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打残即可
听到这摆明了是要挑事寻衅的话语，一众巨鹿书院的学生尽是流露出愤懑不满之色，唐阎更是眉头一挑，下意思地握住符刀“霸碎”，便欲抽刀出鞘，可却见一只纤细如女子的手掌伸了过来，按住刀柄将“霸碎”给推回鞘中。
唐阎抬眸冷然望去，只见李解元摇了摇头，眼神不易察觉地瞥了下一旁隔岸观火，满脸事不关己的夏某人，他登时只能面带不甘的收刀入鞘。虽说他平日里向来视书院规则如无物，可这些大漠帮的人马好歹也是打着与巨鹿书院相互探讨武学的名义来的，纵使桀骜不驯如唐阎，也多多少少得顾忌点书院颜面，不能传出巨鹿书院肚量狭小，眼里容不下大漠帮的恶名来。
“既然所有人都已验证完毕，那就进行最后一项的考试吧。”
夏云升双臂抱胸，目光游走在犹自愤愤不平的书院学生及气焰嚣张跋扈的大漠帮帮众身上，朝前走了几步，仍旧是那副有气无力，不见丝毫情绪起伏地喊话道。
看着夏云升这副疲懒模样，唐阎心头顿时升起无名火来，冷言讥诮道：“夏先生可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像我生得这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人通常都是心胸宽广的。”夏云升好似没听出潜藏话语中的讽刺嘲弄，依旧神情不变，笑眯眯说道。
“好了，话不多说，这最后一项考试其实并无多难，你们只要戴上这玩意儿坚持片刻即可。”夏云升从袖子里头拿出一张浑体灰白，朴实无华的符纸出来，扫视了一圈俱是沉默不语的书院学生，自顾自说道。
正如前文所言，倘若想要突破先天桎梏，证得先天，需得九窍齐开，外加精气神三者齐齐臻至圆满，方能于冥冥中载着玄而又玄的天地虹桥，破开天地之门，于体内衍化出一方洞天世界，才称得上先天。
而有关前两者，先前就曾叙述过，如今便不再过多赘述。
‘神’顾名思义即精神，若是体魄圆满无暇者其精神必当强盛，武者在锤炼体魄的同时，精神亦会有所增长，但除却少数天赋异禀者，多数武者却是长进微弱。故而有大能者创出了仅用于锤炼心神的秘法，即世间武者统称的精神秘法。
这精神秘法，便是锤炼砥砺位于双目，眉心之间的那处窍穴，也是多数武者普遍命名的“祖窍”或是“天心”；修为精神秘法的武者除却身具种种玄妙秘法，心神也往往比未曾习练过的武者坚韧，且晋级先天的速度也会快捷那么几分。
简单明了解释的话，功法对应了精、武技对应了气，而精神秘法则对应了神，之所以那些大门大派的嫡系弟子远比出身草莽的武夫有更多问鼎武道之巅的机会，除了有明师指导解惑外，还有着人家身家丰富，功法武学不缺的原因。
言归正传，唐阎看着他拿出来的这张灰白符纸，心头骤然警惕几分，面带狐疑地打量着夏某人，喊话道：“这是什么东西？”
“如你所见，这仅仅是个‘普通’符纸罢了。”
说罢，夏云升不顾唐阎的强烈抗议，上前一步，将这张很是朴实无华的符纸贴在其额头上，唐家二少登时立定原地，眼神呆滞，似陷入了梦魇魔障之中。
看着不知因何缘故，面带惊骇齐齐后退数步的书院学生，夏云升耸肩摊了摊手，解释道：“这张符纸能使人陷入重重幻境之中，所以用来验证精神坚韧最为适合不过了。”
不远处先前曾出言挑衅，却惨遭无人搭理的大漠帮帮众见得这般情形，纷纷面面相觑，不知应当如何是好，人家既然“认怂”装缩头乌龟，自己这群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眉目猥琐，光是瞧着就不像好人的大漠帮成员跳了出来，在高升耳畔低声喊话道：“高师兄，现在应该这么办，既然这些所谓的巨鹿书院学生要当缩头乌龟，咱们总不能用刀逼着他们跟我们打吧！”
高升背负双手，状似询问又似自语：“那就让这群自视甚高的书院学生不得不跟我们打。”
许是因夏云升有诸多前科的缘故，纵使他竭力解释澄清，也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说服让这些书院学生半信半疑下来，将那枚灰白符纸贴在额头上。
夏云升抹了一把渗满脑门的汗水，长长吁出一口气，顿时油然生起就算救出涂山红绮也远比这简单的念头来。
便在此时，隐有空气爆响呼啸声传至，夏云升随意抬起头来，不疾不徐用两根手指夹住掷来的一柄精钢飞刀，眯眼念叨道：“过分了啊这是！”
高升缓步行来，明知故问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夏云升神态懒散道：“免贵，姓夏。”
“哦？原来是夏兄，久仰大名久仰大名。”高升一副煞有其事的拱手抱拳道。
“你连我是谁都不认识，竟然也清楚我的‘大名’。”夏云升眉头一挑道。
“那是自然，夏兄那‘演武殿一霸’的名号这巨鹿书院有那人不知晓。”高升眯缝起眸子，洒然笑道。
“感情我的名号已经传遍了整个书院。”夏云升摸了摸下巴，作沉思状。
蓦然间，再有数把飞刀朝正陷入幻阵考核中的一众书院学生激射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夏某人脚踏玄奥步伐，一拳捣出激起凛冽罡风，如狂风过境般，将那几把直取眉心要害处的精钢飞刀全数击飞。
“不知书院诸位可愿同我等大漠帮兄弟比较一番。”高升笑问道。
夏云升抿了抿唇，平静道：“你要跟他们比较切磋，麻烦能不能等考试结束后，再跟他们去别处打。”
高升笑意不减，缓缓道出两个字来：“不能！”
无数暗器飞刀以天女散花般的姿态投掷而来，眼看一众陷入幻阵中的书院学生没法反应过来，就要被大漠帮不怀好意掷来的飞刀击中时，夏云升不疾不徐踏出一步，手掌摩挲着符刀刀柄，蓦然出鞘，雪亮刀锋上的篆纹激活，卷起漫天飞雪，将掷出的飞刀一一挑飞。
高升陡然窜出，身形匍匐间好似猛虎咆哮雄踞山林，腰背发力，猛然一拳炮轰而出，蕴含着岂止千钧之力。
夏云升收刀入鞘，不退反进，踏着玄奥难言的步伐避开这拳，绕至身后，迸发出风雷呼啸声势砸向他的后背。
谁料，高升像是早有预料般，猛然转过身子，步伐交错朝左横挪一步，横臂抵御住夏云升复又打来的刚猛一拳，朗声大笑道：“夏兄，你不妨看看身后！”
这如同无知孩童争斗时的小小戏码，本该没人会上当，谁知夏云升竟是依言回头转身，扫了一眼身后情景后，扭过头来，似笑非笑道：“然后呢？”
高升笑意微僵，趁夏云升并未继续穷追猛打的时机，望向他身后那些本该陷入幻境，悉数不能动弹的书院学生竟是全部“醒”来，而他们脚下躺的俨然便是他拖延住夏云升，趁机派上去行偷袭之举的大漠帮帮众。
“我这次总该不会是丁等了吧。”唐阎一面脚踩着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大漠帮成员脑袋，一面朝夏某人说道。
“勉强将就，姑且给你个丙等好了。”夏云升如此说道。
唐阎面现怒容，“这跟最低的丁等又有何区别。”
“那你的月考成绩我就注上丁等好了。”说到这里，夏云升当即便把唐阎名字那处，原先已经改作“丙”的成绩修改成最为下等的“丁”。
“不知夏先生如今，我们该做些什么。”李解元抬眸望向夏云升，不急不缓说道。
“小李子，你应该清楚精气神三项考完后，还有一个东西要检验嘛？”夏云升风牛马不相及突然说道。
环顾着一众面带疑惑不解的书院学生，夏云升似有所指道：“那便是实战。”
听得此言，众书院学生登时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刹那间明悟了夏云升此语是为意思，当即个个摩拳擦掌，以不符合书院学生身份的狞笑向大漠帮成员走去。
“听夏兄此言，莫不是终于下定决心，不再做那缩头乌龟，打算跟我们切磋比较一番。”短暂的错愕震惊后，高升神色恢复平静，本来他的打算便是逼迫巨鹿书院与他们搏斗，夏云升此举无疑是正中他下怀。
“确切来说，我仅仅是想打你们一顿借此泄愤！”夏云升语气平缓，面容郑重，看不出有任何说笑意思，可高升好似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俯身前倾，笑得前俯后仰。
“巨鹿书院除了一个杜天寒尚有几分本事外，又有那个人能与我大漠帮相提并论。”既然双方已经彻底撕去表面上的“温情脉脉”，高升索性也不再伪装，大漠帮特有的嚣张跋扈给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夏云升无奈摇头叹息，按刀而立，步伐随意不疾不徐朝前行去。见得这幕，高升似笑非笑，眼眸中流露出丝毫不加以掩饰的讥诮，道：“看这模样，夏兄莫不是打算痛殴在下一顿，我劝……”
风雷呼啸爆响，夏云升身形疾掠向前，尘土飞扬，青石街道上突显出深陷脚印，仓促之下，高升只来得及双臂横亘挡在胸前，企图挡下这一拳。
疾若闪电势若奔雷，须臾刹那间，在高升眼神愕然下，夏某人一拳挟着万钧之力凶狠轰向其面庞，高升登时身体后仰倒去，鼻梁塌陷，鲜血流淌。
一击得手后，夏云升前踏数步，一记凶狠膝击撞向腹部，高升发出闷哼一声，身形弯曲如虾米。旋即他充分诠释了何为痛打落水狗，手掌按在悲催至极的高升脑袋上，顺势重重砸落在书院青石砖块上，蛛网裂痕蔓延四方，足以可见夏某人的下手之重。
夏云升一脚踩着昏厥过去的高升，再看向犹如虎入羊群势不可挡，打得那群大漠帮帮众哭爹喊娘的书院学生，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高声喊道：
“你们下手稍微轻点，注意千万别收不住手把人打死，否则的话书院也很难收拾清楚。”
言及此处，夏云升话语稍作停顿，继续道：
“所以……打个半死残废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