“啵!”
山匪们本以为凤歌还有帮手,可几十只眼睛瞅了半天,愣是什么也没发现。就在他们以为凤歌是在虚张声势的时候,牛蛋却让一个淡黄的巨型泡泡给裹住,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缓缓飘起。
“怎么回事儿?”
费铁惊呼着,提刀就要劈砍那泡泡。
说时迟那时快,费铁刚举起钢刀,其后面却突兀地出现了一只庞然大物。黄灿灿,晶莹透亮的泡泡变得更大,蟹螯挥舞,主体近一丈高。
“后面!”吴添良被吓破了胆,提醒着还莫名其妙的费铁。
凤歌有些蛋疼,这金黄蟹眼下恐怕是不下于高阶魂兽的存在,却还是喜欢搞偷袭。
麻蛋,本性难改。
费铁刚要回头,背部却是一阵儿巨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泡泡直接将费铁的脊椎钳出,两只硕大的蟹螯钳住他的两条腿,黄光闪动,直接将一个伐髓境高手给活活地撕裂了。
瞅着暴戾的金黄蟹,凤歌吞了口唾沫,没想到这家伙也是这般血腥暴力。
还不待牛蛋反应过来,泡泡一阵儿变幻,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杂草枯叶中,一道金光闪过,它又钻进了牛蛋的衣服里。
“妖,妖兽!”
吴添良脸色惨白,众手下也是惊惧不已。剩下的十数山匪,一个伐髓中期,五个通脉境,剩下的都只是练气期。凤歌本想一鼓作气,灭掉他们,但元力却要镇压体内的剧毒,也就只能凭蛮力了。
吴添良呼喝着属下,自己也是从旁弯弓射箭,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山匪们惧怕不已,明知不是凤歌的对手,慑于吴天亮的淫威,却也只能咬牙冲了上来。
练气期的武者,凤歌是一枪一个,毫不拖泥带水。
通脉境山匪,凤歌倒是有些缩手缩脚,在对方的搏命攻击之下,他只能凭借蛮力闪避,却不时牵扯到伤口。
没了元力作为后盾,他的攻击手段和反应速度都大打折扣,旁边还有个伐髓境中阶武者不时来一支毒箭,凤歌越打越窝火,不时还被对手击中。
通脉境武者的攻击,加上锋利的乌兵,凤歌身上渐渐出现了伤口,尽管不致命,可还是有鲜血溢出。
蚂蚁也能咬死大象,当无关紧要的伤口堆积到一定程度,量变导致质变,凤歌还真有可能被几只蝼蚁给耗死。
眼瞅着凤歌被几个通脉境手下牵制住,身上还添了很多新伤,想到那箭头上浸有的剧毒,吴添良压下心中的惊恐,手中的长弓拉得更圆,期待着对手毒发的那一刻。
血衣裂碎,肉开血溅,凤歌咬着牙,喝止了握着匕首就要上前拼命的牛蛋。
他硬抗了四个通脉境山匪一击,獠牙枪如同一头过江的黑蛟,电光石火间,化作一道夺命的乌光,直接刺破正面攻杀的一个后期通脉境山匪的心脏。
咽下喉头的腥血,来不及查看损伤了的骨筋,他如同一头因伤而狂的猛兽,手中的獠牙化作夺命的哨棒。
凤歌再次壮士断腕,以身中一挝两刀的代价,一击砸断一个中期通脉境山匪的长殳,连带捣碎了他的脑袋。
白浆赤血如注间,他恍若一头来自幽冥的鬼蜮。
吴添良等了足足一刻钟,却发现凤歌越战越勇,如颠似狂,超出了毒性发作的时限,却是毫无中毒的迹象。原本期盼着捡个大便宜的他更加惊惶,世上真有人百毒不侵?
“拖住他,我去请大当家。”
吴添良丢掉手中的弓箭,飞身上马,说是搬救兵,却是直奔山脚而去。
他已然肝胆俱裂,在记忆中,没有谁身中龙尾山特产毒物而不死,来袭者在剧烈打斗中安然度过了半刻钟,他就已经萌生了退意。那人加上潜藏在暗处的金色妖兽,别说是大当家,怕是能和他们祭祀的神龙相抗衡。
剩下的三个通脉境山匪心中苦涩无比,他们知道,在吴添良上马奔逃的那一刻,死亡的钟声已然敲得更响。
明知必死,三个山匪犹如困兽,奋力临死一搏。
长挝如蛇,咬向凤歌的脖颈,朴刀似电,劈向他的下三路。
凤歌挥舞着长枪,挑开刀光,左手握住长挝,提拽间直接将那通脉初阶的山匪撩飞的同时,獠牙枪激射如弩车之巨矢,直接将其钉在了一旁的巨树上。
剩下的两个山匪彼此瞧了瞧,直接将手中的掷向凤歌,转身就逃。
凤歌抓住飞来的两把长刀,也不揣瞄,反手投掷回去,扑哧两声,屠灭了最后两人。
从山脚到此,他已经屠灭山匪近两百,也不知山顶还有多少。
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掉那箭伤处的毒物,其它的刀伤内损,反而是次要。
那箭头上的剧毒,阴寒霸道,凤歌运元力的一霎,它就拼了命地往经脉血肉里扩散,几息之间,愣是腐死了凤歌鸡蛋大一块血肉。
凤歌体内的元力如水,其血肉如油,剧毒如火,少量的无属性元力压根扑灭不了燃烧着火油。
生死一线,他心神内敛,无视外物,疯狂地运转五行环,磅礴的水、冰属性元力扑向剧毒,另有海量的木属性元力疯狂地修复着受损的血肉经脉。
眼瞅着凤歌额头腥臭的汗如浆流,赤裸的上身不断渗出暗红的血液,头顶百会溢处缕缕黑雾,牛蛋只能在一旁抓耳挠腮干着急。
就在牛蛋快要哭出声的时候,泡泡从他怀中钻出,直接吐出一颗珠子。
那凌空飞起的土元珠在泡泡蟹螯的虚抚下,直接停滞在凤歌的头顶三寸处。被封印了的土元珠溢出大量土属性元力,源源不断地补充着凤歌自身的消耗。
牛蛋稀奇地看着那散发着灿烂黄光的珠子,见凤歌惨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也是放下心来。
调息了近一个时辰,凤歌缓缓睁开了眼,感激地瞅了瞅泡泡,瞅着一脸担心的牛蛋,吐了口气道:“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别跟着上去了。”
逼出那一小团霸道的毒素,凤歌体内的元气被耗了个七七八八,若不是有土元珠的补给,他还真会被折磨个半死。
现在,凤歌体力充斥着大量的土属性元力,感觉打嗝都有股大地的厚实气息。他是不能继续带牛蛋前行了,原本自信满满,几经波折,却是感到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筋骨的伤损暂时被压下,体表的伤口草草地包扎,凤歌提起獠牙枪,走在树荫中,瞥着丛林中偶尔一闪而过的黑影,他毫不担心,那明显是闲得蛋疼的冰球在和蛇类瞎比玩。
整个龙尾山是名副其实的蛇山。
山脚下,荆林草丛间小兽出没,飞鸟翔集,但过了半山腰,树梢藤蔓上盘绕的全是蛇类。
凤歌浑身浴血,腥味飘荡,无数毒蛇蚺蟒吐着蛇信,眼睛猩红,直欲吞了来者,却又被他身上弥散的杀气吓得逡巡不前。
这些蛇类可是龙尾山的一道天然防线,山匪们祭祀的神龙,压根就是一头即将化灵的蛇王。
凤歌扛着獠牙,砸碎目力所及的哨岗,但却没有一个山匪出来。山匪首领已然知道他的厉害,收缩了力量,在山顶摆好了阵势。
一路摧枯拉朽,横推了所有据点的凤歌在猎猎大风中爬上了龙尾山巅。
“要下雨了么?”
他抓向虚空,但那斑驳的阳光和燥热的空气却是穿过他的手掌,如同时光,一去不复返。
龙尾山山顶,视野开阔,风光迤逦,数千平方的平整地面上建筑雕栏画栋,鳞次栉比的房屋形成无数曲折的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