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八章 爱恨纠缠

李牧野的江湖世界里只有四种人，路人，同路人，自己人，敌人。路人就是江湖同路却不牵扯利益，不相干的人。同路人是与他有共同利益的，彼此志趣相投立场一致的人，比如龙公明安知远之辈。自己人则是心里头时刻有他，无论贫穷富贵生死荣辱都不会抛弃他的人，对待自己人是值得豁出生命去守护的，比如姐姐。

敌人则是站在自己敌对面的人，此事只关乎立场无关乎善恶，人在江湖，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残忍。

李牧野对待敌人从不手软，他的手落在乾真一的头顶上，这颗脑袋干瘪如一段枯木，很容易掌握在手中。伴着乾真一凄厉的惨叫求饶声，一团绿色的光瞬间在李牧野的指缝间隙炸开，这位不久前才通达五行遁术最高境界的神道宫大能忍当场被捏爆了脑袋。眼看着活不成了。

乾真一觉醒的是木系原力，这本是生命体中最有生命力的，之前他曾经被芦屋忠信拦腰斩断都毫发未损，但在李牧野的手下，他的木系原力完全无从发挥就死掉了。

“你居然还会飞？”鲁少芬先腾身飞起将空中的木篮抱下来放到一旁，又来到李牧野面前惊讶的问道：“你身上到底还藏了多少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鲁少芬曾经是自己人，现在这个自己人却要打上引号。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李牧野解开衣裳扣子，亮出腰带来，道：“这腰带是来自域外星体上的特殊材料，叫做斥力宝石，罗斯威尔基地的那艘飞船就是以这东西为动力飞行的，这应该算是比较初级的量子科学技术。”

“你这个东西还有多的吗？”小芬眼睛都亮了。

“还是先看看孩子们吧。”李牧野没搭理她这个茬儿，转而走到木篮前，徒手撕开木篮将两个孩子放了出来。先检查了一下俩孩子的身体状态，都没什么大碍，这才招呼老崔带红宝过来将孩子背上。

鲁少芬在一旁关切的看着，这两个孩子跟她接触的时间要比跟李牧野一起的时间长的多，道：“这边的事情结束后让我把他们带回京城吧，毕竟这兄妹俩跟我更熟悉些，他们还小，需要稳定的生活。”

李牧野没有立即表态，小芬要这两个孩子，自然而然的也会要他们的儿子。一旦小野哥同意了，就意味着她随时可以找到理由联络他见面。原本小野哥是想把孩子们找回来以后在南洋选一座城市定居的。

“大叔，这两个孩子跟你不熟悉，对你也没有多少感情，硬要留他们在你身边，还需要很长时间适应，而且你现在跟白无瑕撇清了关系后，必然会有更多的人找你的麻烦。”小芬恳切的说道：“我在京城有稳定的住处，孩子们的教育和生活都很方便，三个孩子跟我都很熟悉亲近......”

“行了，别说了。”李牧野摆手打断她的话，道：“就按你说的办吧。”又环视周围，道：“紫薇堂是黄氏经营多年的秘密基地，按理说不应该这么简单，这里只有一个乾真一，其他人不知道都去了哪里，大家分头找找看吧。”

众人兵分两路，李牧野和小芬带着老崔走一路，龙公明领着上泉信纲和芦屋忠信走另一路，两路人在紫薇堂搜索了一圈后又回到这里，彼此都一无所获。龙公明凝眉道：“看这些布置，这里应该就是黄飞虎准备炼丹合药的地方，按说黄飞虎和那些孩子应该都在这里才对。”

李牧野道：“刘梓萌姐妹在这里卧底一个月，虽然没什么具体的发现，但也并非毫无意义，黄氏在城中有一个联络人，之前一直负责这边的食物采买和日常所需，刘家姐妹曾在他的车上发现过大量婴儿食品......”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变色道：“糟了，中了黄老怪的疑兵之计啦！”

“什么意思？”小芬关心则乱，连忙问道。

龙公明道：“对方知道刘家小姐妹是老板派来的，所以故意在她们面前泄露一点机密，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这里，估计是想借这个地方布置陷阱把我们一网打尽，试想一下，乾真一是木系大能，加上那头火麒麟配合，如果我们在火麒麟安然无恙的情况下进入到这里，面对这么多扶桑木和火麒麟的组合，会是个什么情景？”

李牧野道：“这里的确是黄飞虎给我准备的陷阱，这老鬼用心歹毒，还故意留下我姐姐的两个孩子做人质，让我投鼠忌器，不过现在说这个已经没用了，火麒麟已死，他的毒计注定失败，而我们当前最重要的是赶在九月九之前找到他！”

谈何容易，怎么找？

龙公明分析道：“这扶桑木和红泥青铜鼎不是随随便便能准备好的，最关键的江膏龙泥也不好凑，我刚才注意到这尊红泥青铜鼎是滚烫的，底部有不少江膏龙泥都是化开了的，估计黄飞虎想要在短时间做好准备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黄老怪的如意算盘是利用这个陷阱把咱们一勺烩了，然后再回来继续合药炼丹。”李牧野道：“如果咱们推测无误，这老不死的一定不会走的太远，他一个人又会土遁术，若是可以躲藏，咱们不大可能找得到，可现在他还要把九十九个童男女藏起来就不容易了。”

龙公明献策道：“咱们先毁了这红泥青铜鼎，至少短时间内这老怪不要再想炼丹合药的事情。”

当的一声！

老龙话音刚落，鲁少芬扬手就是一枪打在鼎底部，她用的是破甲弹，这铜鼎是混了红泥铸成的，耐高温却并不算特别结实，一下子就打了个大窟窿。老崔直接从背后抽出大斧子，顺着那窟窿的位置狠狠砍了几下。顿时稀里哗啦破碎了一地。

“这些都只是咱们想当然的推测，未必不是黄老怪故布疑阵预防陷阱失效的后手。”李牧野沉吟说道：“就算砸了这东西也不能大意，还是要全力以赴尽快把他找出来。”

“大叔有什么打算？”小芬问道。

“我也有些矛盾。”李牧野道：“既担心黄老怪早有预谋做了两手准备，又觉着这个可能性很小。”

“何以见得？”龙公明搭了一句。

李牧野道：“紫薇堂有阵法汇聚地气，是绝佳的炼丹所在，这黄老怪准备这么充分，不大像是摆样子的，而且咱们且不说那火麒麟，就是他自己便足够咱们喝一壶了，按说不至于这么胆小才对，既然准备了这么久，没道理会轻言放弃，我有一种感觉，他好像临时收到了什么消息，所以走的很匆忙，以至于连鼎中的江膏龙泥都来不及收走。”

“大叔是怀疑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只是个怀疑而已。”李牧野眉头紧锁，道：“最怕就是这样，以黄老怪的自信和狡猾，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是对双方实力有了准确评估后做出的决定，若是这样的话，他此刻多半已经远遁，再想找到他就难了。”

“他怎么可能对咱们的底细有准确了解呢？”龙公明诧异道：“要说咱们这一行人的实力，在水潭那里有魍象相助的情况下，收拾一个火麒麟都有些勉强，若是在这里再加上黄飞虎和乾真一，咱们未必有一半机会取胜。”他顿了顿，又道：“当然，这都是断定老板失去原力的前提下做出的预判。”

“关键的问题就在这里。”李牧野道：“咱们摆在台面上的筹码貌似不如黄老怪，我之前不露身手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却没想到还是被这老鬼觉察到了，所以我就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临时做出这个决定的。”

鲁少芬道：“这不合理呀，大叔的实力连我们都不清楚，黄飞虎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真有人走漏了消息给他，那自然是知道我底细的人告诉他的。”李牧野想到了一个人，苦笑道：“别以为我是故意对你们隐瞒什么，其实连我自己都对自己的战力没多大把握，这个人却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小芬眉头一紧，咬牙道：“我知道这人是谁了！”

......

三百里外的大海上，一艘游轮正缓慢向南。

船首，一名黑须长发仙风道骨的老者正负手伫立，回首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陆地，眼中闪烁着无穷恨意。

一名白衣女子手挽着个几岁大的男孩儿坐在旁边的太阳伞下，道：“别看了，火麒麟都被灭杀了，你回去也是送死。”

“多谢白小姐救命之恩。”老者沉声道：“多年准备，功亏一篑，老朽实在心有不甘，若不是亲眼见到了火麒麟战死留下的碎片，老朽实难相信白小姐的判断。”

“这次错过了时辰，那些孩子对你就没什么用了，其他孩子我不管，这个小东西我一定要带走。”

白衣女抚摸着身旁小男孩儿的头顶，说道：“不瞒你说，那男人有这个实力连我都有些意外。又道：黄老先生，你若肯听我一句劝，就不要继续留在南洋跟他斗下去，把你现在的位置让给那些东瀛人跟他斗，你给我做个总军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待我的仙丹妙药炼成了，组成药神大军，横扫江湖世界的时候，少不了你一个还阳入圣的大机缘。”

这白衣女正是白无瑕，老者当然就是黄飞虎。

“白小姐之厚爱，老朽愧不敢当！”黄飞虎道：“我紫云黄门在南海苦心孤诣经营多年，虽比不得白云堂万代基业，却也是祖宗留下的根基事业，老朽虽不才，却断然不敢弃之不顾。”又道：“这些孩子就交给白小姐吧。”

白无瑕淡然一笑，道：“随便你吧。”随手取出一枚丹药来隔空送到黄飞虎眼前，道：“这个送给你，江湖路远，不及人心之遥，这颗药你收了去，可以吃也可以不吃，吃了以后，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你若怕被我的药物控制也可以选择不吃，先拿回你们黄门实验室里好好研究一下成分再做决定，总之，我是不希望你们南海门这么早垮下来的。”

黄飞虎接药在手，不动声色收起，道：“白小姐的药必然是又毒又妙的，老朽还真有点舍不得就这么吃掉。”顿了顿，又道：“白小姐刚才所说老朽已经铭记在心，我那玄孙儿已经做了特调办主任，必然要跟玄门和宗教办那些迂腐陈朽之辈斗上一斗，这一点绝不会让白小姐你失望，不过南海门的底蕴毕竟比不得玄门，所以还需要白小姐你......”

“放心，答应给你们的东西很快就会交给黄永昊。”白无瑕摆手打断他的话，道：“你要跟那贼男人斗下去，我也不会干涉，不过有一件事还要提醒你老人家一句，若你能把他斗败了，千万记得留他一命，这人有很大的研究价值。”

黄飞虎犹有余悸的说道：“老朽万万没想到世间竟真有人能觉醒混沌原力，老朽年少的时候听隐仙派的老牛鼻子讲道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老朽以为说的其实就是宇宙生成之初的几种暗物质，一为时空，二为阴阳，三为风光电，只有混沌才是最初的奇点内核，无物不容，无物不破的万象大道。”

“也没你说的那么邪乎。”白无瑕道：“所谓混沌原力是什么样子，我也只是有耳闻，李牧野究竟是不是还不好说，不过就算他是，你也不必太畏惧，毕竟他觉醒的时间还短呢。”看着前方烟波辽阔的大海，又道：“黄老先生是同道前辈，实力境界都是当世翘楚人物，我相信只要让你缓过这口气来，凭着你黄门千年底蕴，必然能在这新时代里开辟一方霸业。”

前方驶来一艘快艇，黄飞虎道：“白小姐，多谢相送，接老朽的人到了。”

白无瑕抱起昏昏欲睡的小男儿，漫步走向船头，道：“我送送你。”说着，竟一步从船首迈出，直接踩在碧波起伏的大海上，一大片坚硬的白色由她足下向前延伸，她恍若未觉，忽然转身目露凶光盯着黄飞虎，道：“老先生，你可记住我所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