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三十三章 今日之联邦(下)

官员失去了耐xìng,或者说对于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现在被周遭所有人投以异样目光的女人,他根本不屑投入任何耐xìng,挥起右臂狠狠地打了她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柔斯捂着发红的脸颊,痛苦地哭泣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女儿年纪还很小,她一个人在家里等我,她会害怕的。”

“帝国人的小崽子,就算在家里活活饿死,大概也没有邻居会报jǐng,更没有人会好心到翻窗进去看看。”

官员眉梢缓缓挑起,用叹息表达自己的同情,随着他的叹息,仿佛一幕画面出现,某个病弱的小女孩儿奄奄一息躺在cháo湿的被中,最后变成具干枯尸体,短小尸体眼眶深深陷下,某种不知名的虫子在爬进爬出。

柔斯明明知道这一幕不可能发生,却依然被对方看似同情实则无比恶毒的话语刺激到快要疯狂,颤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她七岁了会自己找吃的。”

长时间的沉默好让恐惧发酵,这是很常见也很有效的审讯手法,官员平静望着心神已经失控的女人,缓缓低下头,在她耳旁像魔鬼一样轻柔说道:

“想看到自己可爱的女儿?想回家照顾生病的女儿?想给她做一碗热腾腾的饭菜?你需要再认真的回忆一下,几年前你丈夫何友友有没有和这个人见过面。”

打印出来的照片放在女招待柔斯面前桌上,照片明显是由监控装置拍摄,画面有些模糊,但依然能够看出应该是某个晚宴现场,右下角写着准确的rì期时间。

照片上某个浑身上下透着股yīn寒味道的军官和穿着上尉军装的何友友正在擦肩,他们的头微微向下倾斜,也许是无意的,但也可以解读为正在悄悄说些什么。

女招待柔斯盯着照片上那个男人,努力地想要认出他的身份,注意到虽然他穿着军装却没有肩章。

“我……我真的不认识这个男人。”

“再仔细想一想。”

官员搂着她颤抖的肩头,微微一笑,轻声细语缓缓诱导道:“当时是宪历六十七年的秋天,第一军区电子分理署署长就职晚宴,和你丈夫说话的这个男人当时在分理署挂职,并且在晚宴之后到过你们家,还送上一份名贵的珍珠项链做你们的新婚礼物,记起来了吗?”

女招待柔斯隐约猜到zhèngfǔ官员想要做些什么,她是个善良的妇人,她觉得身体很寒冷,她真的不想按照官员们的交待去陷害那个并不认识的男人,然而整整一夜的审讯让她的jīng神濒临崩溃,对女儿的思念和那种最大的恐惧让她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只有痴痴傻傻点了点头,颤声喃喃问道:“家里没有珍珠项链。”

“这个自然可以从你家里搜出来。”

“可是……这个男人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利孝通。”

官员默默看着女人神经质般重复那个刚才还无比陌生的名字,知道这件事情终于办妥,心情骤然轻松,微笑着揉了揉眉心,向下属吩咐道:“安排证人洗个澡,化些淡妆,然后做正式笔录。”

……

……

在很多同事和学生的眼中钱承同是个很优秀的人,他以黎明州联考第七高分考入梨花大学,然后硕博连读成为一名专业的研究者,因为成绩优异的缘故被从校长特招为副教授,前景一片光明。

然而随着梨花大学论坛里一篇贴子的出现,他身上的优秀标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垢,无论他是在校园图书馆H区查资料,还是在梅园女生宿舍楼下粥铺吃饭,甚至是在玫瑰河畔发呆,都能感受到背后的异样目光,都能听到那些嘲讽议论声甚至是恶毒的咒骂。

因为那篇被置顶的贴子,用不容质疑的证据揭发他在高中时期,便开始接受修束基金会的资助。

修束基金会在以往的联邦中,是一个很受尊敬的大型基金组织,然而随着联邦zhèngfǔ开始清算七大家,在无数新闻媒体的刻意煽动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修束基金会的邰氏背景,确认这个基金会挥舞着支票,收买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向zhèngfǔ以及各大型企业甚至军队进行渗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yīn谋组织。

就连杜少卿无比欣赏的周玉,都因为接受过修束基金会的资助,险些要被zhèngfǔ隔离审查,更何况钱承同只是梨花校园里普通的副教授,从不知校长能够帮助他应付zhèngfǔ部门的审查,却无法阻止校园里很多人把他当成七大家走狗来看待。

污言秽语听的多了,各式各样的挑衅见的多了,钱承同一直沉默孤单忍受,偶尔用指尖推起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木讷地看对方一眼,便佝着身子离开。

今天刚刚下课,钱承同副教授便被十几名表情激动的学生围住,其中一名看似文弱的男学生粗暴地把他推到墙壁处站立,恶狠狠说道:“钱承同,你的态度很不老实,以为保持沉默便能让我们忘记你身上的污垢?不要忘记你花的是七大家的钱,而这些钱都是他们从联邦底层困苦民众身上剥削来的!你的学位你的副教授职位甚至是你身上这件衣服上面都染着血!”

钱承同推了推眼镜,沉默靠墙站立,没有说话辩解,也没有承认自己有什么不可饶恕的罪恶。

有名温和些的学生劝告道:“钱教授,只要你肯参加今天晚上的集会,以亲身经历揭发修束基金会的黑幕,告诉依然被蒙蔽的民众同学,那些大家族究竟有什么样的险恶用心,我们愿意接受您回到正确的生活之中,承认您是位优秀的讲师。”

钱承同望着人群外那名面容憨厚的男学生,认出他曾经上过自己工程原理课,微微一笑表示感谢信任,却依然没有开口答应这些学生们的要求。

沉默激怒了学生们,尤其是最前方某位抿着薄唇倔犟盯着他的女学生,她激动尖声训斥道:“钱承同你难道不知道那些大家族是怎样的混帐东西?他们暗中控制联邦已经数千年甚至上万年,还要控制zìyou的你我,就像黑夜里的魔鬼。”

“修束基金会资助你做什么,你必须老实交待!”

“这个邪恶基金会的后台大老板就是邰家那名无恶不作的血腥女皇,你知道不知道她在莫愁后山养了多少匹野马?每天要吃多少牛肉?她在zhèngfǔ里养了多少帮凶,有多少正义律师检查官被她暗中迫害?”

“那个女人竟然敢用晶矿威胁zhèngfǔ,甚至想要干涉这场正义战争!”

激动的女学生讲的声嘶力竭,青筋毕露,甚至带上了莫名其妙的哭腔,瘪着薄唇嚷叫道:“你还不认错!”

钱承同看着这张因为亢奋激动悲愤而扭曲的脸,推了推黑框眼镜,笑了笑。

激动的女学生叫林柴儿,玫瑰河畔著名的校园运动领袖,帕布尔总统的狂热支持者,长的还算清秀,两年前曾经给他写过情书。

但钱承同不喜欢她。

和师生恋无关和样貌清秀与否无关,他不喜欢她情书字句里过于炽烈的情感,不喜欢她眉眼间的气息,不喜欢她时不时神经质般的自恋笑容,总之就是不喜欢。

所以他拒绝了她。

那之后,林柴儿参加了学生会主席竞选结果失败,参加系学生会主席竞选依然失败,直到最近一年校园里的各式集会变得越来越容易激动,她仿佛骤然找到自己发光发彩的舞台,瞬间成为所谓风云人物。

钱承同静静看着她狂热的表现,想起来那封情书上同样狂热的辞句,忍不住微笑着说道:“我不认错。”

围攻他的学生听到他开口说话,变得安静了一些。

钱承同推了推黑框眼镜,望着学生们轻声说道:“我不知道林同学说的血腥女皇是谁,至于那些指控应该由司法机构去完成,而不应该由报社记者完成。”

稍一停顿,他继续平静说道:“如果林同学指的是邰夫人,我必须要说我从来没有见过邰夫人这种大人物。不错,我确实接受过修束基金会的资助,并且签过协议承诺毕业后在同等条件下,优先为基金会工作。”

学生们开始躁动起来。

钱承同副教授自嘲笑了笑,说道:“为什么要接受修束基金会的资助?现在当然要说我不知道它有什么背景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就算当年高三时知道这是邰家的基金会,我也一样会接受。”

“因为我很穷。”

“免费的第一军事学院我考不上,二院三院不在S1,我穷的就连路费都承担不起,我只能报考梨花大学。”

“联邦对民办院校贫困学生资助条件很严苛,我就读的专业课程太重,没有给我留下打工挣钱的时间,助学贷款和奖学金?我高一的时候就开始申请,结果贷款一直没有下来,奖学金则因为我所不了解的原因,被成绩不如我好的同学拿走。”

钱承同望着树枝上如梨花般的雪挂,平静叙述道:“我要读书,我有能力读好书,而在那个时候只有修束基金会不问任何原因,只看我的成绩单,便同意向我提供长年无息贷款,这样我才敢走进梨花。”

他收回目光,望着四周的学生们问道:“如果是你们,你们会怎么选择?”

林柴儿敏感从他的眼光中看出垂怜与嘲讽,不知道为什么,再也难以抑止胸腹间的怒意,尖声叫嚷道:“这都是借口!”

啪的一声,她用力地打了钱承同一个耳光。

声音仿佛像是战鼓,有些不知所措的学生们把心中的哑然化作羞恼,愤怒地把钱承同推倒在地上,不知道是谁从课堂里取出一盆染料,倒在了他的身上。

“打死这条死不悔改的七大家走狗!”

深冬白雪覆盖大地,安静而美丽的梨花大学校园,被嘈乱和狂热占据,楼道之间回荡着学生们的口号声。

“打倒七大家!”

“帕布尔总统万岁!”

……

……

宪历七十五年最后一天,北半球笼罩在雪花之中。

这一天联邦邮报依照惯例提前透露了明天官邸新年致辞的文本内容,完成这个任期第二年工作的帕布尔总统先生,似乎并没有受到沉默行军运动的影响,平静温和而极富力量地写就一篇文章,再次使用很多排比句,成功调动起很多联邦民众的兴奋情绪。

这一天,邰之源率领的沉默行军队伍,被迫在某处体育馆内暂时休整,这位瘦弱的青年议员,站在暖气如的办公室内,看着远方被雪阻住的道路,想着刚刚收到的那个惊人消息,秀气的眉毛蹙的极紧,似乎想要看清楚明年的联邦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

在新年致辞中,帕布尔总统请求全体联邦民众,为了这场连绵数年的宇宙战争,熬过这一段经济萧条的岁月,他将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缩减zhèngfǔ预算。

所有人都必须做出自己的贡献,携手共度艰难,为了联邦的最终胜利,没有任何人有资格享有特权。

……

……

联邦食品药品管理局是zhèngfǔ及宪章局共管部门,在联邦并不如何出名,实际上却握有大量的权力,包括合成肉在内的所有食品监管和药物监管,都必须经过这个部门的核准。

食品药品管理局前任局长因为与南相家之间的亲密关系,在苦苦支撑两年半之后,终于因为一件极不起眼的过失,被总统官邸冷漠地剥夺职务。

新任局长是韦布医生,这位医生因为负责医治帕黛儿小姐而深受帕布尔总统信任,并且在医疗改革中提供了大量智慧,所以当他接任食品药品管理局局长后,备受下属敬畏,根本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宪历七十五年最后一天,韦布局长顶着风雪前往港都参加一个重要的联席会议,看来他的新年注定无法在温暖家中渡过,然而防弹汽车后座上的他脸上,找不到任何不快的情绪,平静皱纹里隐藏着极微妙的得意。

电话响起,他接通之后并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哥哥,我已经进入联合医药董事会。”

食品方面因为有宪章局存在,我们的韦布局长无法插手太深,但每年产值高达数万亿的医药行业,将从今天开始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酬劳。

……

……

帕布尔总统最潦倒时的律师事务所,只有三名工作人员,除了总统先生夫妇之外,还有一名便是被首都大学法律系开除的笛卡尔。

当时负责打杂的年轻学生在二十年之后,终于成为联邦商务部最具权势的官员。

这一天,联邦商务部首席助理笛卡尔秘密飞抵百慕大,然而百慕大空港的欢迎仪式如此盛大,美女与鲜花列队相迎,相信怎样也无法保守真正的秘密。

不过笛卡尔并不介意,官员真正的秘密总是在民众目光看不到的地方。

比如当天晚餐时,他收到了一张巨额支票,于是他忘记了支票开出者是百慕大最臭名昭著的军火走私商。

比如第二天凌晨他推开怀中**女人,推开窗户,看见那处美丽无比属于自己的庄园时,心情是那般的愉悦满足,根本不在乎庄园盛开的月季花下埋葬着多少百慕大女奴的尸体。

……

……

因为战争的缘故,联邦经济停滞甚至带上了一些萧条的味道,战前宣称战争必将带动联邦科技及经济狂飙突进的专家们,现在已经全体沉默。

S2橡树州的一名工人看着工资卡内微薄的薪酬,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他参加了三大产业工会,却没有参加那场沉默行军运动,也没有加入另一派支持帕布尔总统,他只想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工作,然后挣些应得的报酬,过好自己并不富裕却温暖充实的小rì子。

然而物价涨了这么多,小rì子似乎也没办法过下去了。

东林纳西州鼓楼街的孤儿们,早就觉得自己的rì子没办法过下去了。

随着晶矿匮乏没有更新的矿难,大多数孤儿长大grén,最小的那些孤儿人数极少,于是zhèngfǔ很简单直接地削减了福利补助,可即便人数不多,那些孤儿依然想活下去,要活的更好一些。

两名十三岁的少年盯着yīn暗摊上的黑市牛肉,不停咽着口水,他们想要去偷去抢,然而手腕上的伤疤在不停提醒他们,那些黑市贩子并不比zhèngfǔ官员可爱多少。

S3某处机械农场聚居地,一位头发花白的母亲,看着昂贵的优质苹果,犹豫很长时间后买了几颗,然后佝数着身子回到家中。

家中墙上挂着一幅黑白照片,照片上年轻的联邦战士表情肃穆庄严,仿佛还活着枪保护自己的家乡和年迈的母亲。

母亲把三颗像水晶样漂亮的苹果搁在儿子的遗像前,然后颤巍巍踮起脚尖,轻轻在遗像上亲了一口,然后坐回破旧的沙发里,垂泪无声。

……

……

在新年致辞中,帕布尔总统说道,联邦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野蛮凶残的帝国人以及隐藏在yīn影中的家族,所面临的最大危险是那些险恶的思cháo,比如投降主义,比如黑幕论,比如腐朽的贵族享乐主义。

为了战胜那些看似强大的敌人,在联邦实现真正的mínzhǔzìyou与和平,民众必须从根本上自觉阻止这些险恶思cháo的侵袭。

在港都刚刚结束会议的韦布局长,疲惫地坐在豪华套间名贵的仿皮沙发上,确认所有随员都已经离开,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片西纳非药片吞入腹中。

打开电话,局长换了一件从帝国走私过来的丝绸睡衣,等药效发作时,把手伸进睡衣下部,隔着柔滑的丝绸,开始陶醉的撸动,气息越来越粗。

做为总统先生最信任的下属,韦布局长行事向来很谨慎,他绝对不会在男女问题上让人抓住任何把柄。

墙上挂壁光幕上播放着刺激的女奴兽交片,这就已经足够他感到兴奋,因为这是联邦绝对没有的东西。

好在帝国有。

几十秒钟之后,局长满足地叹息了一声,恋恋不舍地关掉电视,不禁有些羡慕帝国贵族的生活,除了丝绸他们还拥有很多很多,如果联邦部队打进天京星,自己要不要向总统先生争取一下去做特别执政官?

商务首席助理笛卡尔这时候正在享受盘中五分熟的牛排,身旁的百慕大走私巨商讨好说道:“这是按照林园口味进行过特别烹制的,酱汁非常棒。”

笛卡尔扯过白sè餐巾,优雅地轻轻擦拭唇角,微笑说道:“虽然我们的共同目的是要摧毁林半山,但像这种带着艺术气息的享受,一定要保存好。”

……

……

一切为了联邦,所以需要牺牲。然而每临大事发生时,被牺牲的永远是最普通最没有发言权的民众,他们究竟为了什么牺牲?为什么要牺牲?

一切为了联邦,所以没有特权。然而七大家还没有被打倒,联邦zhèngfǔ已经出现了新的特权阶层。

一切为了联邦,所以需要抵抗侵蚀。然而帕布尔总统领导下的联邦zhèngfǔ已经不需要侵蚀,那些他所信任或者说不得不信任的官员们已经腐坏。

秘密调查部门凭借宪章局赋予的权限,凭借议会山强行通过的爱国者法案,越来司法体系束缚,凭借着自主意志在各个州逮捕着各式嫌疑犯,用他们认为最有效的方式进行残酷的审讯。

首都特区那幢大厦始终灯火通明,审讯每个夜晚都不停歇,铁门外漆了三年的红sè小眼睛图案,仿佛都因为疲惫煎熬或是不忍而淌下了血泪。

他们是专业勤奋的的,也是残忍的。

首都特区南郊军营中,从前线征调回来的铁七师和jǐng备区三支快速反旅取消了新年休假,在严寒天气与雪花之间进行着艰辛的训练。

防暴盾牌和橡皮子弹,还有远处沉默矗立的钢铁机甲,官兵们**着上身,呵着滚烫的白雾,在冰冷的雪地里摔打爬起,沉默不语。

他们是严肃勇敢的,也有可能是残忍的。

新年来临,数十万帕布尔支持者在各地举行了盛大的集会,表示对新年致辞的拥护,南方的集会民众欢快跳入海水之中,摇摆着热情的腰臀,北方的青年学生们在校园里咯咯笑着彼此追逐,打着雪仗,圆圆的雪球不时在他们的身上和墙壁上绽开,就像新年的烟花。

他们是天真可爱的,也有可能是残忍的。

……

……

这就是帕布尔主义,这就是陈一江所敬畏拥护的快刀,只是这把刀究竟握在谁的手里,又将砍向何方?

以mínzhǔ的名义追逐着那道幽淡的影子,这就是今rì的联邦,一个与帕布尔总统新年致辞完全不同的、令人痛苦焦虑不安的联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