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归还心法

史安驾着飞舟直奔极海派。

离极海派还有五里之遥时,史安收起飞舟,款步向山门走去。

看门还是那四个弟子。

他一抱拳,还未开口,其中一个弟子便冷嘲热讽道:“呦,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四象观的弟子啊。你们四象观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要叫嚣着要对我们极海派痛下杀手,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吗?最后还不是在我宗的力压之下低头认输吗?若不是我们掌门宽宏大量,岂能只让你们换掉宗主就轻易地饶了你们?”

还要接着往下说,就被那个为首的弟子呵斥道:“闭嘴,不可无礼,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人,况且刚换了宗主,心中正不痛快,你为何还要言语刺激?再胡说就罚你一个月的月俸。”

那个弟子嘴一撇,嘟嘟囔囔道:“不就是因为上次你得了他的好处才替他说话?平时你比我们说得还多,要罚就该罚你的。”

为首的弟子不再理他,转过身子向史安还礼道:“云安前辈,我对属下管教不严,言语中多有冒犯,还请您原谅。”

史安刚才一听他们的话就明白了。

上位者为鼓舞士气,总会对事实用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式表述,宋昶是这样,元春子何尝不是这样?

所以他也没有计较,只是淡然一笑道:“无妨。小兄弟,我这次前来是与掌门前辈有约在先,还烦劳你再去通禀一声。”

那个弟子说道:“掌门师祖早就吩咐过,若是您来直接去往他的府邸就行,他的府邸就在正堂旁边,您熟门熟路自己前往就行。”

史安听罢有些惊奇,宋掌门还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随随便便就让自己进了宗门内部。

府邸客厅内,宋昶正在打坐。

看门童子报信后,他起身到门口迎进了史安。

这让史安再次感到有些受宠若惊,自己一个小小筑基修士能劳动一宗之主出门迎接,这事确实不同寻常。

宾主落座后,还未等史安开口,宋掌门就说道:“云安道友,老夫此生佩服的人不多,其中修为比我低一个境界的,你是唯一一个。”

史安赶忙起身拱手道:“掌门前辈谬赞了,小子何德何能敢受您的夸奖?”

“不必自谦,贵宗替换宗主之事我已听说,果然如你所言。这次两宗的纠纷若非你的计谋,恐怕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两全的结果。回宗后我又仔细想了一下,出兵四象观确实有些冲动,有些不太妥当,特别是违背了两宗祖师爷的协定,怕是会对召国造成不利影响。所以此事有现在两全的结果,你功不可没。”

“这次能够成事,还多亏了宋掌门的大力支持和配合,所以晚辈再次感谢宋掌门。”说罢,他再次起身深施一礼。

随后他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极海心法》,毕恭毕敬地交给宋昶,说道:“原物奉还,还请掌门前辈过目。”

宋昶接过心法,看也没看就放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不必过目,你的为人我信。”

史安心中对此颇有些感动,但口中却未再表达此意,起身告辞道:“既然已完璧归赵,史某也不多叨扰,宋掌门,就此别过。”

宋昶却用手轻轻一挡,问道:“道友不是道号云安吗?怎么又自称史某?”

“我已离开四象观,不再有此道号,所以恢复出家前名姓史安,日前未敢实名相报,还望掌门前辈海涵。”

闻言宋昶眼神中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平复下来道:“谨慎是修炼之人的天性,这个我能理解。你离开四象观,想必是因为一山不容二虎,前日我虽与元春子只有极短的接触时间,但也看得出他是一个弄权好手,事成之后逐你离宗也是必然。不如这样,你留在我宗,我与你一个堂主之位,若能结丹也有机会成为下任掌门,你意下如何?”

史安再次施礼道:“谢谢您的厚爱,您对元春子前辈的猜测虽不错,但您却把我看简单了。离开四象观并非元春宗主提出,而是我主动要求的。我志不在有机会执掌一宗,因为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再次感谢掌门前辈错爱,恕史安不能接受盛情。”

“史安,你且听我说完,我之所以邀您入宗,不仅仅是因为你的才智过人,更多的是因为你与本宗或有些渊源。你来看此物。”宋昶说罢,一挥手,一卷画轴从客厅一角的书架前飞来。

他双手接过画轴恭恭敬敬地放在八仙桌上,然后慢慢展开,让史安观看。

这是一幅八尺宣的肖像画,画中人三旬左右年纪,一身散修打扮,下颌一绺两寸长的黑须,星目剑眉,眉宇间透出一股逼人的英气,而除了胡须略长于史安之外,其余各处,包括神情、气质都与他惊人的相像。

“这是极海派创宗始祖的画像,与你相貌酷似,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觉着你们必有联系,前番问你姓名就是想看看你是否是他老人家的后人。”

极海派的创宗始祖也与自己的相貌极似,怎么会有四象观的状况一样?史安心中纳闷,莫非这两宗的不只是心法互补那么简单,连创宗始祖也有血缘关系?

“敢为宗主贵宗始祖贵姓?”史安又问道。

“始祖姓海,而并非姓史,这也是我略感失望的地方,若你也是海姓,那必定是他老人家的后人无疑,而你偏偏姓史,我便无法判明。”宋昶惆怅地说道。

“可以给我说说他的经历吗?”

“始祖名叫海棈,据说是世间极为罕见的四灵根修士,元婴后期修为。三千八百年前在外云游,来到此处见灵气充沛,很适合开宗立派,于是创下这极海派,而仅仅二百年后,我宗有了几名结丹期弟子后,他便再次外出游历。又过了二百年后,一日他重返宗门,拿回了与四象观、吴洛堡的三方协约,上面写明了三方的分界线,就是现在的陀沱河和紫郡山,也写明三宗永不为敌、永不结盟、共守召国三条原则,把它留给当时的掌门,要求作为宗门传承之一,然后便飘然离去,此后就再无音讯了。”

史安听完后陷入了沉思,忽然间他产生了一个让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大胆猜测:三千六百年前海掌门离宗,而四象观的创宗时间恰好是三千六百年前,有没有可能是海掌门创建了四象观?四象观的创宗祖师爷道号清梅,若把二字左右分开再重新组合,不恰好就是海棈二字吗?而清梅子不也是在签订完协约后就离开宗门,此后也杳无音信吗?这与海掌门的行事风格完全一样。

他现在已经基本能够断定,极海派与四象观两宗的始祖就是一人,就是那个海掌门。特别《雾海无极大法》能将两宗的部分心法提炼整合,恐怕也只有两宗创始人就是同一人的这种可能了,而自己也很可能与这人有一定的关系。

既然这两宗的关系如此,那签订三方协议的第三方吴洛堡,他的创始人也就有可能是这个海掌门,而雾海无极大法中极海派与四象观所缺少的那部分心法,就一定在吴洛堡的心法中。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后悔,当初自己通过四象观与极海派心法判明这两宗有联系,而没有认为自己也会与其创建人有所关联,认为不关自己的事,所以就将得到的元道子手中的储物袋直接交还四象观,若早来极海派一趟,得知这些消息,那就会看看里面所谓的“传承之物”,也就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

不过,事已如此,再后悔为时已晚,他索性不再懊恼,接着问道:“掌门前辈,我还有一事请教,不知可否请您解惑?”

“但问无妨。”

“您可知吴洛堡的起源?”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按照那三方协议的要求,三方修士要尽量少接触,以避免不必要的摩擦,即使不得已有交往,也不可互相打听对方宗门渊源。据我所知,这么多年来三宗之中无人违反。能够听到本宗秘辛之事,你可是第一人,还望你不要外传。”

“多谢掌门前辈解惑,您的话晚辈定当铭刻于心。”

“怎么样,我已经这些全部告知于你,你现在可有留在我宗的意愿?”

“史安确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还不能接受掌门邀请。我还有一事相告,三宗不是协约上的那种简单的关系,还有更大的关联,所以还请掌门遵守祖训为上。”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有一天你想明白了,极海派随时欢迎你加入。”宋昶有些惋惜地说道,又递给他一块腰牌,正面一个“极”字,背面一个“海”字,“这块腰牌给你,你随时可以记名长老的身份进入。”

史安再次拜谢后辞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