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另一个版本的朱淡
顾秀眼珠颤动,手发抖,难道这被称为传家宝的杀顾剑另有隐情,他们顾家,他父亲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顾风脸色苍白,他如今已经渐渐模糊了善恶,但绝对不想成为十恶不赦之人的后辈。顾鸿艰难的喘息,心中余悸未平,强行让自己直面智弦。智弦的一招彻底粉碎了他的骄傲,成为了他的心魔,他要直面智弦,他要跨过这一道坎,他要变的更加强大,顶天立地。
“老夫人,能给我说说你所知的朱淡的事情么?”智弦就地坐了下来,表示自己没有丝毫的恶意,但顾风却不敢放松丝毫,智弦的强大三年多前他就深有体会,三年多后的今天更是畏惧如鬼神。
“今天若不说此事,我儿、我孙心中自此之后恐怕都会有一个疙瘩,一生难以释怀,我就揭开伤疤,说说此事吧!”老夫人拭去泪水,平复了心情,这才开始诉说,“五十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妇人,那时候我并非是顾家的媳妇,而是朱淡的妻子。”
“什么?”顾秀瞪大了眼睛,顾风也万万没想到,瞠目结舌。
“当时我和朱淡在小镇上过着我们的日子,他打铁、我持家,日子虽然平淡,但也温馨。虽然当时的人都夸我长的俊俏,是草窝里飞出的凤凰,应该嫁给富贵人家享福,嫁给一个小铁匠实在是太傻了。但我不这么想,我爱我的家,我就想那样过我的一辈子,相夫教子。或许是说的人太多了,或许是男儿志在四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朱淡有了成为欧冶子那样名匠的志向。”
“一个小镇上的小铁匠,没有师承,想要成为欧冶子那样的名匠,不过是一个笑话,我并不以为意,我劝过朱淡,但朱淡却像着魔了一般,整天钻在铁匠铺里,家也不回。不过几个月,朱淡又着魔了一般,开始往县城里跑,想要找到赏识他的贵人。一个小铁匠,凭什么让人高看一眼。当时顾家的少主顾云(顾秀的父亲,顾风的爷爷)心地善良,他就劝朱淡老老实实的去学习锻炼的技艺,甚至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去拜一位名匠为师,朱淡却听不进去。”
“那时的朱淡真的魔怔了,他认为我们都不懂他,都不理解他,疏离了我们,县城不成,又得到了一笔钱,就又去了郡城。他一心要成名,将先辈锻造的一柄传家宝剑说成是自己的,在郡城到处拜访达官贵人,结果还真的让他找到了一个贵人。朱淡带着贵人回家,贵人说愿意出资每月十贯资质朱淡研究锻造,并且为他收集锻造书籍,助他成为一代名匠。”
“世情冷暖,世态炎凉,那贵人如此帮助朱淡怎么可能没有条件,而条件就是——我,是我。那贵人觊觎我的美貌,于是想要让我成为他的妾室!朱淡、朱淡这个杀千刀的啊,他冷血无情,竟然说成为欧冶子那样的名匠后,什么女人没有,竟然要将我送出去,将我送出去啊!”老夫人如泣如诉,凝噎不能语。
好一会儿,缓过气来,老夫人继续述说,“好在这时候,我家老爷顾云在半路上截住了我,将我藏了起来,这才使我免遭毒手啊。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朱淡发了疯一般的找我,要将我献给那个贵人啊。如此行为,与禽兽何异。于是顾云和朱淡的老母亲合谋,要将朱淡拉回正途,商议了一个办法,让朱淡承受一次打击,吃一次苦,希望这样能让他大彻大悟。”
“顾云和县令相识,于是上下打点,派人诬告朱淡为贼寇锻造兵器,意图造反。其后又做出了朱淡的母亲倾尽家产救朱淡的假象,可朱淡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计划进行到一半,朱淡的母亲忍不住了,这个计划半途而废,朱淡不过坐牢半个月,又在顾云上下打点之下出狱了!”
“朱淡的母亲嘴巴不牢,还向他告知了自己和顾云合谋的事宜,朱淡大闹顾府,打骂顾家十八代祖宗。泥人尚且有三分,更何况是人,顾家家主大怒,命人将朱淡打成重伤,丢到了粪坑里。我担心朱淡出事,于是去求了和朱淡交好的堂弟,让他去救朱淡。经过了这种种事情,朱淡非但没有变好,反而变本加厉,变卖家产,要再去郡城,终于气死了他的母亲。在郡城碰壁之后,朱淡就不知所踪,音信全无。”
“我想回家,已经无家可归,夫家家破人亡,娘家不要我。我一度寻短见,跳河自尽,最后是顾云救了我。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如浮萍一般,总要给自己找个依靠,顾云心善,待我也好,不嫌弃我结过婚,后来我就成为了顾云的妾室,而顾云待我极好,那是我一生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可在那时候,我发现我怀上了孩子,已经有一个月身孕,但却不是顾云的孩子,而是朱淡的孩子。但是顾云却不在乎,依然日日夜夜的照顾着我,无微不至。”
“本来我以为生活会再度平淡下来,一切都会成为过去,淹没在过去中。没想到,十年之后,朱淡再次出现了,他一直在深山老林里锻造剑,他花了十年的时间,将要锻造成功一把宝剑,据说是欧冶子水平的名剑。他要用这柄剑去郡城,换取达官贵人的一个承诺,一个灭了我们顾家的承诺!他要血洗顾家!”
“朱淡的堂弟看不过眼,把这件事情透露给了顾云,顾云大惊,准备偷偷带着一群护院大手,夺走朱淡锻造的宝剑,阻止朱淡。但行动的时候被老爷发现,老爷得知此事,怒发冲冠,带着人把朱淡打成了残废,夺走了他锻造的宝剑,也就是这杀顾剑。至于朱淡,在顾云的苦苦哀求下,没有被杀死,还是被老爷丢在了粪坑里。”
“朱淡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但顾云依然心善,他不想朱淡把仇恨带到地府,死不瞑目。于是他以散步为名,带着我和朱淡的儿子路过了朱淡被丢下的粪坑中,他想让朱淡亲眼看看他的儿子,看看我。顾云,这老头子一直都是那么善良!善良的有些傻!”
两个当事人,两个人讲的同一个故事,大致相同的过程,却是全然不同的结论。看着众人沉默,久久不语。智弦忽然轻笑了一声,“你们想听听朱淡的说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