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显灵

边陲之地，凉山算是大山，四周支脉不少，方圆近百里，而青石镇就座落在凉山脚下不远。

以往有黑衣天王庇护，凉山背后的大妖精怪少有出没此地，因此这青石镇方才长久存在，四周安稳，但黑衣天王大败之后，已经无力庇护山脚下的青石镇。

此时距离黑衣天王大败不到半年时日，山中精怪之所以没有下山肆虐是忙于争抢地盘，加上对镇中那人族神祗有些忌惮，单个对上胜算不大，贸然出手恐怕会引得其他更加强大的神祗注意，所以一直按捺不发，只等山中分出胜负，决出山君之位，才可能会下山袭扰人族，清除周边的威胁。

但黑森的降临让这个过程大大提前，在黑森的意志之下，山中精怪停止了内讧，合力袭扰山下的青石镇，镇中那位神祗实力和一头精怪相差不大，占着主场也就堪堪匹敌两头精怪，但面对三头精怪就力有未逮了。

几番下来，这神祗耗费了不少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神力，堪堪击退了来犯的精怪，但也是入不敷出，再这么耗下去，迟早会被耗死，真灵消散掉，最后无奈之下，只好施展神通，入梦自己的虔诚信徒，将镇**奉的神像请往他处，离开这是非之地。

而随着这神祗的离去，镇中居民彻底暴露在山上精怪的爪牙之下，黑衣天王庙也成了这些居民最后的希望所在。

今天天还未亮，镇中的居民就开始准备祭祀黑衣天王的事宜，香烛供品准备妥当，又召集了数十个年轻后生，各个携带着利器，在镇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带领下，一群人惴惴不安的前往凉山黑衣天王庙。

如果有善于望气者，此时观望凉山，就会发现大山之上妖气弥漫，狼烟精气升腾而起，其中有三股最为粗大，隐隐带着一丝丝凶气，而在劫云笼罩，雷云下方一团凶煞之气被压制龟缩，蛰伏于山腰之上，隐隐成凶相，如猛虎盘踞，作势欲扑，又如魔神撼天，不动如山，似乎有所顾忌，一直潜于九渊，引而不发。

而随着山脚之下青石镇中血气旺盛的少壮们和老者踏着布满青苔落叶的青石台阶拾阶而上，前往黑衣天王庙，一股股灰蒙蒙的气息中夹杂着几股乳白的气息汇集在一起，随着不断靠近凉山，被山中那团凶煞之气吸摄，化为一股股气丝汇入凶气之中，原本厚重的劫云隐隐薄弱了几分。

“希望此次能有所收获吧！”人群中为首的一位老者，身穿一身灰袍，年已古稀，胡须花白，但精神奕奕，看不出丝毫迟暮，捋着胡须望着山腰上隐隐出现的黑衣天王庙，喃喃道。

“孙老，这山路漫长，您老要不要歇歇？”一旁的年青后生看着老者呼吸微微急促，面色有些红润，不由开口说道。

“祭祀神灵须虔诚！”这老者摇摇头，“此番我们镇上的安危都寄托在这位神灵身上，万不可在这些小事上恶了神灵，接下来莫要多言，到了庙宇之中就诚心祈求吧！”

随同前来的年轻后生都恭恭敬敬的听从这老者的吩咐，各自手中持着武器，拱卫在老者四周，一发不发的护卫着老者和祭品供奉，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精怪猛兽。

不多时，一群人就顺顺利利的到了黑衣天王庙前，中途有好几次遇到了山兽，其中还有一头大蟒，吓得众人差点落荒而逃，好在老者镇定，勉强稳住了阵脚，正准备殊死一拼之时，却发现这大蟒似乎顾忌着什么，在人群四周游弋了不久之后才悻悻离去。

类似的情况不少，随着越靠近黑衣天王庙，遇到的山兽都纷纷避退，让众人顺利到达山腰处已经颇为破败的黑衣天王庙前。

望着庙宇上空黑压压的乌云，不少青壮都露出担忧之色，但都被老者按捺下来。

在已经破败不堪的黑衣天王庙，老者眼中露出愧疚之色，缓缓屈膝拜倒在地。

“黑衣天王在上，我等平日未能供奉尊神，今有难方才祈求尊神，是我等之过！”老者额头触地，虔诚叩首之后缓缓抬起头来，“若尊神不弃，布施恩泽，庇护我等，我等必痛改前非，虔诚供奉尊神，为尊神重修庙宇，时时祭拜，永生不渝。”

哗啦啦一阵声响，后面的青壮也全都跪下，恭恭敬敬的叩头，随后在老者的主持下，恭敬的进入庙宇之中，扫除污垢，清理灰尘，随后将各色供品摆放到神像前的供桌之上，跪在黑衣天王神像前虔诚祈求庇护。

嗡嗡嗡！！！

神像内部开始微微颤动，黑森盘坐在神像之中，双眸幽幽，就看到跪在神像下的一众人身上开始升起一丝丝气息，如同袅袅香烟一般没入神像之中。

黑森看着漂浮在四周的这些白色气丝，随手抓摄过来，就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微弱力量和祈求，“这就是香火愿力吗？”

诚然，这一丝愿力中蕴含的力量相当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要是数百丝、数千丝乃至数万丝汇聚在一起，就像蚁群一样，一只蚂蚁的力量微不足道，但达到一定数量之后，蚁群几乎能够横扫一切。

而神道就是汇集众生之力于己身，信仰越庞大，得到的力量也就越强大，而且几乎没有上限。

“不过其中虽然蕴含着微弱的力量，但其中的意念也参杂其中，若是贸然吸收，日积月累之下，就会被这些杂念侵蚀，好些的被潜移默化，改变性情，更惨的则被这些杂念迷失了神智，彻底沉沦！”黑森虽然未曾修过神道，但也知道这愿力是双刃剑，固然能够获得力量，但同时也有毒，若是没有对应的化解手段，这神道是长久不了的。

黑衣天王的记忆中，当信仰信徒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被信仰供奉的真灵就会获得天赐神敕，可以通过神敕提炼这些愿力，避免被愿力侵蚀，不过获得神敕的条件很苛刻，拥有神敕的神祗就堪比修炼出妖丹的大妖精怪，获得天道认可，轻易不会陨落。

而黑衣天王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一点点发展信徒，堪堪达到了信仰过万，庇护一方百年的条件，这才获得天道赐予的神敕，最后发展到了信徒十万、庙宇上百的地步。

不过接受了天道赐予的神敕，也就意味着从此被打上神道的印记，终生无法脱离，更被神道桎梏，就像神魔世界的山神一般，本体只能在自己的神道法域之中活动，不过施展神力也可分出化身，在自己庇护的地域活动，而且还可通过自身的庙宇降临各地，但没了信徒庙宇也同样会被困死，各有利弊。

黑衣天王获得了天道赐予的神敕，可以执掌一地神道，享受香火供奉，但被火眉天君突然发难，神战之中被打散神敕，重新跌回了不受天道认可的毛神之流，没了神敕，信徒祭司又被清除拉走大半，获得的愿力掺杂杂念，黑衣天王又不敢贸然吸收，很快就入不敷出，最后咬牙吸收这些愿力，结果重伤之下，被杂念乘虚而入，之前的隐患全部爆发出来，陷入沉沦之中。

如果黑森修行神道，就必须清除这些杂念，不然就会被腐蚀神魂。

天道赐予的神敕是一条路，但黑森有更好的选择，那就是体内的黑炎，专焚神魂，无往不利，这些愿力完全可以经过黑炎焚炼，获得最纯粹的力量，这么一来，黑森既可以获得愿力同时又能摆脱天道神敕的束缚。

心念一动之下，这些萦绕在神像之中的愿力纷纷聚拢在黑森掌心之中，一缕黑焰袅袅自掌心中升起，四周的愿力纷纷被焚净，化为一丝丝乳白的纯粹气息，没入黑森身躯之中。

“果然可行！虽然微弱，但要是成千上万的愿力汇集于一身，我的修炼进度定然一日千里！”黑森目光灼灼的看着神像前的一众镇民，看了一会，发现每个镇民生出一定的愿力之后就不再产生，心中虽然惋惜，但也知道强求不得。

人的精气神有限，一天视本身精气神强弱，多则产生十数丝愿力，少则只有一两丝，但普通人最多也就四五十丝，而且是极度狂热亢奋之下才能产生，平时能有十几丝就很不错了。

刚才这些镇民祈求，包括老者在内一共三十一人，产生的愿力有两百多丝，均算下来一人产生了七八丝愿力，应该是大难临身，比平日虔诚不少，算是高出正常水准了。

心中沉吟着，黑森知道是时候回应这些镇民了！

只有显现出神异，加深这些镇民的信仰虔诚，神祗才会收获更多的愿力，也能拥有稳定的信徒，从而培植出庙祝祭祀这些爪牙，发展信徒，扩张势力，从而形成良性循环。

神像之中，黑森铠甲之上诡异的花纹开始闪烁着紫色的光芒，原本黯淡的神像突然开始大放光芒。

在所有镇民惊诧的目光中，神像四周出现一道威严狰狞的身影，看上去像是一副铠甲盘坐在上，带着面罩的头盔上一对狰狞长角直刺苍穹，肩胛膝盖处生出狰狞的利刺，全身遍布紫色的诡异花纹，给人一种凶厉霸道之感。

“吾乃黑衣天王真灵涅槃所化黑衣兵主，尔等可为本主重塑神躯，日夜祭拜，本主自会庇护尔等，护佑一方安宁！”神像四周浮现的铠甲双眸泛着熊熊黑焰，一股似远似近的飘渺宏大响彻众人心头。

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叩首不止，激动的连连大呼，“显灵了！神像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