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凤歌挣扎着爬了起来，瞅了瞅全身，发现原本要么是冻疮遍布，要么是灼伤一片的地方，现在居然都结了痂。

若不是浑身疼痛是那般真实，还真以为处在梦境中。

他真心不理解，为嘛昏迷一阵后，统领级妖兽兽丹的毁灭性力量消失得无影无踪，动弹不得的左臂也灵活自如了。

瞅着四周天马一脸好奇宝宝似地看着自己，他摸着性感的小胡茬，甩了甩头发，原本是想装逼来着，忽然感到身上凉飕飕的，才想起自己裸奔多时了。

尽管面对着的是一群天马，可他也知道，眼前的这些家伙智力可不低，总有种面对一群懵懂孩子的感觉。

凤歌捂着裆部，护住最尴尬的地方，一溜小跑，抓起前些天扒的狮皮，胡乱地披上。

待凤歌收拢自己的行李，发现太阳已经偏西。

之前的大战中，有好几匹天马都被魔螈给击杀。

看着惨烈的战场，凤歌叹了口气。强如天马——头目级别的异兽，眨眼间就被干掉了。凤歌也不知道自己综合战力达到了什么水平，毕竟他也没独自和妖兽战斗过。

天马们收拢战死同伴的遗体，用杂草树枝遮盖起来。作为一群妖兽，这已经是它们能做到的极致了。

凤歌看着这群天马，觉得它们还是挺重情重义的。不过，用杂草掩盖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在这个掠食者遍布的草原，杂草树枝下的天马尸体会很快被吃掉。

凤歌挠了挠后背，这只是经过简单处理的动物皮毛，穿在身长总是没有衣服舒服。操起云霞剑，在天马们或疑惑或愤怒的神情里，他直接把掩盖在战死天马们身上的草木给掀掉，又在一旁的土地上挖起了土坑。

天马首领拦住愤怒的天马，看到凤歌挖坑后，眼珠子转动几圈后若有所悟。

这云霞剑没有铁锹顺手，但胜在锋利，十来分钟，凤歌直接挖出了一个深两米，长宽皆达到三米的深坑。

战死的天马能有四匹，凤歌正准备挖下一个坑，却见天马首领来到土坑旁边，对着草地就是一蹄子。

“咚。”

草地直接下陷近两尺，凤歌一阵儿汗颜。我的麻麻呀，这统领级别的异兽，破坏力就是强。

凤歌阻止了正要下第二蹄的天马首领，要是让它这么塌下去，坑不是挖出来的，那可是要踏出来了。他倒不是怀疑天马首领能不能踏出一个大坑，关键是到时候没泥土掩埋天马尸体啊。

他在旁边捧起些泥土，慢慢洒在天马尸体尸体上。

“咈。”

天马首领打了个响鼻，表示理解了。

看着在草地上，刨着泥土的天马老大，凤歌感慨着道：“这天马群就是不一样，首领亲自动手，呃，动蹄子给伙伴挖坑，除了那种特权阶级的赶脚，也是很亲民嘛。”

看着老大都动手了，其它天马也不管理解与否，也是就地刨起泥来。

小天马门这会儿也从血腥的战斗中挣脱了出来，有样学样，也刨土挖坑，不过忙活一阵儿，却又在几寸深的土坑里打起了滚。

“噗，啪。”

凤歌正挖着坑，忽然空中扬起一阵儿泥土雨。

“呸，呸。”

抖了抖脑袋上的杂草，吐了口满是泥巴草芥的唾沫，凤歌看着旁边的天马二手领一阵儿无语。

别的天马都是用前腿慢慢刨坑，这疤脸天马倒好，直接前腿跪在地上，后蹄子像一对儿风火轮，呼啦啦一阵儿刨，搞得四周一时尘土飞扬。

凤歌忙让到一边，撅着嘴巴，很是愤懑地看着格外卖力地挖着土的疤脸天马。

你说你挖坑就挖坑吧，为毛撅着屁股，对着自己方向刨土！

也许是感觉到了凤歌的目光，疤脸天马停了下来，扭过头很努力地憋出一丝笑容。

凤歌翻了翻白眼，都懒得看疤脸天马那怪异的表情。原本疤脸天马就一副凶相，这硬要是扮一副和蔼的神情，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他也不再挖坑了，直接让旁边的一匹天马接手自己的工作，自己则直接跑到天马遗体旁。

这些战死的天马，也就一匹还留有全尸，另外三只被咬成了几截。这些死去的天马，也算是凤歌的战友了，看着地上的碎肉内脏，他也没感到恶心，直接整理了起来。

忙活了半天，他尽了最大的努力，把几只天马尸身给拼凑了个大概。

天马们也挖好了坑，凤歌数了数，能埋马尸的有八九个。

凤歌先把那留有全尸的天马给拖到坑中，又将其它天马尸块儿凑整后分别放到几个坑里。

疤脸二当家这时将脑袋凑到凤歌眼前，蹄子踏了踏它挖的坑，疑惑着。

“靠，就四具遗体，只需要四个坑，多出来的你躺还是我躺？”

翻着白眼，他对这一直在自己面前表现的疤脸二当家也是无语了。

这疤脸二当家，之前爱在其首领面前表现，现在凤歌神奇地救了它的儿子，它对眼前这只怪异的猴子现在是尊重中带着感激。凤歌也估摸着这疤脸天马是内疚于之前对自己的态度。现在，他对天马二当家的态度不冷不热，但对方也没有发怒的意思。

凤歌捧着坑边的泥土，掩盖着天马尸体。

其它天马也终于是明白了挖坑的意义，也觉得这样比草葬好多了，纷纷跟着扒着土，掩埋其了同伴。

等埋葬好了死去的天马，其它天马站在土堆前，一阵儿嘶叫，算是为同伴送别了。

天色渐晚，凤歌和马群也只能就地休息。

凤歌习惯性生起了一堆篝火，天马们今晚只是去附近猎捕了些普通野兽，便围绕在火堆旁。

这些天马可是中高阶级妖兽，可不怕普通的火焰。

他继续充当厨师的角色，收拾着猎物。天马们捕抓的猎物，有猛兽，有小哺乳动物，还有野马。看来，这些天马真当自己不是食草动物了呵，连其它马类也能下手。

等烤好肉，天马们待天马首领衔了只豹腿后，又让凤歌先吃了口兔肉，才一哄而上，啃食起了烤肉。

吃了烤肉，繁星当空，今天实在是累的够呛，凤歌阖目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凤歌感觉脸上湿答答的，还以为是泡泡在搞破坏，一睁眼，发现原来是一只小天马在舔自己的脸，而金黄蟹正躺在自己肚皮上喝西北风呢。

看着眼前浑身光秃秃的小天马，凤歌很是感慨异兽的恢复能力，完全忘了自己身上的结痂也脱落了不少。

严格说来，凤歌的恢复能力并没有那么变态，昨天伤势突然好转，是运气，也是不可多得的机缘而已。

这小天马身体仍然摇晃得厉害，不过，相比于昨天奄奄一息的样子，已经是奇迹了。

这疤脸天马的儿子，现在对凤歌很是亲昵。

凤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这无mao小天马就跟在他屁股后面一直转圈。看着屁股后的小家伙踉跄着随时可能倒地的样子，他只能停了下来，摸了摸它的马头，指了指远处的小天马们。

无mao小天马很是享受凤歌的抚摸，它摩擦了数下凤歌的手后，很乖巧地找小伙伴去玩耍了。

等凤歌收拾好了东西，天马们也都在草原上活动了好几圈。

本以为还能一路同行，当天马群向西方奔跑的时候，凤歌傻眼之下忙叫住了天马首领。

话语解释加上一番肢体动作，天马首领终于明白眼前的小猴子不再和自己族群同路了。

“咴儿，咴儿。”

天马首领冲着天马群鸣叫几声，它自己也是人立而起，拍了拍凤歌的肩膀后闪到了一旁。

因昨天天马群的悲惨遭遇，今天天马们都是在地上奔走，听见首领的叫声后，大伙儿愣了片刻，都慢慢向凤歌围了过来。

凤歌这些天的表现，彻底让这个天马群把他当成了伙伴。

知道无法挽留凤歌，整个天马群笼罩着离别的愁云。

一只又一只天马走到凤歌面前，感性地垂下脑袋，蹭了下他的脑袋，算是告别。每当天马蹭凤歌的时候，他都抱着面前的马头，轻轻一拍。

这时，凤歌觉得自己从未这般接近过自然，如此坦诚和兽类交流。

尽管天马们并不能说话，可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那秃毛小天马带着浑身伤来到凤歌面前，这个小东西竟然流出了几滴眼泪。

“咈，咈。”

最后，疤脸天马来到了凤歌身前，直接半跪在草地上，冲着它的背部打着响鼻。

“你要送我？”

凤歌一愣，看着疤脸天马，惊讶地问道。

疤脸天马点着头，也不知到底听没听懂凤歌说的话。

凤歌看向天马首领。

他知道天马首领更通人性，在他潜意思里，已经把这只统领级异兽当成人类了。

天马首领点了点头，冲着疤脸二当家吐着舌头，让凤歌上马背。

凤歌提着自己所有的东西上了马背。

金黄蟹泡泡不甘寂寞，从凤歌披着的狼皮里爬了出来，直接爬到了凤歌的肩膀上。

一切准备妥当，凤歌冲天马群挥了挥手后，轻轻拍了拍疤脸天马的脖子。

疤脸天马得到授意，直接冲天而起。

老实说，凤歌真是有轻微的恐高症。

以前在地球上，凤歌同学站在十来层楼顶向下望都能头晕目眩。疤脸天马振动翅膀，离地已经有百十来米高。

凤歌紧紧抱住马脖子，双腿夹住马腹，好不容易适应了高空飞行的感觉，眯着眼睛向下看，天马群已经消失在视野中。

高空中，凤歌本来还有些恐惧，待深呼吸数下，清新的空气让他脑袋一片空灵，一时居然不再害怕。

疤脸天马继续爬升，凤歌向下望去，整个草原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草原上，树木零星点缀在杂草间，偶尔出现一片小树林，飞鸟走兽出没其间。

大草原上，野牛羚羊成群，猛兽妖物蛰伏四周。成群的盗兔，围猎潜伏在草丛中盯着斑马群的孤狼；沼泽间，一条近十米长的妖鳄正和数头银豹搏杀；水潭中，成群的妖鱼张着满嘴白牙撕咬着一头犀牛。

看似祥和静谧的大草原，处处危机四伏。

随着疤脸天马的爬升，凤歌置身在云朵间，广袤的草原犹如一块碧色的毯子。

置身云端，鸟瞰大地，他更能体会自己的渺小。若只靠一双脚，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里，凤歌觉着自己花费一两个月都不一定能走出这荒蛮草原。

疤脸天马驮着凤歌在空旷的天空中飞行，它有一套自己的辨识方位的方法。

凤歌反正是云山雾绕的，只知道自己大体是一路向北。

就这样，疤脸天马以几百公里的时速驮着凤歌在白茫茫的天空中前进着，呼啸的狂风搅乱了头发，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咴儿！”

待太阳升到正中，疤脸天马嘶鸣着，开始下降。

疤脸天马的飞行速度太快了！

凤歌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理了理狂乱的头发，看见大地渐渐回到了视野里。

“出草原了么？”

大地上的景物逐渐清晰，凤歌看到了山川河流，草地树林。

落了地，疤脸天马怔怔地看着凤歌，很是不舍。

送了千里，最后还是得分别。

凤歌轻抚了一下疤脸天马的的伤疤，挥了挥手。

金黄蟹也在地上一跳两米高，刷着存在感的同时，挥舞着蟹螯向疤脸天马挥别。

不过，疤脸天马可没搭理在眼前张牙舞爪的小螃蟹，打了个响鼻，再看了一眼挥着手的凤歌，直接冲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