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求人不如求自己
凤歌两步并成一步，快速在死状惨烈的山匪身上摸索，拿出一瓶又一瓶的药散丹丸。搜刮一番，他将寻得的药物分发给能动弹的村民，他自身却是来到鲁里宰身旁。
“别，不用浪费了，救，子升。”
鲁里宰瞳孔涣散，直勾勾的眼神看也不看凤歌捏住的药丸。
他抓着凤歌的手，指甲似要抠入他的血肉：“老夫，咳，对不起，书，书……”
眼瞅着鲁里宰面部僵住，彻底没了呼吸，凤歌叹了口气，来到朱红大门前，却是看到梧桐平静地站在园中，恍若遗世独立。
门外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墙里绿树红花，飞鸟翩飞，它们好似根本没听到外面的打斗和恸哭。高墙大院里，最后的阳光中，梧桐在一脸哀痛的鲁妈的搀扶下，三千赤发无风而动，英伟精致的脸庞却是详静无比，她恍惚也是没有听见一墙之隔的惨叫和哀嚎。
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凤歌叹气摇头，关上了朱红大门，抱着鲁子升来到场中，检查起了他的伤势。
鲁子升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被两个练气修者全力一脚，却是五脏六腑都毁损不堪，寻常药石根本无力回天。凤歌收起了从山匪尸体上搜刮来的丹药，在碎布条中摸索一阵儿，掏出了泡泡偷来的那株灵药。
凤歌将小半株灵药碾碎后渡入鲁子升体内，运转体内的元力，木属性力量疯狂地催化着它的药性。
结合灵药自身蕴含的丰富灵力，再加上凤歌的木属性元力，原本一脚踏入鬼门关的鲁子升，伤势一点一丝地被压制住，尽管一时无法醒转，但性命却是捡了回来。
将灵药的药力完全炼化进鲁子升的体内，凤歌却是发现体内的元力竟然消耗了三分之一，比战斗中的损耗都大。
他是真的没有救治他人的经验，海量的元力留在了鲁子升的体内，再加上原本灵药的灵力，鲁子升却是因祸得福，体内的元力灵气能赶上通脉境修者。
可惜凤歌自己压根就不懂得修炼的法门，也就无法引领鲁子升走上修行的道路。
凤歌又赶着去救治其他伤者，特别是猎户队，个个受伤严重，仅靠那些普通药散压根不治本。他也不吝啬灵药，将剩下的大半全炼化进了受伤严重的猎户队成员体内。到最后，猎户队成员体内都有了大量的元力和灵气，最少的也堪比中阶练气武者。
凤歌也感觉到了猎户队体内的元力，奈何没有修行方法，他自己的那一套在他们体内又行不通。
瞅着瘫在一旁的驼背，凤歌眯着眼，想起了独眼提到的龙尾山。也许，可以去山匪老巢寻找练气境的修炼方法。
凤歌将重伤垂死的村民救治回来，却是比大战一场都累。
牛耕身首异处，鲁大狮被砍去四肢，鲁大树死无全尸，共计十数人丧生匪祸，凤歌是真的无颜面对悲恸的鲁家村民。
他只能默默地处理掉了山匪们的尸体，沐浴在夜色中进了深山。
一夜休憩，凤歌恢复了巅峰状态，尽管愧疚无比，但他还是回了鲁村。
鲁村，房屋破碎，灵堂都无法搭建，只能将横死的亲人们只能草草入下葬。
村民们见了凤歌，都是深深一躬，他们也知道，这事儿压根怨不得他。
在断壁残垣里，凤歌也看到了冰球，这家伙一身灰土，看样子压根就没有离开鲁村。
冰球见到了凤歌，欢快无比地凑了上来，完全不知道压抑无比的凤歌心中的怒火已经快压制不住。
牛蛋受伤严重，但胜在年轻体健，一夜过后已经能正常行走。凤歌找上牛蛋，让他赶着牛车，拉着半死不活的驼背，准备杀向龙尾山。
出了村子，走在荒野密林中，凤歌驱马上前，瞅着牛蛋，嗫嚅了半天，才道：“牛蛋，对不起......”
“凤大哥，这不怪你，要怨的是龙尾山该死的强盗。”
牛蛋打断凤歌，有些呜咽地道：“若不是你，整个鲁家村就都完了。”
“哎！”
凤歌叹着气，瞅着在山林草丛中上蹿下跳的冰球，心中的内疚一时被怒火取代，咬着牙问道：“牛蛋，山匪进村的时候冰球不在么？”
“冰球？”
牛蛋一愣，瞅着听到提及它的名字已然跑到两人面前的怪兽，“在啊，也亏得它机灵，一直跟在莽婶的后面。幸亏没受伤，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和你交代。”
牛蛋自顾自地说着，却没看到凤歌脸色黑如水墨。单纯如他，一直都崇拜浪人侠客，就连冰球这种癞皮狗也沾了凤歌的光，地位也是极其高尚。
“牛蛋，你带着驼背先走，我方便下。”
凤歌低着头，尽量平复着语气。
待牛蛋走远，凤歌眯着眼，看着冰球，愤怒之意再也压制不住。
“混蛋，”凤歌飞身下马，一拳捣向冰球，以质问的语气怒着，“为什么不帮忙？为什么要袖手旁观？”
凤歌是知道的，冰球发起狂来，别说是几个通脉境武者，就算是初阶开窍期修士，也休想破开它的防御。
嘭！
“嗷呜~”
闹腾得正欢实的冰球直接被一拳击飞，它是想不到，凤歌翻脸比翻书都快。
友谊的小船翻得太快，猝不及防。
冰球也不是好惹的，既然凤歌不讲情面，它也是吼叫着变为丈高，挥爪摆尾，扑了过来。
啪！
砰！
凤歌被一爪子拍飞出两丈远，冰球也是被一脚踹得数个趔趄。
冰球停住脚步，瞅着怒喝着爬了起来的凤歌，却是有些诧异他肉身力量的增长。要知道，半个月前，冰球是直接将凤歌干出去七八丈远。
“喂不饱的白眼狼！”
凤歌吐了一口血沫，在刚才的交锋中，他是完全被压制着的。
白眼狼？那种低下的物种也配和伟大的冰球相提并论？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冰球怒气冲冲地冲凤歌勾了勾指头，近墨者黑，它也学到了不少挑衅的手势。
“忘恩负义的家伙，妖兽就是妖兽。”
凤歌握着拳头冲向冰球，一边还骂骂咧咧。
妖兽？竟然拿低等生物和伟大的冰球相提并论！
凤歌是忘了冰球智慧奇高，更是淡忘了它已经能听懂人语的事儿。他这样骂冰球，可想而知，冰球也是愤懑无比。
救人？凭什么要救那些孱弱的家伙？人类不为地盘，不为食物，没缘由地自杀残杀，冰球大爷凭什么要插手？若不是他们还能做一些美味的食物，早一口吞了那些弱小的生灵。没有主动和人类开战，已经是开恩了。
高贵的种族，伟大的冰球，和人类压根不是一个族类好么？
高傲的冰球，心中觉得凤歌是不可理喻。
天理循环，命运杳渺，它根本没道理去搭理人族的那些破事儿。路见不平？拜托，人族兆亿，都横插一手，那还不累死？
若不是瞅着凤歌是万年难遇的异类，又是遇见的第一个灵长类生灵，冰球早一爪子拍飞他，远远离这个家伙了。
冰球是完全理会不了凤歌作为一个人类，面对着好友同族被虐杀的心情，这会儿，它只想好好地给他上一堂课，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没有精妙的招式，没有奥妙的神通，拳拳到肉，骨筋暴动，凤歌凭着蛮力，像一头野兽一样和冰球扭打在一起。
怒火攻心的凤歌一拳砸来，被气昏了头的冰球一爪子拍飞，顺带一尾巴将他击飞。还不等凤歌落地，冰球一把拽住他的脚，直接砸在地面。
巨响声中，凤歌直接陷进了泥土中。
抓挠踢踹，手脚并用，直至动用了元力将冰球踹飞，凤歌野蛮地摧毁了地表，从泥土飞砂中窜出。
冰球却是不屑于催动血脉力量，它仍然如一头暴龙，全凭肉身扛着凤歌如狂风暴雨一样的攻击。
凤歌蕴含了土属性力量的一拳，被冰球一尾巴给击溃，愤怒的一脚也印到了对方的胸膛。冰球趔趄着后退数米，紧接着却是咆哮着上前，两个巴掌，直接将凤歌扇飞。
可怜的凤歌同学，倾尽全力也无法击伤冰球，反而被几下揍成了猪头。
“凤大哥，怎么了？”
听到山林中的砰砰巨响，远去的牛蛋却是返了回来，刚好看到凤歌摔到地上。
“呃，没事儿，摔了一跤。”
凤歌捂着脸，爬了起来，看着冰球又变成了一米左右的小兽，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暂时，他真的没有勇气让牛蛋知道，冰球是头目级妖兽都敢挑衅的存在。
瞅着冰球挤眉弄眼嘲笑着自己，凤歌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就要踹它一下，却是被牛蛋给叫住了。
“凤大哥，你怎么欺负冰球啊。”
冰球在鲁村人眼里，那是凤歌的一条癞皮狗，怪可怜的。
“……”
凤歌无话可说，摇着头却是若有所思。
冰球是妖兽，看似强大无匹，可毕竟是外力，提高自身力量才是王道。同时，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凤歌也有自己的事儿，让鲁村人有自保能力才是王道。
凤歌又想到了麒麟和那些妖皇兽王，在它们眼里，普通人族只是蝼蚁，如无必要，怕是连自己都懒得搭理。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亲有，朋有，要脸莫伸手”，这是他母亲打小就在他面前念叨的话，现在再次想起，却是别有一番道理。
凤歌运转元力，默默化解着身上和脸颊的淤青，也不搭理情绪低落的牛蛋，偶尔逼问着驼背，调整着前行的方向。
冰球满脸地郁闷，远远地吊在后面，隐没在巨木山川里，只在凤歌烤好肉食后才会出现，大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架势。
凤歌一行日夜兼程，但因要死不活的驼背，愣是花了整整五天的时间，才算是来到了龙尾山的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