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6章 苦涩

被颜君逸抛下，不得不独自一人面临着哈尔那越发冰冷的视线压力的金傲，在心里将颜君逸的女性亲属狠狠地问候了一遍。

可惜再怎么咒骂，他也不得不先考虑解决现在的处境，因为对面的哈尔好像已经没有耐心了。

如渊如海的灵力从他的身上不断沸腾，化为一股笼罩着整片战场的恐怖力场，扭曲的无形重力牢牢封锁了金傲周身的每一个角落，将他压制得哪怕是一个简单的呼吸动作都不得不费劲了气力。

在重压的摧残下，金傲仿佛能够听到自己浑身的肌肉筋骨都在隐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时间到了，你的选择是？”哈尔语气不带一丝情感地对金傲询问道，伴随而来的，还有哈尔那已经迅速攀升到了顶点的浓烈杀机。

“呼……”金傲有些艰难地呼出口气，知道自己没有再继续考虑的时间了。还好，他也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

他抬起头，先是看了一眼始终静静飘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卷用传闻中的‘异文契约’所写的淡银色契约文书。

然后，金傲动作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朝着眼前的契约文书伸了过去。

虽然哈尔并没有撤去笼罩战场的那阵重压，但金傲也不至于没压制得连抬手都做不到，但他此刻伸手的动作却显得十分缓慢，足足花费了十秒的时间，他才堪堪将手掌伸到了契约文书的面前。

而哈尔看着金傲这慢吞吞的动作，倒也没有再积蓄催促。

等到金傲的手掌离触碰到契约文书的表面就只差了不到一寸的距离的时候，他的动作忽然微微一顿。

他忽然抬起头，看向了自己头顶那被数据锁网结界遮盖了一层淡淡银色光辉的天穹，眼中闪过了一丝纠结，随后又转变成了释然之色。

随后，金傲轻轻将自己的手掌继续往前一推，终于触碰到了契约文书上。

下一刻，契约文书整个都化作了一串数据代码，直接无视了金傲体表那用来抵抗重压影响的护体灵力，轻而易举地就渗入了他的体内并眨眼间彻底消失不见了。

感受着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来的契约条款信息、以及那冥冥中多出来的一层针对于自身行动的无形约束，金傲的眼神一时间变得颇为复杂。

他刚才的那长达整整十秒的伸手动作，其实就是在释放一种信号，一种向虚灵遗境之外的正在观看着他处境的犼族高层们征询意见的信号。

之所以特意放慢了自己的动作，就是为了给犼族的高层们做出最终决定的时间。

面临着哈尔抛出的选择题，金傲实在想不出破局之策，却又十分纠结于自己该如何选择，毕竟他的立场决定了他身上所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最后，金傲干脆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征询自己族人的意见。

既然犼族的高层必然会关注他的处境，那么自然也就将他所面临的难题全都看在了眼里，而按照虚灵遗境的规则，处于对己方阵营的代理者人身安全的保护，犼族高层有权力随时代替金傲直接让他从虚灵大会里弃权退场。

而金傲要利用的正是这一点。

金傲现在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只能要么弃权，要么就同意哈尔的条件去签订契约。

这种情况下，如果犼族高层反对金傲签下哈尔给出的那份契约，那么在金傲作势伸手的那足足十秒的时间里，犼族高层随时可以通过让他弃权的方式来阻止他。

而最终结果表明，从金傲抬手到他最终完成了签约，这整个过程里，犼族高层都没有出手阻拦他。这也就说明了，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向以哈尔为代表的梦幻国度妥协。

金傲能够理解族中高层们的这种选择，因为这其实就是一种夹在‘尊严’和‘利益’之间的抉择而已。签下契约成为梦幻国度的协助者，等于折损了自身尊严，但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将从虚灵遗境里所得的利益保留下来；而选择拒绝梦幻国度的招揽的话，自然便是另一种与之相反的结果。

相较于面子，犼族的高层们显然是似乎更加现实一些。这或许，也跟灵子世界目前那正逢灭世危局的局势有较大的关系吧。相较于族群的面子，身为一族高层的他们要更多考虑的，大多数还是倾向于种族的生存与延续。

当然，因为现在无法跟族人交流的缘故，以上这些更多的都还是金傲的猜测，但既然一直到他伸手将契约签下为止，他都没有被迫弃权，那么这种可能性应该就是最大的了。

“戴上这个。”

等金傲怀着复杂的心情将契约签好后，哈尔直接抬手摸出了一条黑色的机械腕表，直接朝着他甩了过来。

金傲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有些警惕，但随后又反应了过来，想起来双方现在已经没有了要互相敌对的立场。

这才伸手将哈尔抛过来的机械腕表接住，略微一看，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东西正是梦幻国度特有的。

被金傲接住之后，机械腕表上的晶片显示屏自动亮起了一小团银色的微光，借着腕表的两条绑带自动卷起，十分利索地就缠绕在了金傲的手腕上，随后从腕表里又传出了一阵无机质的冰冷声音。

『确认临时使用者资格，相关权限激活完成，金傲阁下，接下来将由本机为你提供一切必要的辅助服务。』

金傲甩了甩手腕，见腕表绑得很牢固，虽然感觉有些别扭，但他还是忍耐了下来。

“通讯腕表里已经临时搭配了灵枢智脑，在你受雇于我方的这期间，有什么疑问的话直接询问它就行，当出现需要你出力协助的任务的时候，我这边也会通过灵枢腕表直接通知你。”

哈尔语气十分冷淡地对金傲略微解释了一下，随后朝他摆了摆手：“首批任务内容已经发放到了你的灵枢通讯腕表里，接下来你就自行察看吧。”

说完这些之后，哈尔的身边忽然出现了一道空间门，他最后冷冷地扫了金傲一眼，然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迈入了空间门内离开了。

等到空间门闭合之后，金傲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黑色腕表，扯了扯嘴角，嘴角暗暗泛起了一丝愤怒与苦涩。

“啧~！这一次，还真是满盘皆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