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遭逢巨变的孤儿
人道是：人死如灯灭。
那么，自己现在是在干什么？
纪石呆呆地看着眼前令人吃惊的一幕：自己的身体明明躺在爷爷纪为善的的怀里，但自己却飘在半空中。
爷爷身患重病，这些天几乎卧床不起，怎么现在抱着我，跪在纪家正厅？
爷爷的额头怎么回事？
为什么出血了？
为什么爷爷浑身跟自己一样湿透了？
一时间，无数的疑问朝年仅十二岁的小纪石涌来，令他不知所措。
“老爷！求求您，救救这孩子吧！”纪为善重新抬起头看向高坐在堂前的这位老者，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友，自己家的主人，纪维明，不禁又哀求出声。
“他，已经死了。为善，接受现实吧。”面色平静的大老爷纪维明也有些不忍地道。
“不，他还没死！老爷！”尽管额头上的鲜血已经流到了眼睛里，纪为善人人没有什么感觉，他泛红的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纪维明，说道：“他只停止呼吸不到半小时。”
纪维明似乎听出了他想说什么，只要溺水一小时以内，自己耗费一番灵力是能救活过来的。
但是他依然面色有些为难，道：“过两天要与明家大比，救治这种伤病，对我的灵力损耗极大，两天不一定能恢复过来。”
纪为善知道老爷说的是实情，乌庭镇两大家族每年为了利益划分都要凭借实力进行较量，作为本家修为最高的人，老爷的实力在这场较量中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
但是，看着怀中的这个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对于不能生育的他而言，这是他心中唯一的牵挂。
这孩子从小没爹没娘，四处受人白眼，遭人排挤，就是因为跟了自己。
自己希望他能成为一位强大的灵师，能出人头地，不惜请老爷借给他家族重宝斩灵剑作为启灵的灵媒。
自己当初只是想着取个贱名好养活，给他取名叫纪石，小名石头。但不曾想最后这孩子命真的这么不好，开启的圣灵竟然是块石头。
这孩子估计也是怕对不起自己，这才受了打击，不小心掉入湖中。
是自己对他的过度期待害了他！
自己亏欠他太多！
此刻，他都已经命在旦夕了，自己哪管得了什么五家大比，哪能顾上什么纪家的利益，还不是你们家的好儿孙，害得我孙子失魂落魄，落入湖里都没人敢去救，这才弄到这般田地！
他柔弱的身子不知道打哪迸发出一股子力量，双眼突然放光一般，直盯着纪维明，道：“当日老爷答应为我做三件事。第一件，许我收了这个孤儿为后，继我李家香火，并视这孩子为纪家子弟，进入纪家初级学校上学。第二件，借我斩灵剑一日，供这孩子启灵。如今还剩这最后一件……”
“纪为善！你可想清楚了！这不是闹着玩的！不要以为救过老爷就能恃宠而骄，不顾家族利益！”一旁的大管家纪为孝出声呵斥道。
纪维明皱着眉头，沉声道：“为善，你可想好了？如果真要这样，就算救了他，最后你也要被逐出家门的！”
纪维明对纪为善这个曾经救过他的下人曾经很是倚重，但是随着当年纪为善支持三子争夺家族权势失败，他就对纪为善很是失望。这之后纪为善仿佛老了十几岁，而后几乎将自己全部的心力都用在了那个捡来的孩子身上。
今天，身为下人，却要做出不顾主家利益的事情，按照家规轻则逐出纪家，重则乱棍打死！纪为善曾有恩于纪家，自然不会重罚，但逐出纪家对自幼就在纪家的纪为善而言，也不亚于要他的命了。
“恳请老爷答应我这一件事！救救这孩子！”纪为善哭出声来，大力地将头磕在地上。
半个小时后，纪石醒来的时候只记得看到自己爷爷拼命磕头求大老爷救自己的事情。他看着蹲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爷爷那憔悴的脸庞，不禁流下了眼泪。
“石头，你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纪为善帮纪石揩去眼泪，摸着他稚嫩的小脸，笑道：“当不成灵师就当不成，有啥了不起的，竟然失了魂，不小心掉湖里，该打！”
纪石心里很难受，看着憔悴的爷爷，自己原本想着凭借保送灵师中学的条件，应该能找人借些钱来给爷爷治病，但现在，看着本就身染重病的爷爷额头上的裹着的布条，心里原有无数的话，他却有些哽咽地什么也说不出来。
“没事了，都没事了。”纪为善搂着自己孙子，轻轻拍着他背部，和蔼地道。
“石头啊，告诉你一件事情。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当年我背着大老爷趟过了绝阴河一个分支的小溪，躲过仇家追杀，算是救了老爷一命，而且让纪家香火能延续。今天发生这件事，蒙大老爷开恩，准许我们改回本家李姓。过会吃完饭，我就带你回我们老家。你就不用再受别的孩子的欺负了。”李为善笑着跟孙子说。
李石？从此改名李石的他心里很清楚，在纪家生活了一辈子的爷爷此刻内心应该是滴血的。
“嗯！我们回家！”李石从小就知道怎么说才能让爷爷高兴，此刻开心地只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正确的。
“你等会儿，我去盛饭！”李为善说着就起身往外屋走去。
李石抬头环视着这间自己生活了十二年的屋子，今天以后他也要离开了。别说爷爷，就是他自己，也很是不舍。不管是那刻着无数歪歪斜斜的字的桌子和椅子，还是墙上大头人的涂鸦，不管是用来捉迷藏的衣柜床底，还是冬日里勉强保温的破棉被，都留有自己和爷爷最为欢乐的记忆，只有这间屋子才是他们的乐园。
等了许久，李石都不见爷爷回到里屋，而且外面也没有声音，他立刻惊慌地从床上爬起来。由于身子虚弱无力，一时间手没撑住，他从床上跌了下去。
当李石跌跌撞撞地走出里屋到外间的时候，他看到李为善整个人倒在了灶台边，双眼紧闭，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
李石猛扑过去，抱起李为善，带着哭腔，轻声喊道：“爷爷！爷爷！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李为善没有再睁开眼睛，李石只能感受到爷爷的呼吸越来越弱。
他抱起李为善，正准备出门喊人来救自己爷爷。
可当他刚要打开门的时候，只听得外面大管家纪为孝在门外喊道：“纪为善、纪石枉顾纪家利益，违反家规，蒙大老爷仁慈，今日将二人逐出纪家，不得再以纪姓自称，如有发现，就地正法！”
李石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脚踹开门，看着外面家仆庭院里站了满满当当的人，对他们喊道：“快来救救我爷爷！他快死了！”
一些平日往来较好的叔伯婶婶此时面露不忍之色，平时最疼他的后院王大婶正准备走出来，被旁边的丈夫纪红时拉住了。
“谁来救救我爷爷！”李石红着眼，歇斯底里地吼道。
没有人过来伸以援手。
李石看着人群中众人或嘲笑、或怜悯、或愤怒的种种表情，当看到躲在面色狰狞的大管家纪为孝后面的几个小少爷纪执纲、纪执朔和纪执方的时候，李石就放弃了，他朝院门外冲，大喊道：“让开！让开！”
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道，他也不管不顾，一心只想着赶紧出去找大夫，没有留意到脚下，突然脚一痛，身体失去平衡，双手抱着李为善，整个人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突然有个声音冷冷地道：“他已经死了。”
是大管家纪为孝。
倒地的李石双眼含着泪，喊道：“你胡说！我爷爷还活着！”
他自己知道，早在纪为孝说完将自己爷孙二人逐出纪家的时候，爷爷就停止了呼吸。
但是，自己不一样是停止了呼吸半小时后还能被救活的吗？
他相信自己爷爷也一定还能被救活！
“大老爷！”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爷爷救过老爷，老爷一定会救爷爷的！”
接着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抱着李为善去找大老爷救命。
但是，接着他头部就被踹了一脚，接着就听到大管家冰冷的声音道：“纪家已经不欠李为善什么了，你要是再敢在纪家乱来，我现在就杀了你！”
李石泪水止不住流了出来，爬过去，抱着纪为孝的大腿痛哭道：“大管家，求求你，救救我爷爷吧！”
“他已经死了！别让我说第三遍！”
一股寒冰入骨的感觉将李石震慑住了，看到纪为孝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自己呼吸都感到困难，似乎马上就死了。
他怕了，再不敢说话，松开了双手，任纪为孝和其他人离开，他只是坐在地上抱着李为善的尸体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