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星空异象
凤歌握着石片比划了半天,最终成功把灰兔开膛破肚。
说实话,石头片子一点儿都不好使,兔子愣是让他给割成了一坨烂肉,也没条件拔毛了,直接掏空了内脏就丢入火堆中,那皮毛倒是可以保护下血肉。
眼下天气炎热,食物并不能长期保持,他准备把剩下的兔子切块烤干,以做储备。
“这回算是回到了石器时代了,好在不用茹毛饮血。”
他将兔子摁在木头上,用石头别扭地切割着,一阵儿自嘲。
好不容易把剩下的灰兔扒皮剔骨,又将肉切成块状,除去不能食用的部分,零零散散,倒是有个十来斤。
把兔肉串在棍子上,放到火堆旁烘烤,又把剥下来的兔皮晾在火堆旁,准备当袋子用。
这会儿太阳已经摸到了地平线,准备给群星腾地儿。
天边出现了晚霞,半个天空都是五彩缤纷的云朵。
云高天低,飞鸟唧喳,乘着晚风回归巢穴。
阵阵热浪来袭,也带来了野花的馨香。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凤歌此时感到一阵儿迷茫,自己该何去何从?
晃了晃脑袋,把心中的彷徨压下,他扒拉出兔肉,准备开动简陋但营养丰富的晚餐。
剥开焦糊外皮,夹杂着淡淡土腥味的烤肉,闻着味儿倒还行。
在胃酸的催促下,他撕下一块儿兔肉塞进嘴里,都没有嚼碎,直接吞进了胃。
没有孜然,没有花椒调料,连盐巴都没有,烤肉的味道真不咋的。
“色香味,至少还算香气扑鼻。”
他吞咽烤肉,自我安慰着。
啃完一只兔腿,凤歌把还在青果里挺尸的青黄蟹直接丢了出来,顾不上卫生与否,直接将小伙伴挖出的果汁全给喝掉,又吭哧吭哧地把整个果子给啃了。
青黄蟹看凤歌抢了自己的浴盆,喝了自己的洗澡水,气愤地挥舞着大钳子,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凤歌蹲在地上,懒得搭理小家伙,自顾自地又撕了一块兔肉,准备再给自己补补。
青黄蟹挥动着的钳子停了下来,两颗米粒大小的眼睛不停翻动,嘴巴吐了个泡泡。
凤歌正要把烤肉送进嘴里,哪知青黄蟹直接一跃而起,跳到他的手上,两只钳子夺过兔肉,又一溜烟跑到其大腿上,理所因当地享用起了食物。
“得,你牛逼。”
凤歌看着原本就是自己的俘虏、备用餐前甜点的青黄蟹完全没有作为一个食物的觉悟,吐槽着。
他只能又掰下一只兔子后腿,正要开动,却又见那送他青果的小狒狒站在一旁。
看着流着哈喇子的小狒狒,凤歌一阵儿头疼。
依着这狒狒的胃口,估计整只灰兔都只够它塞牙缝。
看在小狒狒送过自己水果,凤歌很不厚道地把把兔头拧下,递了过去。
“你只是嘴馋,我可是靠这兔肉保命。”
他自言自语,安慰着自己。
还好,过来讨要食物的就一只小狒狒。
也不知是知道这烤肉生前是一只吃荤的猛兽,还是已经皈依佛门改吃了素,其它的狒狒并没有越界来抢食物。
吃饱喝足,天色逐渐昏暗,太阳只剩下小半个脑袋在地平线上挣扎。
整个大草原,渐渐笼罩上一层薄纱,兽吼声渐起,草丛间虫鸣此起彼伏。
看着外表平静的旷野,凤歌并没大意,这大草原,晚上危机四伏。
他收集了些枯枝烂木,把篝火烧得更旺后,抄起石片儿,准备上树。
上了树,借着太阳最后一丝余晖,在离地十来米高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树杈。
而后,他又回到地面,找了些韧性良好的藤条,捆了些干草,系在背上,返回了树上。
一番来回折腾,他最终以藤条、树枝、枯草搭建了一个树窝。
等折腾完,却是满手伤痕。
“要是有把斧头该多好,真不知道石器时代的远古祖先是怎么活下去的。”
凤歌倒不是很担心手上的伤口,因为在之前,他就已经发现自己被螃蟹钳出伤口已经结痂,自身恢复力变得有些惊人。
把烤干了的兔肉用一只兔皮装好系牢,凤歌又脑洞大开,用剩下的一只兔皮装了一袋炭火,背上了大树。
此时,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以下,四周昏暗了下来。
天空星星渐渐浮现,整个大草原笼罩上一层银色的光辉。
他扒开树枝,透过树叶,看着漫天的繁星,听着草原的兽吼,一时疑惑万千。
“这到底是哪儿呢?”
“江西省肯定没有这么辽阔的草原。”
“华夏并没有斑鬣狗。”
“非洲大草原狒狒倒是有,可这气温不对啊。白天是热,可至多也就30来度,太阳压根没对自己造成太大的困扰。”
“若是非洲,那巨大的湖泊怎么回事儿?感觉那湖比鄱阳湖大多了。”
“而且,那围攻斑鬣狗的兔子,长毛的大象,露出的长牙都赶上幼象的老虎,压根儿不会出现在非洲。”
乱套了!
静谧的夜晚,人最容易胡思乱想。
凤歌想到了老家屋边的鱼塘,后山的橘子林,门前的溪流……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
想到老爸带着自己下河洗澡,想到老妈带着自己一边逗弄着萤火虫,一边在星空下指认北斗七星,凤歌哼唱起了儿歌。
“等等,北斗?”
他猛然一愣,看着天空,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天空中,星星好像变多了,变大了,变得更加耀眼了。
“月亮呢?”
凤歌一时傻了眼。
天空中,繁星万千,不少星星在肉眼看来居然有鸡蛋大小,更离谱的是有几颗星星恍若银盘,发出的光芒比平日的月亮都璀璨夺目。
“难道有几个月亮?”
凤歌心中一凉,意识到,眼前的这片星空并不是自己记忆力的那片夜空。
之前,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若身处在非洲,南半球大多地方看不见北斗七星,凤歌认了。
可天空中异常的星星,打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完蛋,穿越了!”
凤歌满脸苦涩,心拔凉拔凉的。
一时只觉天旋地转,意识模糊,浑身如没了骨头的烂肉,直挺挺地躺在简陋的树窝中。
星光笼罩整个草原,点点星光透过层层树叶洒落在凤歌身上,后复又消失不见。
这货,居然在吸收星光!
不说凤歌,却说这整个都为银色的星辉笼罩的大草原。
夜晚本是静谧的,但这大地却是异象纷呈,无数神奇的生灵在星空下做着各种匪夷所思的事儿。
数千米远处,一头足有两丈长的灰色巨狼站在一座小山丘上,昂首闭目,沐浴着星光。
极远的一片沼泽,一场惨烈的战斗落下帷幕,一条体长超过十米的巨蚺伏尸,旁边一只身高丈许,浑身浴血的猿类在巨蚺尸体里摸索片刻,掏出一颗兽丹,兴奋地吼叫着。
辽阔的草原深处,几匹白色的马儿扇动着洁白的双翅,在天空中如飞鹰般翱翔!
草原尽头,高山峻岭间,溪流奔腾汇聚成深不见底的水潭,一条张着鹿角,腹生双爪的蛇蛟吐出一颗蛟丹,在银灰色的星光中熠熠生辉。
……
这些,凤歌都看不见,也不被他所关心。
此时的他浑浑噩噩,眼神空洞,残酷的现实一时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敢问路在何方!
路在脚下?扯淡!
能否走出这一望无垠的大草原?
大草原那边又是哪儿?是高山?大河?汪洋?
兽类都是那么凶猛诡诈?
这片大地可有人烟?
如有,是怎样的人类文明?
是生产力低下的原始世界,还是科技发达的科技社会?
关键是,有没有电,有没有收音机,能不能上互联网?
没网玩个蛋!……
脑袋乱作一团,胡思乱想着,伴着星光,在兽吼声中,疲惫的凤歌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梦中,凤歌又见到了余洪。
那家伙一身土财主打扮,正坐在一辆豪华的牛车上,那拉车的牛居然只生一只独角,浑身黄毛。
朦胧间,牛车上装着几口造型古朴别致的箱子,里面珠光宝气,好不耀眼。
恍惚间,姜安乔又出现了。
此时的姜安乔一身霓裳勾勒出动人的曲线,云鬓雾髻使其显得娇娆而端庄。
她手拿着眼熟的青龙印,骑乘着独角飞天马,一脸冷漠,向着无尽虚空飞天而去。
眼前的景物突变,凤歌好像又出现在了家门口的小河边,自己正从河水中钻出,母亲正拿着一根竹条,怒气冲冲地指着自己训斥。
他很害怕,光着屁~股一溜烟跑了。
他身体轻飘飘的,跑着跑着,居然飞了起来。
凤歌飞在半空,母亲在后面边追边骂,隐约间好似在说那河里死过人,有水鬼找替死鬼。
他不是百分百相信世界上有鬼,至少自己是没见过的。
飞着飞着,母亲好像又找了根长竹竿,对着自己的屁~股dan子戳来。凤歌看着袭来的竹竿,急忙瞪着腿想飞的更高,却感觉无形中有一双手抓住自己的脚,拼命地往下拉。
母亲最终用竹竿把自己打落下来,好像又在让自己下跪。
刚跪下,凤歌一抬头,居然看到了远房七姑姑。
这时,母亲指着蹲跪在地上的自己,神情窘迫,微微低垂着脑袋,似在央求。
七姑叹着气,看着自己是一脸的怜惜。
她一边摸出用手绢包好的一些零碎纸币,一边又在解释着什么,大意是自己不能完全当家,借钱的事儿千万不能让姑父知道。
记忆中,家里有一段最困难的时候,因母亲父亲都生病,自己学费都成问题,母亲是带着自己走亲窜戚,去给自己借着学费。
母亲带着自己出了七姑家,好像还要去八姨那里。
走着走着,凤歌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自己家附近。
这回,好像是邻居家新房上梁。
凤歌潜意思一阵儿诧异,因为记忆中,邻居盖新房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
那时候,物价低,父亲去帮工抬水泥板,两天工钱还不到半张红色华夏币。
凤歌这会儿是在邻居家快要盖成的新房前玩耍,父亲正和七八个相亲抬着一块近一吨多的水泥板喊着号子,走在晃悠悠的脚手架上。
“嘿呦,嘿哟,左右左哇。”
“嘿呦,嘿哟,建新房喔。”
“嘿哟,嘿哟,来抬杠哟。”
“嘿哟,嘿哟,加把力哟。”
……
凤歌手里正抓着一团稀泥,听着整齐的号子,一回头,正看见父亲一只脚踏在脚手架最边缘,而再向外多挪动几公分就会一脚踏空,从近十米的高空坠落。
整个架子不停地晃动着,父亲穿着他那一双破了几个洞的军绿色球鞋,前脚试探着往前踏,稳住身子后,忙挪动着不断颤抖的后腿。
看着父亲佝偻着身体拼命往上挣,咬着牙,浑身颤抖,凤歌忽然心中一痛,眼眶里酸涩难忍,眼泪直在里面打转。
记忆里,那是自己第一次为父亲流泪,但那时候懵懂的自己,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泣。
看着消失在脚手架上的身影,只觉得平时爱玩的稀泥也没了吸引力。
但他刚丢掉稀泥,拍手间又听到了房梁上一片吵杂。
接下来的一幕,是凤歌一生难忘的记忆。
但见房梁边缘,出现了一个不断痉挛的身影,毫无准备的乡亲本想去拉,但却来不及。
那穿着破烂蓝色中山装的身影最终还是跌下了十米的高空。
凤歌一时傻了,怔怔地看着父亲摔下了楼。
相亲们忙下了楼,有的叫着新房主家,有的去找十里八乡唯一的乡医,更多的是围着还在地上抽搐的父亲。
他哭着拔开人群,看到父亲瘦削的脸全是青紫色,口吐白沫,狰狞的面部痉挛着,身体抽搐着,满脸污秽。
打记事儿起,凤歌就知道父亲有病,听大人们说是癫痫,俗称母猪疯。
“都说这活危险不该叫二哥来,你们偏……”
主家来了,看了躺在地上的父亲,有些着急,更多的是同情。
凤歌抹了一把已然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鼻涕的液体,跪伏在地上。
懵懂的自己并不清楚这会儿最好不要动病人,他只想抱起遭受病魔折磨但伟大的父亲。
身体单薄弱小的他,并不能挪动痉挛的病人,反而被带了个趔趄。
看着父亲已经咬着自己舌头,吐着血沫,凤歌忽然想起了以往父亲犯病医生的说法。
看四周除了石头就是水泥,他失去了方寸,下意识忙把自己胳膊放进父亲的嘴里。
痉挛中的父亲,本能地一口咬住,拼命撕扯了起来。
痛,钻心的痛。
朦胧中,凤歌感觉一阵儿天旋地转,疼痛的感觉却由脑袋上传来。
他摇了摇脑袋,揉着眼睛,发现熟悉的场景不见了。
“看来,只是在做梦,哎!”
此时,天色依然大亮,太阳又出现在东边的地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