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 心境
水牧月不削地撇了眼门口狼狈逃走的男男女女，腰肢一扭，款款转身。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尽绽妖娆，万种风情。
马虹虹按捺住惊骇、忐忑、惊恐等复杂心绪，心里暗暗叫声妖精，忌、妒、羡、慕、恨五味一时俱全。
两人离开窗户，返回办公桌，再次集中精神，审视桌子上红、白、绿、紫四种意韵各异的玻璃瓶。
“董事长，怎么灌装？”
“嗯？”水牧月似乎没听懂马虹虹的意思。
马虹虹这个秘书，很特别。在水牧月跟前，向来自自然然，从容不迫，从不紧张，更没见过惶恐、忐忑。见水牧月好像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毫不犹疑，立刻全盘托出自己的疑问。
“董事长，我们只有四张配方，只能生产四种产品。生产线上生产出来的无瑕美白霜、无瑕妙体露、无瑕祛瘢液、无瑕洁肤膏，品质完全一样，没有普通、精品、非卖之分。可是...包装...每种产品都有普通、精品、非卖之别。难道...难道我们...我们也把同样东西，仅仅根据包装不同...投放市场？这..这...”
马虹虹的口吻越说越严肃，最后几乎就是质问。表情、眼神，也随着她的口吻，由不解、疑惑而如沉水。
水牧月淡淡微笑着听完马虹虹的问题，呵呵一乐。俏面如常，满面春风。二眸一闪，凝视着一脸疑惑、满眸激愤的马虹虹。
“按普通、精品一比一百比例，调整灌装生产线。四种产品，每种灌装非卖品一百瓶。”
“啊....你...”
“怎么，没听明白？”
水牧月脸一寒。
“我还真没听明白。”马虹虹的狐脸，本已沉如水，听完水牧月的吩咐，更加一寒。腰板一挺，脸上身上，娇媚妖娆气色刹时尽收，一脸正色，一身悍气。“董事长，水牧月水女士，品质完全一样的产品，仅凭包装区分何为普通品、何为精品、何为非卖品，这不欺诈吗？水董，马虹虹虽决心追随你，下海打拚，发誓杀出条血路，在外国人一统天下的化装品世界里，打造出一片属于华夏人的天下。但是，你太让我伤心了。你竟也如此....”
马虹虹越说越伤心。
疾言厉色而痛心疾首。
听着马虹虹情真意切、荡气回肠又字字如刀的厉声质问，水牧月一双妙眸精光闪闪，神色颇耐人寻味。
马虹虹一说完，立刻哈哈大笑。
“行啦。骚妮子，瞎说啥呢，还一本正经的。马虹虹，难道本董事长，在你面前玻璃人不成。难道本公司、本董事长，不能有你不知道的秘密不成？简直笑话，本大小姐贵为董事长，岂能什么事都能让你个小妮子，知道的一清二楚。马上按我说的办。看在你刚才一身正气的份上，后期处理，本董事长特许你参观。”
“后期处理？”马虹虹一脸惊诧。继则不削、不信，一脸嘲讽。“请问，水董事长，灌装完毕，包装瓶完全封闭，还怎么后期处理？你真当我傻？”瞧水牧月一身坦然一脸淡定，胸有成竹，又绝不似死心塌地制假造假。“品质一样，效果相同，你说不一样就不一样？顾客、消费者，谁傻？”
水牧月呵呵一乐，冲马虹虹神秘地一乐。没答理马虹虹的质问。
“通知下去，按我的决定干活。”说完，冲马虹虹挥挥手，请她离开办公室。
马虹虹踟蹰了一小会。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气乎乎离开董事长办公室，通知生产车间。
下班回家。
一进蔷薇篱笆大门，手镯立刻告诉她家里有外人。
三男两女。
星光灿请的五位家政。上午上的班。两中年妇女，负责餐饮等家务。三中年男人，负责打理花草林木环境。统归王小燕领导。
王小燕伫立门口。
“嫂子，我回来了。东东怎么样？”
“好，挺好的。这孩子跟小猪一样，长的可真快。一天光景，东东身上就有了肉。小脸蛋比昨天好看多了。”
“是吗。太好啦。我看看。”
两人边说话边往里走。
“董事长...”
“唉，嫂子，叫牧月。董事长，要让叶葳听见，还得了。”
“怕什么。叶葳多在乎你呀。嫂子过来人，看的清清楚楚。”
“那也不行。董事长是做生意用的。”
“好吧，妹子。”
“唉...真好听。嫂子，你出去有事？”
“没事，就是迎迎你。”
“嫂子，千万不可。妹子担不起。你还是不把这当家啊。”
蔷薇篱笆门外，汽车响。
王小燕闻声停步。
“妹子，小葳回来的挺早。”边说话，王小燕边使劲抬头往外瞧。“这不，准是和大壮接人回来了。我们去看看？”
“好啊。”
小院门口，传来男人的笑声。
“大周和家俊来了。”
院门口，四个男人，王小燕、水牧月，门里门外，碰个正着。
“牧月，大周哥。”
叶葳一指身左。
牧月一瞧这位。头比叶葳稍低一点，黑白和叶葳差不多。纯棉白衬衣、深蓝牛仔裤。风字脸，大眼大嘴高鼻梁，平头倍儿平倍儿齐。
“大周哥好。水牧月。”
“哦...弟...弟妹..好。”
刘大周憨厚。跟孙大壮、赵家俊一样，从小到大，一直没离开过山口堡、羊肠渡、河尾镇、碾子堡、河口屯，没出过门，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兄弟的女朋友该怎么称呼，还真没想过。
所以，水牧月大大方方一声大周哥，叫的这位老实本分的山村大汉，尴尬、忐忑，手足无措。憋了半天，才憋出弟妹两文雅字眼。
水牧月瞬时桃花飞腮，娇嗔地白了叶葳一眼。
这饱含浓情蜜意的一白，把旁边站着的孙大壮、王小燕两口子瞧的哈哈大笑。
“家俊哥。”叶葳瞪了孙大壮两口子一眼，赶紧往下介绍。
水牧月毕竟董事长，见多识广。脸红不过刹那，孙大周、王小燕两口子哈哈大笑声里，水牧月已恢复正常。
顺着叶葳的目光一瞧。好嘛，右边这位，各项指标，样样都和左边的刘大周相反。用字脸，大分头。比叶葳高一两公分，略瘦略黑。穿着和刘大周一模一样，纯棉白衬衣、深蓝牛仔裤。
“家俊哥好。”
“好，好，弟..弟妹好。”
弟妹就弟妹吧。水牧月脸没再红，更没解释。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两人的称呼。
自家人，自然在家吃饭。
两瓶高度茅台下肚，孙大壮、刘大周、赵家俊三位，便酒酣胸胆尚开张，彻底忘了十几年没和叶葳见过面的生分。
四人边说叶葳小时候的事情，边吁嘘，边感叹、边喝酒...
时而潸然泪下...
时而敞怀拥抱...
时而笑着哭...
时而哭着笑...
时而举杯豪饮...
时而相对无言...
感情跌拓之巨大、情绪变幻之丰富、表情无常之莫测，四人当然以叶葳为最...
王小燕带着小东东，孩子一吃饱，娘两就睡觉去了。
水牧月没走。
从这四个男人的话里、酒里、泪水里，还有无拘无束、放浪形骸的笑声里...水牧月终于听明白了。
眼前，四年前私定终身的这个大男孩，自己选中的男人，能长这么大，没夭折了，多不容易。
多少次死里逃生....
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没有朋友、没有玩伴，没有幼儿、没有童年、没有少年...，从记事起，便一直在为活下去奋斗....
二十三岁，二十三年，一多半时间都在生死之间走钢丝。
水牧月也哭了，她难过。为叶葳难过。
叶葳、刘大周、赵家俊、孙大壮，四人边喝边说，一直喝空六瓶茅台。刘大周、赵家俊、孙大壮三人就地醉眠，呼呼入睡，梦中还意犹未尽、不停喃喃自语....
艰难困痛，嬉笑怒骂间尽情释放。深藏心底多年的负情绪、恨戾心，纠结多年的心病、心结，一日尽脱，道心通泰无阻。心情之舒畅，岂堪言喻。叶葳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躺在地上憨憨大睡的三憨男人。
这三位，是自己童年仅有过的三个大玩伴，是自己幼小不懂事不记事时曾坚持两年偷偷送自己羊奶喝的恩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曾经给自己做过玩具的人，是帮自己了结了父母心结的朋友...
叶葳反复看过三家伙好几遍，呵呵一笑。
御灵诀，御灵气把三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再御灵气帮三人解除心神肉体之疲劳，然后才拉着水牧月离开。
“我们走。”
“去哪？干嘛？”
水牧月人虽跟着叶葳离开房间，心绪却仍沉浸在房间里，滞留于叶葳、孙大壮、刘大周、赵家俊四个大男人，慷慨悲歌、酣畅淋漓、肝胆相照之情境中。
哇塞，原来男人间的真感情，也能如此令人荡气回肠。
所以，叶葳说的话，和她此刻的思绪一点也不接不上头。所以，一听叶葳的话，才莫名其妙。
刚才，牧月很投入，很感动，以致忘了今晚的重要任务。
叶葳当然清楚牧月此刻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