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归还记忆

朱亮的眼睛比以前明亮了，这是史安三年后见到他的第一感觉。

一见面，朱亮有些腼腆地问道：“哥哥，这几天我一直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你现在有时间吗？”

“好的，你问吧。”

“哥哥，我想问问安安既然是弟弟，为什么长得和我们一点都不像，倒更像是只大老鼠？你为什么看上去要比我年轻得多？我们的爸爸妈妈现在哪里？还有我从哪里来？我到底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从他口中说出，大大地震惊了史安。

他对朱亮说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两天修炼过程中突然间想到的。哥哥，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史安没有回答，而是对他说：“现在你入定，我要探查一下你的神识状况。”

待朱亮听话地坐好入定后，史安调了三条神识进入朱亮的识海。

这是他进入触神期后第一次将神识送入他人体内。

三年来他按照《神衍诀》第三层的要求继续修习拓神术，加上蒲团的滋养，但还是进展缓慢，一百二十八条神识比起三年前并没有多大的扩张。

成果最大的要算是《神衍诀》的分神术了，史安现在已有十六条专门用于探查环境的神识，因为这些神识的视觉、听觉、嗅觉远超于其他神识；用于阅读的只有一条，加上四条分魂自身成长的四条神识，一共有五条，应该足够用了；用于移物和驱动法器的，史安拣出了一百零八条最有力量的神识充当，也足够使用；剩下三条神识，史安就专门训练它们的探心术，所有的内容已经掌握，只是没有经过实践。而这次算是派上用场了。

三条神识慢慢侵入朱亮识海，依然没有冒进，仍是一寸一寸的向前探索。

终于看到一个浅蓝色的神识团蜷缩在识海一角，见到过来三个个头远大于它的亮黄色的圆球慢慢靠向自己，先是紧张的颤抖，而后又欢快地跑了过来，与三个圆球滚在一起。三个圆球也慢慢不断轻轻触碰它，过了一会儿，倏尔又从识海中离去。

“嗯，不错，已经到了出窍期了，应该可以将他的记忆还给他了。”史安暗自说道。

“朱亮，你现在已经逐渐有了自我意识，慢慢在回复神智，只是因为你没有了过往的记忆，所以你对世界的认知是不全面的。所以，我要将你的记忆还给你。”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朱亮疑惑地问道。

“等一会儿你就什么都明白了。”说罢，史安在自己的识海中找到那团深蓝色的小光球，这就是朱亮的全部记忆，史安从未读过，也没想去读。

修习过《神衍诀》的“探心术”后，他对照了朱亮的《勘神术》。

他现在知道，朱亮的《勘神术》其实是一种左道，其所谓的“读心术”其实就是通过包围他人的神识，然后用自己的神识不断从中剥离对方记忆，再借助外部提问等方式刺激记忆片段，最后便可以用神识读出。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抹掉对方这一部分记忆，所以读心过后对方成为记忆丧失的傻子就是必然的。

而自己的《神衍诀》的“探心术”则不然，它仅仅是用自己的部分神识给对方制造一场幻境，再用另一部分神识刺激对方的记忆片段，促使其产生回忆而已。这样虽已读心，但却不会伤及对方的记忆，没有任何损伤。修到高深处，还能将此次读心的过程完全让其遗忘，做到不留任何痕迹，当然这点史安目前还做不到。

“朱亮，我并非你的哥哥，你也并非我的弟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还是我的仇人。你曾受人指使妄图读我的心，并要夺去我的记忆，我的爱人也因保护我而亡，不过后来你在施法中间出了岔子才变成这样。现在我就把你的记忆还给你，还给你一个真实的世界。”说完，用神识将那蓝色光球推入朱亮的识海。

朱亮立刻倒在地上来回翻滚，紧闭双眼，口中不断呻吟，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

大概一顿饭的时间后他才安静下来，一咕噜从地上站起身，脸上也不见了原来的憨傻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精明干练样子。

史安早已做好了准备，远远地躲在一边，一旦对方暴起，便会立刻借右手紧扣的氤氲阵盘逃之夭夭。

并没有出现这样的状况，朱亮站立了一会儿，忽而向史安深施一礼道：“道友，这段时间承蒙你的照顾，朱亮谢过了！”

史安没有还礼，而是抛过来一个储物袋，有些歉意地说：“你原先辛苦修炼的神识已在你我争斗时被我吞噬了，这才造成这段时间的如此状况。储物袋中的东西我都看过了，但除了那个飞舟我使用过、你的《勘神术》我为你抄写过前一部分，其他的东西并未挪用，你仔细查点一下吧。”

朱亮神情有些复杂，先是怒容满面，而后又出现释然的神情，叹息道：“被吞噬掉的神识虽有些可惜，但我并不怨恨你，当时本就是在你死我活的争斗中，正如你以前对我所说，‘生存就有生存的规则，大吃小、强吃弱就是规则，但这个规则仅限于生存这个方面’，当时若是你不吞噬我的神识，那成为傻子的就是你。你反抗是天性，神识之强又胜过我，这个我认了。”

“道友，现在我倒是要感谢你，因为你没有在我危难之际杀掉我，或者不归还我记忆，让我一直懵懂下去，从这个角度讲，我的命是你给的。另外，我还要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讲的天道，让我对于此有了重新的认识。我不是一个善人，但也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你修为不高，我愿以后追随你、保护你。”朱亮说道。

“多谢你的好意，我的安全并不是问题，所以你不必保护我。我倒是还有一言相劝，你那个《勘神术》乃是旁门左道，使用后不是害人就是害己，我劝你还是不要再修得好。其实你能这么快就从神识消亡，重新修炼到出窍期，尽管有重修神识进度快的原因，但也不难看出你在神识修炼上确实有很大的先天优势，若用正途修炼必有极大收获，以你目前的财力，取得一个中品以上的神识修炼心法不是难事，何不借此机会重修呢？”

“道友言之有理，我也正有此意。我未来较长一段时间都会在岚国的金域城。那里有我的住所，如有需要可以随时前去找我。还有，”他一边说一边又拿过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了三样法器，正是那飞舟、手帕和飞针，“这三件法器你现在都用得上，对我反倒没有多大用处，给你留下吧。”

史安知道朱亮现在的神识水平还不够驱动他自己的本命法宝，那三样物品对朱亮来说也是保命用的东西，而并非他所说没有用处，所以没有伸手去接，却道：“这几件法器对你更有作用，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叫你收下你就收下，我住所中还有更好的法器。再说，”他神情黯然道，“这就算是我对嫣儿姑娘表示的一番歉意吧。”

史安听到此言便默不作声了，虽已不再像前几年一想起嫣儿心中就会痛得想流泪，可依然还是会心酸不已。

他默默接过三件法器，低声对朱亮说：“唉，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以后也不要再提起此事了。元道子已经死了，她的仇也算报了。”

朱亮也沉默一会儿问道：“道友，你有一个空间宝物吧？”

“嗯。”史安一点头，朱亮进入过洞天石，就算以前他不懂，现在得了记忆，以他的见识应该知道这就是个空间法宝，“这还请……”

朱亮打断了他的话：“你放心，我会让它烂在我的肚子里的，而且你要知道，若是其他人知道你有这类物件，必会不计代价地抢夺，所以你万万不可在别人面前露出来。”

“你就叫我史安吧，谢谢你的提醒，我记下了。”

“好，史贤弟，你下一步意欲何往？”

史安坚定地说道：“我要去吴洛堡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