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无所不炼

那屋子几乎只剩残垣断壁，里面杂草丛生，一点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李易走到里屋，只见房中有一个炼器炉，一个形容枯槁、神『色』憔悴的老人坐在炼器炉旁边，正在那里唉声叹气。

炼器炉中有一缕小小的火苗，老人对着火苗轻轻吹了一口气，那火苗瞬间腾起数丈高，将屋顶都给烧穿了。

李易感受到一股炙热的气息铺面而来，不禁暗暗惊异。

老人对李易的到来恍若未闻，双手连续翻飞，不断从袖中飞出一块块炼器材料，落入炼器炉中，时而取出来，将真气凝聚成无形的大锤，进行锻打，时而再放入炼器炉中继续煅烧，又时而在材料上面刻下一个个玄奥神秘的符文法阵。

动作可谓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凝滞。

李易越看越是心惊。

这个老人的炼器术，竟是高超到了极点，远远超出了李易的认知之外。

李易在第七人界，学到大衍炼器术和圣灵炼器术，将二者融会贯通，最近又得杨小花指点，炼器术更是进步不小，但跟这个老人比起来，就像是外行一样。

老人对于材料的锻造，简直是炉火纯青，每一次锻打都恰到好处，符文法阵的刻画更是细腻无比，甚至一块拇指大小的材料，都能刻下十几个法阵，这份精到细琢的工夫，让李易叹为观止，一时间竟忘了自己为何来到这儿。

他在旁边足足站了好几个时辰，直至夜深，又到翌日天明，都是一动不动。

仅仅只是在一旁观看，李易就感到受用匪浅，很多前所未见的炼器手法，符文法阵，让他大开眼界，虽然很多地方暂时还无法参透，但李易全都记在脑海里，只要能够融会贯通，他的炼器术必定会有长足进步。

到了正午时分，阳光从屋顶上的洞口落下，照进炼器炉里。

老人忽然开口：“器已成形，接下来该做什么？”

李易怔了怔，说道：“该当淬火。”

“用何物淬火？”老人又道。

李易说道：“用水淬火。”

“下乘，下乘！”老人摇头叹息。

李易想了一想，说道：“那就用真气淬火。”

老人说道：“好了一点，不过还是下乘。第七人界的炼器术，这么多年来，看来是越来越退步了。”

李易心下疑『惑』，问道：“那依前辈之见，该当用何物淬火？”

老人默不作声，从袖中取出一个瓶子，拔开瓶塞，仰头喝了一口。

“难道是要用酒淬火？”李易吃了一惊。

却见老人张口吐出，竟是一团血雾，洒进炼器炉中，发出嗤嗤声响，冒起青烟。

又连吐两团血雾，炼器炉中火焰终于熄灭，通体透红的法宝，也迅速冷却下来，老人将法宝取出，乃是一柄长剑，上面血迹斑驳，锋芒不显。

过了一会，血迹渐渐渗入长剑之中，变成一条血丝，横贯长剑两端，霎时间剑气纵横，锋芒毕『露』，一抹寒光照亮屋内每个角落。

李易感到那柄长剑上面散发出一丝大道气息，更是心惊。

“道器！”他脱口叫道。

在第七人界，道器是无法直接炼制的，只能通过天品灵器晋升而来，到了妖界之后，李易见到了许多凝聚出大道气息的材料，便想着是否可以将那些大道材料炼制成道器，只是一直找不到方法。

要知道，不同的材料，如何锻造、如何刻画法阵等等都有着巨大的差别，李易只会炼制灵器，对于那些大道材料根本不知如何下手。

前些天，李易在修罗城拜访了不少炼器名家，但也没有谁会炼制道器，正因如此，当那些炼器名家听到李易询问仙器的炼制之法时，才会将他轰出去，对于那些炼器名家来说，连炼器道器都是一种奢望，炼制仙器自然更是天方夜谭。

老人瞥了他一眼，说道：“你是大衍一派和圣灵一派的传人吧，小小年纪，炼器术有如此水平，也算难能可贵了！”

李易大吃一惊，愕然道：“您怎么知道我的来历？”

炼器术可不比修为，必须先行施展，别人才能看出你的来历和水平。但李易明明自始至终一动没动，也没怎么开口，老人却将他的来历说得分毫不差，好像能够洞穿李易的心灵一样。

老人说道：“你的神情告诉了我一切，当我运用到大衍一派和圣灵一派的炼器手法时，你就神『色』平静，但当我运用更高深的炼器手法时，你就满脸疑『惑』，所以我猜到，你是那两个流派的传人。”

李易恍然大悟，同时钦佩不已，说道：“前辈的炼器术真是出神入化，只是大衍一派和圣灵一派都是第七人界的炼器流派，前辈是如何得知的？”

这两大流派的炼器术向来是不传之秘，外人很难知晓。

老人淡淡道：“我当然知道，因为大衍炼器术和圣灵炼器术，都是我创出来的。”

“什么？”李易震惊万分，随即皱起眉头，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大衍炼器术和圣灵炼器术都十分古老，如果老人是创始者的话，那他如今的年纪该有多大？而且一个人想要同时创出两大炼器术，未免太过荒谬。

老人似乎看穿李易心思，说道：“当年上古四帝封印第七人界，我和很多人一样，跟随他们的脚步，来到妖界，如今时过境迁，四帝身死道消，当年进入妖界的人，恐怕只剩下我一个了。”

“如果您是跟上古四帝一起来到妖界，那您的年纪岂不是......”李易说道。

老人叹道：“几千年前，我就不记得我的年纪了，如今更是忘得一干二净。我只记得，大衍炼器术和圣灵炼器术是我八岁时创出来的，所以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直到来了妖界之后，我才将那些不成熟的地方加以完善，并且创出一门新的炼器术。”

李易越听越是心惊，但看老人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

李易一直自认为炼器天赋还算不错，但跟这位八岁就创出两大炼器术的老人相比，却是有种遥不可及的绝望感。

“看来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李易心下暗喜，一面问道：“不知前辈新创的炼器术，叫什么名字？”

老人说道：“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李易觉得有些奇怪。

大衍炼器术和圣灵炼器术都有名字，为什么新创的炼器术反而没有名字？

老人说道：“我这门炼器术，可炼世间万物，无论什么法宝，都可以炼制，包罗万象，不拘一格，所以没有名字，我以前所创的炼器术，太过拘泥，看起来风格各异，其实都有着难以弥补的缺陷。”

李易听得似懂非懂。

老人说道：“就好比我刚才问你用何物淬火，你说用水淬火和用真气淬火，那就是太过拘泥，不懂得变通，而我则用妖血淬火，将妖血之中的凶煞之气，融入此剑之中，便可以让此剑威力大增。”

“妖血淬火？”李易说道，“那不管炼制什么法宝，都可以用妖血淬火么？”

老人说道：“那也未必，我这把剑里面用了一种材料，叫做血煞石，所以才用妖血淬火，如果用其它的材料，那自然又有另外的淬火之法。”

李易点头道：“原来如此。”

“不知前辈这门炼器术，能否炼制仙器？”李易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问题。

“仙器是一个传说，只有天品道器历经无数劫难，才有可能晋升为仙器。”老人缓缓说道，“不过我这门炼器术是个例外，只要有仙器图纸，加上足够的材料和人手，仙器同样也可以炼制。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易便将四方殿的事情简略说了，最后说道：“那个教我师娘炼制仙器配件的人，前辈您应该认得吧？”

老人脸上流『露』出一丝悲伤之『色』，叹道：“他是我的关门弟子。本来我希望他能继承我的衣钵，没有想到，竟然还是死在妖族手中，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让他出城的！”

过了一会，老人说道：“多亏了你，替我徒儿报仇雪恨。”

老人自身修为极高，而且他年幼的时候，还目睹过上古四帝的风姿，对于李易击杀四方天尊倒是并不如何惊讶。

李易说道：“不瞒前辈，我这次来修罗城，就是为了学得仙器炼制之法，将来有一天，能够将那柄灭仙剑炼制成真正的仙器，恳请前辈收我为徒！”

说着便跪了下去。

老人默然半响，说道：“很多年前，我偶服异果，得以延长寿命，可是时至今日，也已命数将尽，这门炼器术传给你也不是不行，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前辈请讲。”李易喜道。

老人说道：“这么多年来，我苦心钻研炼器之道，虽然创出这门无所不炼的炼器术，却没能炼制出一件仙器。我希望你将来炼出仙器之后，不能只求自保，也要帮助其他人，让所有的人族，不再遭受妖族的压迫，不再需要躲在这修罗城中，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