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04章 万物有情，如凤息梧桐
“小心！危险！”
姜思远大吼一声，随后……便第一个转身跑向门口，却一脸绝望的发现那原本洞开的大门竟然突然之间就关上了！
他一头扑上去，却只看到平整而坚硬的石壁，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缝隙都找不到，还哪里有‘门’的存在。
“怎么了？门呐？”
洪公子也冲了过来，看着面前的石壁，略显惊慌的问着。
姜思远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便疯狂的在石壁上一通乱打，随后绝望无力的坐到地上，喃喃道：“完了完了，我们死定了，我们被这些魔宗的人给算计了，进来就是死定了！”
“哼，”洪公子见他如此没有出息，心中恼怒，回想起在都城之中这位好友一向胆大心细，闯祸无数，同辈中也算是勇敢的人，可到了这绝境，便表现的如此不堪入目，实在让洪公子不顺，甚至有‘交友不慎’之感。
他叹了口气说道：“这应该不是魔宗的手段，魔宗即便行事诡异，也不会为了除掉我们而损失这数名高手，即便是他魔宗，也应该知道年轻一代的战力是多么的重要。而且……现在死的人可是他们的人。”
两人在说着话，那边的魔宗众人却至今没有反应过来。
尤其是破落户，呆呆的看着断腿魔宗的尸体倒下去，整个人显得有些痴傻。
最后的那位魔宗转头看了破落户一眼，叹了口气，将破落户往后拉了拉，更是伸手在他的背脊上点了两下，直到等破落户失魂落魄的喊出一声来，才缓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原是本家，当初又是一起进入宗门，这些年来相依为命，多少次共同携手死里逃生，但这种结局你们也早有觉悟，自从加入魔宗，我们走的便是这一条道路，虽然道路上我们尽情享受风景，但终究免不了成为路旁的一座孤坟。如今他死时身边有你悲戚，也算是好命了。”
破落户紧紧咬着牙冠，再抬头，双目早已赤红，却没有眼泪，有的仅仅是双瞳中射出的两道血红的光。
“小畜牲！今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他将这一切都归咎在陆羽的身上，若没有他，便没有如今的‘突然’。
突然。
就是太突然了，从接到这个突然的命令，到进入这处处都是‘突然’的秘境……让他觉得这哪里是什么秘境？这分明就是绝境！便就在这绝境之中，他一生中最信任的那个人，死了。
还死的这样蹊跷，这样的……毫无转机。
因为至今他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断了头。
兴许是‘无情所困’，洪公子也叹了口气走了上来，轻声说道：“虽然……魔宗之人死去，我本应高兴，但此时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虽然这仅仅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也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虽然之前言语侮辱，但我知道那是一种激将之法。单凭他身受重伤还要陪你进入这险地，光是‘义’之一字便让人钦佩。只不过……”
洪公子眼神清明起来，望着楼梯说道：“此时却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都需将心性放下，共同度过面前的难关。方才我看到了一点，仅仅是一点，从前面的楼梯上好像飞出了什么，正是那个事物，割断了他的脖颈。”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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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看清，不过它落到了那边。”
说着，洪公子向身后的一块墙壁上指了一下。
破落户性情贪婪，尤重女色。但一生从未隐藏，刻意控制。这让他变得更加容易被情绪控制。但今日却不知为何，竟然被洪公子这不痛不痒的说辞给真的说服了，沉静下来，也开始认真面对目前的处境。
这点很奇怪。
破落户循着洪公子所指方向走去，蹲下身，在石壁上自习观看，随后大惊。
“这……这是什么东西？石……石块？仅仅是石块？”
他不可置信的从石壁上抠出一块稍有些棱角的，只有拇指大小的石块，放在手中，并不觉得沉重，却感觉一阵滑腻，挪开石块一看，手掌上竟然已经沾满了血迹，还有些温热，正是断腿魔宗的血！
洪公子也走了过来，看着石块皱眉道：“我看到的是一块石头？就是它……竟然能削掉人头？这……”
剩下来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不知道那位断腿的家伙到底拥有怎么样的修为。
破落户手掌颤抖，突然将那石块重重的丢在地上，仰天大笑三声，朗声道：“三百七十八场，我与那家伙从小到大打过的架。而我从未输过，也从未赢过。”
他转头看着倒地的尸体，手掌浮起一滴鲜血，轻飘飘丢在尸身之上，就让尸体燃烧起一阵青色的火焰，将尸身和鲜血快速吞噬。
看着火光，破落户温柔笑道：“师尊大人曾经说过，世间最难便是平局，好比对弈，一方棋力高出三倍，方可局局平手，武艺也是如此，其实他修为一直比我高上很多，因是我本家侍从，这才刻意平局，他以为我并不知晓，却不知我正因此时才苦练夺命锥，因为我知道自己一生在寻常修为上，都比不过他。上官师兄修为很高，但其实也就是那个样子，要比他弱上三分。哎，他就是太护着我了，要不然之前也不会伤的这般严重，现在想来，他也不过就是个傻瓜而已。”
说着说着，他就哭了，直到火焰消失，原地再不留一丝痕迹，他的眼泪也就止住了。
正如最后一位魔宗所说的那样，魔宗只有孤坟，他们结局早定，死时，便这般烈火烧尽，不留一丝痕迹。
“走吧，后路已封，吾等皆为笼中之恶，是生是死……总好过死在原地。”
说完，便大踏步的向楼梯上走去，一点不理会这里之前飞出一颗绝杀的石子。
看着他前进的背影，姜思远有些错愕，也有些钦佩，嘟囔道：“这么一看，好像魔宗……也不是那么不堪。”
洪公子却冷声道：“圣人曰，天地万物皆有性情。一沙一石皆有情，何况是人？哼，即便是魔宗。”
说完，也同样走了上去。
姜思远悻悻然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石壁，也无奈叹了口气，跟着便走了上去。
台阶，仿佛无穷无尽，危机，更是无处不在。
飞沙走石皆能伤人，烛火魔焰无可匹敌，半个时辰后，两支队伍竟只剩下四人，破落户，最后那位魔宗，洪公子，还有对自己能活下来这件事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姜思远。
对于如此情形，破落户说出来的唯一一句话就是：“幸好上官师兄没进来。”
……
他们的困境，甚至可以说是绝境，陆羽自然不可能知道，正如他不知道此时正有一群人突破传统善恶观念，合作在一起来追杀他一样。
此时的他与一个‘小东西’大眼瞪小眼，极为戒备地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