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态度
周怀先是简单将自己这几月来的遭遇向古城、何霞、古风三人介绍了一遍，然后与愉快的用完晚餐，最后被古城叫到了他书房。
周怀知道，古城这是要和他谈公事了。
书房内，古城沉静的双眸紧紧盯着周怀：“平原县一战，你的指挥相当出色，看得出来，对于江海的战术，你是下了功夫研究的，相信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也会为你能够做出这样的成绩感到骄傲。”
一谈到公事，周怀感觉古城整个人的气质忽然就变得沉稳起来，浑然不像之前在何霞面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古城。
听到古城对自己的赞扬，周怀倒也没有什么感觉，这并非他傲慢，而是因为收拾江海这样的乌合之众，对他而言太没有成就感了。
不过，周怀还是保持着谦逊的姿态道：“姨父过奖了，这都是姨父以往教导有方。”
古城点了点头，毫不谦虚的接受了周怀拍过来的马屁。
然后，古城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了，他问道：“今天叫你过来的原因，我不说，相信你也明白。你建议杨慎在权门府搞得那个官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虽然有些激进，但也有可取之处，我就不多说了。但是你在平原县搞的那一套制度，就有些过了。不但制度有些过了，而且推行制度的方式太过野蛮粗暴，你难道不怕引起众怒吗？”
对于古城的呵斥，周怀尽管心里不舒服，但是自己的这具身体毕竟是古城抚养长大，这一点是周怀无论如何也抹杀不了的。古城此时对自己的呵斥既有上级对下属的责问，还有师长对弟子的谆谆教诲，更有长辈对晚辈的真切关怀。
想到这些，周怀就道：“多谢姨父提醒，侄儿明白了。”
古城微微有些意外，从周怀的回答当中，古城不难听出周怀明显是在敷衍他。
这在以前，周怀断然是不敢这么跟他说话的。
眼前他不过担任了一个小县令，就敢以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难道他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可以飞了？
尽管心中不满，但古城到底是有城府的人，嘴上依旧平静的问：“你在平原搞得那一套改革是谁教你搞的？”
周怀道：“如果侄儿告诉姨父，是侄儿自己想出来的，姨父相信吗？”
古城摇了摇头。
周怀这才道：“纵观西洋诸强国，无疑不是通过土改，解放生产力，集中资本，发展工业，富国强军的。我神州大地，中华民族，要想富国强军，土改是必经之路！”
古城心中顿时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儿，受西方革命思想影响竟然如此深刻，老二聘请的那些洋老师有这样的水平？
他道：“你这么做是要与天下的贵族、士绅、地主为敌吗？”
周怀自然不会将公民党的奋斗目标告诉古城，他只是摇了摇头道：“侄儿只是一个小小的平原县令，哪里敢与天下的贵族士绅地主为敌啊。侄儿在平原县推行土改政策，只是为了避免平原县被江海渗透而已，不得已而为之，岂敢在天下推广？”
古城顿时沉默下来，对于周怀发动土改的初衷，古城自然是十分清楚的，但是他并不相信这是周怀的真心话。为了士绅阶级的利益，去剿灭江匪原本无可厚非。但是为了剿灭江匪，又反过来去得罪天下的士绅，这笔买卖就有些让人糊涂了！
周怀到底是为了讨好士绅，还是准备与士绅为敌？
古城相信，以周怀的智慧，断然不会做这种自相矛盾的事情。他更不会为了剿灭江匪一丁点的功劳，与天下士绅为敌。他这么做的目的，肯定是因为他有更加大的想法。
古城摆了摆手道：“明日去巡抚衙门述职的时候，也得这样回答那群士绅，知道了吗？”
周怀闻言，顿时一惊，什么叫“明天也得这样回答”？
听古城的语气，似乎并不太相信自己刚刚所说的那段话啊。
周怀凛然道：“侄儿明白了。”
古城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怀儿，你也不要怪姨父多嘴，姨父虽不是你的父亲，但是你父母当年临终前将你托付于我，我就要做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不希望你将自身至于险地。”
周怀有些感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古城不是像何家那样急于和自己撇清关系，而是关心自己的安危，这份感情，绝不亚于父子之情啊。
周怀有些激动的道：“孩儿不懂事，让姨父操心了。”
古城摆了摆手道：“今天把话说到这里，姨父还有一句话想说。”
周怀连忙道：“请姨父指点。”
古城看着周怀，语重心长的道：“怀儿，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这个道理你听过吗？”
“自是听过的。”周怀点了点头，他知道古城是想劝他用温和的方式土改，不过元开泰意图李渊宏的战事留给他准备的时间并不多，是以他并不想这么做，。
他继续道：“不过孩儿还听过师夷长技以制夷！”
古城肃然道：“当年大周宰相苍梧也是你这般想法，最终尽管他得到了太祖爷的支持，但是改革仍旧以失败告终，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嘛？因为咱们大周暂时还不具备土地改革土壤！”
周怀不慌不忙的回应道：“姨父，土地改革是世界的大势，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不以某个群体的意志为转移。”
古城再次一惊，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看着沉着冷静的周怀，古城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周怀了。
他问：“如果明日你外公就左家的事件向你发难，你准备怎么应对？”
周怀道：“孩儿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平原县发生了左家这样的恶劣事件，巡抚大人向我问责理所应当，孩儿自当实事求是的向巡抚大人说明情况。”
古城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周怀如此回答他看似是在敷衍他，其实是在告诉他，左家的事件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巡抚衙门会不会借题发挥。如果巡抚衙门对左家事件借题发挥，他这个县令除了听从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对于周怀这样的回答，古城是很满意的。
周怀在这样时刻，能够人情现状，摆正自己的位置，逆来顺受，这种沉稳的处事态度，绝非常人能够拥有，古城满意的也正是周怀这一点。
从周怀嘴里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古城似乎没有与周怀多聊的意思了，接着道：“一路奔波，想必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周怀点了点头，然后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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