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丹出
安静幽深的小苑。
秦阳盘膝静坐，于入定中醒来，随后缓缓睁开吐出一口浊气，紧接着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依靠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吗？”秦阳喃喃自语道：“看来只能等傅仙儿炼丹出关了。”
距离那日与二爷定下约定已经过去了六日，简单来说，一日之后，不论是城主府还是长巷，都将毫无阻碍地进入商会联盟。
这几日他潜心修炼，意图驱散那意识深处与怨念纠缠在一起的残魂，但是仍以失败告终。
他推开窗户，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阴郁的心情稍稍缓解了一些。
院落中，一个面容刚毅的少年，年岁不大，双手俯撑地面，身躯不断起伏，干瘦的双臂微微颤抖着，汗水不断地从鼻尖低落，浸湿了地面。少年皮肤非常白净，只是右腿似乎有些畸形，就像是枯柴一般，给人一种只需轻轻一折便会应声折断之感。
若是那多愁善感的妇人见着了，定然是面露不忍，同情不已。
不过这少年可没觉得自己有任何需要人同情的地方。
他一丝不苟地完成着自己的训练，纵使身体里不断涌出的疲惫让他的意识都有些模糊起来，他也丝毫不愿意停歇。
这几日都是如此，除非练得昏过去，不然他绝不会停下。
秦阳每日都会用真气配合丹药为其梳理经脉，他干瘪的身躯也慢慢地充盈起来，终于有了一点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的样子。
秦阳看着陈浩然，面露满意神色。原本以为他至少需要四五日的修养才能下床走动，谁能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身体机能，紧接着就开始进行一系列的锻炼，并且出色地完成。
这个小鬼虽然先天不足，但是毅力非凡，性子又十分坚毅，加上乾坤丹为其经脉重塑，修行资质大幅度提升，想必今后前途无限啊！
算算年纪，大约再过一至两年，待骨骼经脉长成，便可尝试修炼了。
秦阳笑了笑，目光深邃地朝西方望去。
这几日商会联盟管辖区域似乎谣言称，大批托运物资的商队以检查违禁物品为由，被扣押了下来。城主府与商会联盟决裂，搞得人心惶惶，听商会联盟的小厮抱怨说，近几日生意额度下降了三成左右，各大商户似乎都异常不满。商会联盟日常的议会中，已经有不少商会提出异议了。
不过，城主府与商会联盟自然不会决裂，而生意自然会继续下去。
秦阳知道，这是城主府在借此事向商会联盟施压。毕竟城主府是入内追查逃犯为缘由的，商会联盟没有任何理由将其拒之门外。
这件事终究还是商会联盟不占理。
当双方都不愿妄动干戈时，道理便显得重要了起来。
就当秦阳正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时，陈浩然完成了今日的训练，他汗流浃背地撑起虚弱的身体，喘了几口大气，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这是几日来第一次完成了训练且没有晕过去。
“秦大哥！”陈浩然喊道。
他发自内心地感谢眼前这个男人，他受了多大的伤自然心中有数，能够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对方想必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像他们这样的人，感恩永远不会放在嘴上，大不了在合适的时候，用命还了便是。
某种程度上来说，秦阳和陈浩然真的是同一类人。
秦阳颔首微笑：“做的不错。”
听了秦阳的夸奖，陈浩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去歇歇吧！”
“嗯！”陈浩然笑着应道。
……
“咳…咳…”
院中偏房突然传来一阵短促的咳嗽声，气息薄弱，十分虚弱。
“爷爷！”陈浩然脸色一紧，急忙往偏房跑去，身形有些晃荡显得滑稽，但是速度却相当地快。
秦阳眉头紧蹙，终究还是化作一阵叹息，身形变换，也来到了偏房。
房间里挂上了厚厚的帘子，纵使阳光明媚，房内也依旧非常的昏暗，床头还放置着一尊精致的小香炉，里面燃烧的都是一些安神助眠的药材。
老人嗜睡又偏偏睡眠质量又极差，稍有异动就会惊醒，故而房间如此安排。
“爷爷，你怎么样了？”陈浩然轻手轻脚地扶着爷爷，轻声询问道。
老人骨瘦如柴，皮肤皱巴巴的就像是那枯死的桦树树皮，仿佛只需稍稍一刮就会簌簌掉落，双目无神，眼眶深深凹陷，脸上布满了吓人的老人斑，干瘪的身躯散发着浓郁的死气。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不像是一个活人，更像是一具早已风干的死尸。
老人虚弱地咳了几声，目光浑浊地看着陈浩然，怔了许久才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你是谁啊…”
陈浩然似乎早已习惯，非常耐心地说道：“爷爷，我是浩然啊。”
“浩…然…”半晌，老人才缓缓回过神来：“是…是浩然啊…”
陈浩然松了口气，至少爷爷没有忘记他。
“爷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陈浩然问。
老人似乎是咳得尽兴了，脸上稍稍好看了一些，有些无力地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厚厚的帘子发呆，良久才缓缓开口：“浩然，爷爷有点累了，爷爷先睡一会儿，锅里还有热着两个馒头，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了，晚上的时候记得要把门关…关……”
老人突然闭上了眼睛，没了声响，陈浩然吓了一大跳，急忙以指探鼻，感受到那一丝微弱的气息才放下心来。
原来只是睡着了。
秦阳在一旁看着，心中微微叹息。陈浩然爷爷的身体状况实在是诡异，他根本拿捏不准，感知无用，恍若混沌，真气探入，又如石沉大海消失无踪，没入无尽黑暗之中。
秦阳突然又想到当初在客栈，真气灌输无果后，自己擅自取了一缕身体秘境中的本源金光输入老人体内。
那时候的老人，仿佛身体机能被触发，双目不再混沌，露出令人有些惊惧的精光，竟紧握住秦阳的手，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吸力席卷而来，将本源金光倒吸而去，仅仅三四息的时辰就吸走了秦阳三四个月的寿元。
秦阳断定，老人身上定然隐藏着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秘密。
只是……眼看着老人一天天衰弱下去，仿佛下一秒就将溘然长逝，哎！人都要死了，就算发现有什么秘密又有什么用呢。
陈浩然为爷爷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只是脸上的担忧神色怎么也消退不去。
“秦大哥，我爷爷他…”陈浩然还是忍不住地询问道。
秦阳摇了摇头：“我很抱歉…”
陈浩然艰难地笑了笑：“没关系，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只是…有些难过而已。”
秦阳拍了拍陈浩然的肩，默然无语。
而就在此时，院落之外传来阵阵能量波动，天地之力随之震荡。
这时很正常的情况，毕竟此地居住之人以修行者居多，不论是炼丹亦或是修炼，竟然会引起这样的异变。
不过此次不同，能量波动近在咫尺。
“傅仙儿！”秦阳一喜。
院落均由隔绝动静的禁制阵法布下，若是能这么明显感受到能量波动，自然是所处院落所引发的。
“咳咳咳，好呛…哈哈哈！本小姐果然是天才。”傅仙儿灰头土脸地从密室中逃出来，只是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流露。紧接着有些惋惜地回头望着满目疮痍的密室，以及破裂不堪的三足丹鼎。
这丹鼎算的上不错，只是可惜就此报废了。
秦阳身形一闪，很快来到了密室处，看见傅仙儿满脸地丹灰，黑乎乎的像是个从矿洞里出来的旷工，愕然问道：“你…你怎么回事儿？”
傅仙儿毫不在意地说道：“起丹的时候出了点儿岔子，药力太过庞大以我的修为有些压制不住，导致炸炉了。”
炸炉，往往预示着炼丹失败。
秦阳有些失望：“失败了吗？”
不过也不算太出人意料，越高阶的丹药越来炼制，往往需要日以继夜地积累经验才能提高成功率。
只是…若是失败了，恐怕逃出汉阳城的可能性便低上许多了。
傅仙儿不满地皱了皱好看的鼻子，抹了一把脸，结果弄成了一个大花脸：“说什么呢！就这么不相信本小姐的炼丹水平吗？”
“嗯？你不是说炸炉了吗！”秦阳有些喜出望外，莫非…
傅仙儿很严肃地说道：“炸炉是炸炉，炼丹失败是炼丹失败，你千万不要混淆。”
看着傅仙儿活脱脱一个神棍模样，秦阳无语。
若是别的丹修听到这番言论，必定会训斥道：“真是谬论，既然炸炉就代表炼丹者控制不住药力，那自然就是失败了，哪来的诡辩之词。”
“拿去吧！你要的解体转生丹。”傅仙儿丢出三颗黑漆漆的泥丸。
秦阳接住之后，看着这与随手搓出的泥丸没有太大区别的丹药，将信将疑地说道：“三颗？解体转生丹？”
傅仙儿摇头：“不不，三颗加在一起才算一颗解体转生丹。”
“什么意思？”
傅仙儿脸上得意，实则心中暗道侥幸。
最后时刻，她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药力了。幸亏她迅速从羊皮卷中找到了一种折中之法，将完整地药力一分为三，完美地保存下了药力。
不愧是聚魔宝鉴的拓本啊！傅仙儿再次心中暗暗称赞。
听完傅仙儿的解释，秦阳才明白过来，只是这解体转生卖相也太差了点儿吧！
傅仙儿尴尬地数道：“药力一分为三，单一拿出来都只是废丹，自然长得丑了点儿，但是效果还是不会错的。”
“真的？”秦阳再次询问。
“大…大概吧！”傅仙儿也有些不确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