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92章 仪式

陆羽笑道：“这故事很短，也特别的简单。就是说曾经有一个穷人，很穷，整天拉车才能混上一口饱饭。天上有神灵看到了他，也觉得他可怜，便降下威能，化作一块很大的秘银落在他的脚边。但他却因为只关注前方的目的地，根本没有看到脚下，即便车辙都压在了那秘银的上面，他却使出吃奶的劲硬生生的把车拉了过去，还大骂倒霉，怎么就撞上石头了。”

说完，陆羽就直勾勾的看着鹰族酋长。

鹰族酋长也直勾勾的看着陆羽，他在等待。

然后等了好久，才错愕道：“呃……讲完了？”

“嗯，这个故事讲完了。”

“那结局呐？就这样结束了？”

“哈哈哈！”陆羽哈哈大笑道：“当然结束了，还能怎么样？偌大的秘银都当作石头，天神自然不会再降下什么福泽，他也继续过着他平淡的生活，如此而已，还能有什么结局？”

“可是……可是……就没有什么转折？他就不会后悔？”

“要知道，”陆羽叹了口气道：“世人往往会在不经意间失去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事物或者机遇，而当他失去的时候，他恍然未觉，当失去了很长时间之后，他也不知道曾经在自己面前出现过这么大的机遇。也许……直到他沉淀足够了，也老了，也快死了，终于明悟了一些事情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当初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这……就是人生，每个人几乎都遇到过的一种经历罢了。而酋长你，现在也正经历这样一次机遇，你还不是只看着眼前的利益，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差点错过了什么啊。”

“啊！”

鹰族酋长一愣，心中得到答案，便无比激动，但表情却又是气愤又是好笑，所以只能哭笑不得的骂道：“合着陆公子你说那么多，就是转着弯变着法的来骂我是笨蛋对不对？你们这些大国的人真是的，有啥就说啥呗，偏生那么多花花肠子，骂人都要让人反应半天才能明白。”

“哈哈，你可以称之为语言的艺术。”

“屁的艺术！”

鹰族酋长是一个挺矛盾的人，有些优柔寡断，也有些雷厉风行。

因为他不善谋，却善断。

纠结的事情有了答案，第二天，他便召集了所有在这发源地的部族酋长，开了一次可能是千百年来蛮族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一次会议。

他接受了大家的建议，成为了大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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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真的就命人将那些战利品按照各族大小和所需，分配了下去。

只不过在‘成为大酋长’这一个过程中，却又被陆羽给教育了一顿。

“你动点脑子行不行？我就问你，行不行！”

鹰族酋长，不，现在的大酋长，很委屈。

有些气苦的说道：“我……我又怎么了？”

“仪式！”

“仪式？”

“真没法……沟通……”

陆羽翻着白眼，有些无奈，更有些气愤的喊道：“你们各个部族为什么会信仰那些图腾？你们从未见过那些图腾的生物，或者只见过类似的，在没有小黑之前，你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信仰的到底是天空中普通的鹰，还是传说中的神鹰。但你们就是信仰，一代代的，新生儿到百岁老人，都对自己的信仰深信不疑，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哼，不用想了，我来告诉你，这是因为仪式！”

陆羽继续道：“祭祀在很多情况下比你们酋长拥有更大的权力，他们其实也不过就是智者，普普通通的智者，并没有被真神赐福过，也没有远超常人的力量，却为什么啥都不做就有那样的权柄和势力？我告诉你，还是因为仪式！

男女交往，可以住在一起，可以生娃，但若不结成连理，不婚配，终究是不明不顺，而那婚配到底多了什么？为什么婚配后就可以，婚配前就不可以？婚配这件事又在两个人身上添加了什么？我再继续告诉你，是因为仪式！

尤其你们蛮族，根本谈不上什么法律法令，仪式，便是法律，便是制约你们行为心境的最重要的东西。

所谓仪式感也是这么个道理。

仪式是一种对心灵的影响，对世界认知的影响，根深蒂固到让你无法想象。

仪式也是权利，仪式更是地位，是权柄，在没有法律的想你们蛮族这样的地方，仪式……就是一切！

一个仪式越是复杂，你这个大酋长的位置便会越稳妥，你们鹰族子孙的利益便会越大。仪式越没有复制性，你被篡位的机会也就越小。

简单来说，仪式……就是要让人信服！让所有人认可！

为什么他们一男一女就能每天睡在一起，生活，生娃？为什么换了一个男人过去，就不行？因为仪式！因为被所有人祝福，被所有人认可，因为仪式富裕了他们这种权利！

为什么大玉国的国主之位，只有他的子孙能够接替？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你不行？这就是因为所有人的认可不在我们这里，我们是不被认可的，而这份认可来自于哪里？为什么他们家的人就是天子，就是帝王，你就只能是酋长，我就只能是神鸟的使者？这……也同样是因为仪式！

换句话说，若我并非是从神鸟身上下来，你们还觉得我是神鸟的使者吗？没有这个我从它身上下来的这个过程，这个仪式，你们会认可我的身份吗？而我……在经过这个仪式的前后，我自身又有什么变化吗？其实没有吧，我并没有变成神鸟，我也没有相应的神力，只不过我有了这个你们没有的却又认同的仪式，不对吗？”

陆羽说的口干舌燥。

大酋长终于有些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倒是让陆羽终于松了口气。

反正……不管他懂不懂，又是第二天，按照陆羽的出谋划策，蛮族第一次出现了‘仪式’。

平台之上，万人跪拜。

大酋长身披金色兽皮长袍，其上红色斐然。

他一步步上前，登上十八丈的高台，行至最后，便脱下上衣，裸露上身。

而此时，神鸟跃空而起，巨大的翅膀掀起无边狂风。

而它的喙，却温柔的在大酋长的肩头上触碰了一下。

那个纹身，那个陆羽早就给他纹上的，用黑鸟血刻画的飞鸟纹身，跃然而上，在高台上释放出无比的华美。

大酋长用金刀割破自己手腕，持血而挥洒，寓意亲泽万里。

他朗声吼出蛮族今后要遵守的三大法令，随后九十九座兽角齐鸣。

仪式才算完成。

陆羽冷眼看着这一切，吸一口气，又吐出，总算是让心中大石松了一半。

不用猜想，这仪式，这消息，将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蛮族。

而鹰族酋长，怕是整个大陆之上，第一个仅仅用一些战利品，仅仅用了一点权谋，兵不血刃的就统一了偌大的疆土。

若是日后青史上对他的评价写上‘千古一帝’，陆羽怕是都不会惊讶了吧。

实在是……太巧了，也太简单了。

就像是脚痒痒，正巧前面趴着一个花千树，脱了裤子撅着屁股，耐心等待一样，如此……让人想要踢上一脚，又踢得如此轻松，毫无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