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残月
次日清晨，二人便起程了，穿过大森林，越过大雪山，倘过中州江，数天的长途跋涉，一路提心吊胆，唯恐被人跟踪。
“这次你非要去那个地方究竟要做什么？”他们来到了一个大平原上，无边无际的草地，齐牧白终究是问道了。
“没什么！只是想去确认一件事，是梦？还是真实？”小无言冰冷的双眼在齐牧白身上扫了扫，“我没必要事事都向你汇报吧？”
齐牧白没有再说什么，佝偻着身子在前带路。他二人选择的路都是极其恶劣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避免碰上那些想杀小无言的人。他们走着走着，周围环境开始变化了，由开始的花草遍地，慢慢地，愈来愈荒芜，到后来竟成了荒漠！这里草木尽枯，到处是黄沙，前方不远处一阵阵风吹起，黄沙之地如同海浪一般，一卷卷荡漾而起；有時候又如千军万马，疾驰沙场！
两道身影行走其中，就像大海中一叶扁舟，随时会被海浪打翻。小无言穿着黑色长袍，头部被黑帽全遮蔽着，以防飞沙进入口鼻以及眼睛。风沙很大，齐牧白走在前面，让小无言好受许多，二人步履维艰，在风沙中前进，渐渐地，风沙开始成黑色的了，一股恶臭袭来，小无言闻到后心中作呕。
“哎！”突然小无言踢到了什么，一下摔倒在地。
“走路小心点！不看路的吗？”齐牧白的声音传来。
小无言爬起来，发现他踢中了一块石碑，石碑仅有三分之一留在地面，三分之二已被黄沙所埋。他用手刨开附近的沙，使他能够看清楚碑上镌刻着什么，齐牧白以为他紧跟在后面，自顾自地在前面走着。
小无言同齐牧白有一定距离了，他快速的刨着，很快，两个被岁月磨地所剩无几的上古文字出现在了他眼前，“鬼谷？！！”
齐牧白听了，这才停下来，看向已经落后的小凌云。
小无言还在研究那块石碑，碑的最上方画有一个人，那个人画得很滑稽，就像三岁小孩画在上面的，但是能将人的各种特性画出来又绝对不会是小孩子能做到的，那个人脸上带着说不出的表情，似笑似哭，头顶无发丝，全身上下的汗毛却画的十分夸张……突然那个人似乎要一脚迈出！
“喂！小子！别盯着它看，此物很诡异！”齐牧白吓了一跳，立马一个瞬移，来到小无言身后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这东西存在着大恐怖！看久了会出现不详的，快走！”他右手一挥衣袖，重新将石碑掩埋在黄沙中。这个过程中小无言看见了那块石碑最上方的人其实画的很丑很简单，根本就没有之前所看见的那么真实！
“怎么会这样？！！”路上小无言还觉得不可思议，一副失神的模样。
“莫要多想！此碑很诡异，这片区域它无所不在，犹如活物，一般不会看见它，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出现，总之这里的任何东西都存在着问题你最好不要乱碰！找到你自己所需要的后，我们马上离开！”齐牧白十分严肃的说道。
小无言点了点头，但又有所迷惑，“此地为我无家始地，你会一点不知道？”
“哼！你不必套我的话，对于这里老夫还真不了解，同样……包括你父亲！他也不见得尽晓此处的秘密！好了，往前走还有你吃惊的地方呢。”
随着不断的深入，小无言感受到了越来越压抑的心情，黑风比较大，又加上卷起的沙，可见度很低，慢慢的小凌云似乎猜到了什么，定睛往前一看……
“啊！”蹬蹬蹬！他吓退数步，一副见了鬼的脸孔看着前方。前方风突然没有了，但是到处是骷髅！白花花的一片！那片地方简直就是用人骨铺成的，有些骷髅都化成白色粉末了，同沙子混杂在一起。更离奇的是有些骷髅直立而起，其腿部没入沙层，仿佛复活了一样！
小无言抓紧了齐牧白，紧紧跟着他走，脚踏在白骨架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小无言感觉那些直立着的骷髅好像一直盯着自己一样，后背一阵发凉！
“呼！”……“啊！！”一阵风吹来，小无言吓得直跳。
“别自己吓自己！这都是死物，当你死了，同样也会变成他们那副鬼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但是小无言知道齐牧白是个经历恐怖的老怪物！说出这番话完全是由心而发，但是下句话又让小无言一呆。
“把这件东西拿着，此物有驱魔的作用……”
“你不是不相信鬼吗？”小无言不明白。
“这是驱魔香，并不是驱赶鬼魔，而是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要知道像这种地方可是存在着许多含剧毒的家伙呢。”
不管有没有用，小无言还是照做了。走完这段白骨地，他们终于看见了建筑物的遗迹，这期间果然没啥异常，继续往前就是废虚之地，小无言绷紧的心才放松开来。可是当他二人来到遗迹中央（当初无家祖地）时，他又呆住了。
“不对啊！这栋建筑应该还没有完全塌陷的，现在怎么会……而且这大门前应该还有一颗枯萎的大树……”小无言自言自语起来。
“你说什么！”齐牧白顿时一惊，“你看到过这里未塌的情形？而且还看到了这里存在过一颗古树？！！”他的样子比小无言还要激动。
“说看见应该勉强了，因为它是个梦！”此刻小无言断定了这一切都是个梦。
“不！或许……这不是梦……”
小无言身体一震，“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的并没有错！这里的确有颗巨大古树……只是，你说的时间错了……家主曾探索过，他推测出在距今上千年前这个地方虽然无人了，但是这个地方唯独这栋建筑没有塌陷，而且大门前有一颗古树……”
小无言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他不再犹豫，踏进无家祖地废墟中，闭上双眼，按照梦中的记忆，一步一步往前走，齐牧白紧跟其后，没有打扰他。不肖半刻钟，小无言停了下来，他记得当初那个女孩儿就是停在了他现在站的位置上。
“她是从这里消失的……”小无言轻语，而后对齐牧白说道：“在我站的位置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道！”
齐牧白也不多说，立马行动起来，可是他几乎将这里的乱石全都搬开了，仍然不见什么机关。小无言站在一边，努力的回想梦境中一切细节，突然想起那个小女孩先是在大堂供桌上停留了一会儿。
“将大堂那边的乱石搬开！”
齐牧白看了一眼他，觉得不是在故意消遣他，这才动手。此时小无言心中还当真庆幸身边有个即懂无上医术又懂无上修为的老东西在呢。
大堂的原貌大致出来了，供桌已经风化了，地上还有痕迹可寻。小无言蹲下来，发现原来供桌下方有一块石头略微向下凹，犹豫视角的差异是，如果不是蹲下身子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下凹石头中央还有个细小的孔，他按了按没啥反应，正准备起身，再想其他办法，这时齐牧白喊道：“等等！这个形状……你滴一滴血试试！”
听罢，小无言马上明白了那个细孔的作用，他咬了一口自己食指……滴！一滴血落下，沿着细孔流了下去……
轰隆隆！突然响声大作，之前小无言停留的那个位置开始向两边分开了！二人正准备沿石梯下去，齐牧白无意间发现废墟不远处有人翻过的痕迹，“看来我们得快点了！有些人已经找过此地，那么就不会如此容易罢休！”他们加快了速度，冲进地下通道，地道里一片漆黑，齐牧白不知拿出了什么，手中发出绿莹莹的光。
走了大约一杯茶的时间，二人都停下了，呆呆的望着墙壁。
“无家的无上心法和无上功法！！”两人一口同声！
墙壁上写满了字以及招式，齐牧白将手中光线举高，一点一点去记。起先小无言也在记无上心法，可是一会儿他发现那些心法他全记得，那就是小时候平时要背的静心口诀！
当齐牧白把光线举高时，小无言另有发现，那就是在地道尽头，“喂！老头儿快看！那桌子上放着几样东西！”不是小无言不够聪明，他现在十分弱小，想让齐牧白打头阵。
齐牧白见了一个瞬移就到了那里，因为他也是阵法机关高手，一看此地就没有什么致命机关或阵法。
“小子，你过来，这是你的东西。”
小无言正好奇是什么东西呢，他走近一看，是用布写的一封血书，血书上写着两个熟悉的大字“遗书”
“言儿，当你看见此物时，为父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为父在世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没有做到父亲应有的责任，让你从最高跌入最低，你可能会感到无助，感到孤独……但是身为我无龙的子嗣绝不会如此不堪，为父相信你一定能跨过这一难关！在这里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可能还有一个妹妹……她名叫无瑶，她同你一样佩戴有血玉佩，希望你能找到她并好好照顾她。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你绝对不能修炼武功！不要再像为父这样跨入乱界之中。好了，本来是想跟你说很多家常话的，但是说得再多也只会让你徒加伤感，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说罢了！今后的日子你要学会一个人度过，学会坚强，你要明白我们现在已经给不了你什么了，能给的就只有这个世界，言儿，自己去吧！”
“呜呜呜！父亲不要丢下云儿一个人啊！为什么会这样？父亲您不可能被打败啊！呜呜呜……为什么！……”小无言大哭起来，握紧了拳头。
“别忘了你父亲说了要你坚强起来……”齐牧白拍了拍他肩膀。
小无言擦了擦眼泪，“父亲，对不起，言儿已经回不了头了，此生此世我将会踏上人类绝巅，查出杀害我无家全族的人！”他那双吞噬情感的眼睛再现。
齐牧白摇了摇头，接着去打开桌上那个盒子，“这是？！！怎么回事？”
小无言走近一看，那是一柄生满锈迹的剑，齐牧白拿起它，很重！“奇怪！家主不是说此剑仅仅是外壳吗？这分明就是完整的啊！咦？”他发现剑身下方，就是靠近剑尖的部位，有个小缺口，但是又感觉那个缺口是天然形成的，也正因为那个缺口让它看起来更好看，所谓有缺才有美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它已经锈迹斑斑，顿时降低了美观……
“啊啊！”突然，小无言传来叫声，他抓着自己的右手不停地颤抖，“我的右手……好热！感觉要燃烧起来了！”
齐牧白刚转过头去看小无言，这时那柄剑发生了变化，剑身锈迹开始脱落，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剑身呈淡红色，其上是凤凰的图纹，两面的凤凰图纹不同，一边是血红色，另一边是黑色！剑锋两面的凤凰身躯延伸到剑柄形成一个凤头！齐牧白边看着锈剑的变化边观察着小无言，“看来一切都不是偶然，此锈剑同你一起出生，自然能感受到你的存在……只可惜它没有什么威能……”齐牧白试了许多次，断定这是柄废剑，或许是因为那个缺口对其造成了灾难性的问题，这也使他明白了当初无龙为什么说它仅仅只是一个空壳的原因。而且此剑大有可能来自上古，它是在上古大战时毁掉了剑之灵气。
齐牧白将剑扔给小无言，小无言的右手刚接住就停止疼痛了，这让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齐牧白正打算去记那些无上功法，“不好！东南西北四方都有高手气息出现！他们这是像包围我们！”
小无言一呆，“那怎么办啊？咱们快逃吧！”
“危险时刻千万不要失去理智！只有冷静者才有希望活下来！冲动只会加速你的死亡！”齐牧白第一次眉头皱地那么厉害，“有了！地下有一条绝世龙脉，这就是那些草木枯死的原因，它吸走了所有精气！等他们全都进来了就是我们逃生之际！现在按照我说的做……”齐牧白开始在这片小空间的四周布置，只见他在八个方位各打入一道光柱，“站到最中央！也只有那柄锈剑能承受如此威能了！”
轰隆！来了！敌人开始攻进来了！
“小子，使用了那股力量这个地方多半不复存在了，你无家世代传承的功法也将从此消失！”
“功法是人创的！”小无言双目炯炯有神。
“好！启！”齐牧白大声喝道。
“啊！……”小无言将锈剑插在中央位置，剑上发出恐怖的力量，将他的长发及黑袍吹得乱摆，那力量向八个方位而去。
“八卦聚像！破！”……“吼！………”龙吟声不断，外界八个方位同时从地表冲出一条神龙！八条神龙向敌人杀去，顿时风雷大作！
“嗯？龙气？”……“小道尔，看吾屠龙！”外界几道声音响起。
“就是现在！”齐牧白闪到中央抓住了小无言，“…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起！”……吼！地表开始震动，吼！
“抓紧我！”……轰隆！突然小无言他们站的位置冲出一条更恐怖的神龙，载着他们一冲飞天！
“齐老鬼，你找死！”下方有人大骂道。
“哼！果然来的都是几个老怪物，想让老鬼我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可惜老夫至今还活的好好的！诸位后会有期了！”
“想走？没门儿！杀！”下方突然一道闪亮的刀光袭来。
“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嘁！”齐牧白有持无恐，抬手打了几道法决在龙身上，呼！即时龙尾一扫，一股强大能量迎了上去！
……轰隆隆！爆炸声惊天动地，如同一颗太阳爆炸了！
“果然恐怖！”齐牧白心有余悸，若不是勾动龙脉他绝不是那四人任何一人的对手。
小无言在齐牧白的保护下还是感觉要吐血的冲动，这是因为他太弱小了。他稳了稳心神，看着下方四个老怪物同八条神龙激斗的场面越来越远，心生向往。
“不能回之前的密地了，去另一个地方吧！”齐牧白驾驭着龙脉淡淡的说道。
对于小无言，这一切一切的经历都太不可思议了，如今他更是站在一条神龙背上御风而行！
……………
又换了个新家，小无言无喜无悲，他躺在屋顶上仰望星空，发呆良久才拿起身边那柄剑，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剑身，感受着那种冰凉的气息，仿佛于万古而来，听齐牧白说此剑乃是与他一同出生的，这使小无言愈加喜欢。他看了看天空那轮独挂的残月，“从今以后你就叫做‘残月’吧！”
清新的空气，微微的山风，劫后余生十分美好，时不时星空中闪过流星，就像是死后的亲人在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