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 纸条
叶葳开着车，暗瞧了牧月一眼。
“放心，美洁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
叶葳岂能感觉不到水牧月兴高采烈背后的惴惴不安。
可是，现在确实不是告诉水牧月实情的最佳时机。
他和风隙行的担心一样，水牧月一旦知晓实情，她又不是专业演员，岂能继续纯情表演。所以，只能暂时委屈委屈她。可是，他毕竟不是风隙行。风隙行可以不动声色，冷眼旁观。
他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心如止水、无动于衷。
不忍瞧着牧月担惊受怕，又不能告诉牧月实情。
好矛盾。
却也只能好言相慰。
“牧月，知道你担心。这两天，我们的做法，在你眼里，确实太逾常规。心里不踏实，也正常。真要还踏实的不得了，你就是傻子。不过，放心，牧月。底牌还不能出，还没到出的时候。”
“背着我，藏底牌？”水牧月一脸娇嗔。
“确实还有底牌，不过现在，真不能告诉你。”叶葳一脸的不好意思、不得已还有浓浓谦意。
“好吧。”水牧月聪明如水。一瞧叶葳的脸色就知道，叶葳这样处理，必有他的原因。
淡淡一笑。
一路旖旎，返回太虚园。
太虚园，蔷薇篱笆，站着孙大壮、王小燕、孙东旭一家三口。
星光灿过来接过车。
好好睡了一下午，又刚刚喝了碗小米粥，小东东虽然还是瘦的皮包骨，还是浑身无力，不能独自站立、行走。但脸上，那两只黑多白少，挺大的双眼皮大眼睛，已经差不多恢复了五岁小儿应有的神情和光泽....
小家伙看着水牧月和叶葳....
两只大眼烁烁放光，澄清透亮...
童稚、纯真、俏皮...还有毫无掩饰发自本心的喜悦....
水牧月心一热，紧走几步，从王小燕怀里接过东东。
“小葳...”
“叫叶医生。”孙大壮一开口，小葳两字还没落音，妻子王小燕就停步转身，怒目横视，眼里冒着寒气，一字一句地叮嘱孙大壮。“孙大壮你给我记住，叶医生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没有叶医生，就没有我们这个家。没想到，你竟如此轻薄，你...”
“嫂子，嫂子，说什么呢。”叶葳赶紧插话打岔。“我们是乡亲，孙大哥更是看着我长大的。叫我小葳，我听着高兴。”说着，伸手摸了摸小东东的脸蛋，赶紧换话题。
“东东，饿不饿？”
“饿...叔叔，我刚吃完，怎么又饿了？”
“哈哈，哈哈哈哈...”叶葳哈哈大笑，笑的好开心。“东东，因为你啊，一年多没好好吃饭了呀。没事，饿了，就吃。不过，东东，每次都不能吃饱。一次吃太饱，会胀坏小肚肚的。知道吗？”
“东东知道。妈妈说的。东东听话。”
“好东东，明天睡醒，就可以喝粥，吃馒头，还可以吃饱。”
“真的？”
惊喜。天真童稚毫无一丝掩饰的惊喜。
“当然。叔叔不骗东东。”
“啊...我睡醒就可以吃饱饭喽...”
孩子高兴极了，竟然叫出了高声。
听的叶葳水牧月和孙大壮王小燕夫妻四人，八眼湿润。
“小葳...不...叶医生。”
一句小葳出口，孙大壮便知又犯了大错。脸一红，肚子一缩。
“孙哥，就叫我小葳，我听着高兴。说吧，什么事？”
“小..葳...，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嗯...，叶葳一呆。敏锐的第六感官告诉他，孙大壮肯定有非常非常特殊的秘密告诉他。
“我们那边坐。”叶葳一指花园高处的亭子。
“走。”孙大壮的神色变化，岂能逃过叶葳百倍常人的仙家视力。
亭子里，叶葳、孙大壮相向而坐。
“孙哥，说吧。”
孙大壮抬起头，两只虎目看了叶葳好一会。
“小葳，哥哥希望你不要打断我的话，哥哥更希望你听完我的话，能保持冷静。”孙大壮盯着叶葳，很严肃。
“好，我答应你。”
叶葳心道，果然事关重大，而且和自己有关。
“叶葳，这件事整个山林县，甚至整个华夏，也只有我和河尾镇的刘大周、碾子堡的赵家俊三人知道。”话一开始，孙大壮整个人的气度，又严肃了很多。“二十一年前，一天放学，我们三从河口小学做伴回家，在通向山口堡、河尾镇、羊肠渡和碾子堡的那个五叉路口，遇到你的亲生父母。当然，当时我们三都不认识他们两是谁。现在想想，还能想起当时他们两神色即慌张又紧张。眼见天色已晚，左右无人，你父亲才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条，亲手交给我。嘱咐我们三个，如果他们两口子能躲过眼前这场危机，安然无事，三天后就同一时间再在这里见面。如果他们没能躲这场灾难，就麻烦我们三，保存好那张纸条。等你年满二十，才把纸条交给你。如果，他们的儿子活不到那么大，就算老天爷成全你们一家，早到另一个世界团聚。销毁纸条。临别，千叮咛、万嘱咐，谆谆告戒，千万别让他人知道，我们三和他们两口子见过面。否则，危险。”
“你..说..什么...？”
听着，听着，叶葳便不由自主地从石头橙子站了起来。
“小葳，坐下，听我说完。”
孙大壮很淡定，抬抬手，示意叶葳坐下。
“对不起，大壮哥。”
叶葳缓缓坐下。
内心早已阵阵惊涛骇浪。
“三天后，按约定时间，我、刘大周、赵家俊三人，在五叉路口等了整整一晚上，也没等到你父母。当时，我十二岁，赵家俊、刘大周十一岁。害怕的不得了。第二天，假装跑到山口堡玩，才知道你父母已经在和我们三见面那天夜里，因车祸双双去世。唉....”
孙大壮似乎又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两眼红红，声音哽咽。
“听说，山口堡的鳏寡老中医苏国华收留了你，我们三才放下心。赵家俊、刘大周两家，条件比我们家好。他们两家是咱们那片第一批搞养殖的，都养了五六十只山羊。所以，刘大周、赵家俊两人，在你五岁之前的两年时间里，每星期都偷偷给苏医生送去两斤羊奶。足够你吃的。我们家没那条件。记得不，你小时候玩的木头枪、弹弓子、金箍棒....都是我做的。”
孙大壮笑哈哈地看着叶葳。
叶葳好惭愧。
他记得有人给他送奶喝，送玩具玩。
他一直记得那几个大人，是他灰暗生命历程中不多几颗光芒闪烁，给他带来无尽希望的星星，是生活里苏国华老人之外，仅有的温暖。
但一则那时节，年龄实在太小，记不住。二则，自上小学以后，再也没见过那几个大人。
那知道，那几个人并不是大人，是三个仅比他大八九岁的儿童。
叶葳激动难已。
曾经的希望、温暖和寄托....就是眼前这个大哥哥...？
“小葳，纸条放在山口堡你家里。”
“啊...”
叶葳呆呆地，二眸无神，空洞洞看着前方，泪流满面...
筑灵圆满境修士又如何？也是父母生、父母养。
逆天而行，追求永恒又如何？也需要知道自己的出处，需要知道是谁把自己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法术惊天骇世又如何？也要食五谷杂粮，也心有六欲七情。
“听着，密封在一个白色玻璃瓶，输液用的玻璃瓶里。埋在你家门口大圆石下面。”
“大壮哥，纸条上写的什么？”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事关重大。对了，赵家俊知道你爸叫啥，刘大周知道你妈叫啥。”
“啊...”
孙大壮带给他的消息实在太过突然，太过震撼。惊的叶葳，思维运行速度万倍常人又如何，一时也难以消化。
“我打个电话。”
电话一打就通。
“壮哥，孩子怎么样？刚凑齐六万，明天给你打过去。”
“周子，孩子已经痊愈。猜猜，谁给看好的？”孙大壮兴奋。
“是啊，痊愈好，痊愈就好。猜？胡扯。我怎么猜。说。”
“还记得那个小孩不？”孙大壮引导着电话那头的刘大周。不是孙大壮侥幸，是孙大壮比叶葳更通晓人心。对方毫无准备，如果刘大周能想起来和孙大壮一样的故事，则既说明孙大壮告诉叶葳的都是事实，也证明刘大周、赵家俊两人，确实对叶葳有恩。
“等等...小孩...”刘大周开始按着防大壮的思路想。“壮哥，你说山口堡那个男孩。大名叶葳蕤，小名叶葳的那个小孩。喝过我家和俊家羊奶的那个小孩？”
“是，就是他。他救了咱们东东。”
“善有善报，果然善有善报。他人在那？跟苏医生一样，叶葳蕤也当医生了？”
“神医，神医。那孩子神医啊。周子，还记得他妈叫什么吗？”
“记得啊，永远也忘不了。秋要丽，跟魔都的....”
“对，我也想起来了，跟魔都副总督秋要靓，一个模样。”
“壮哥，还有事吧？”
“有。你和俊来趟云山吧。带上纸条。”
电话那头，刘大周沉吟了十几秒。
“好吧，我叫上家俊。今天晚上，去他家门口，把玻璃瓶子挖出来。明天中午到云山。唉，上那找你们？”
“厚德小区门口，打电话。”
“明白。明天见。”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