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铮铮傲骨

春日拂晓，祁连山上云雾缭绕，恍若仙境。

原随风早早起床，一番洗漱之后，往剑刻崖而去。

他与杨天勇约在巳时一战，算算时间还有近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他打算尝试冲击抱元境。

实际上他的积累已不算少。

剑刻崖上空无一人，原随风又是最早到的。看着云海中刚升起的旭日，他吐出一口浊气，盘膝坐了下去，观摩起“氣”字。

“气乃万物之始，古老传说中宇宙是由一团元始之气衍化而成。”

刚坐下去，原随风便想起了这久远到不可考的古老传言。

“照此传说，元始之气可以演化万物，生成宇宙！却不知道世间是否真的存在元始之气这等神物，假若存在，又是何种形态。据说玄黄大陆上存在着另一种至宝，鸿蒙紫气。鸿蒙紫气乃是由天地之间最纯清气所化，内含天地法则，是成圣之基。这等圣物极为罕见，一旦现世，必定有至高人物争夺，造成天下大乱。”

“原本是造福于人的至宝，却偏偏引起人祸。”原随风叹息一声，忽然想到了自己丹田中的紫云。

“这紫云颜色也是紫色，会不会跟鸿蒙紫气有点关系呢？”

这个问题绝非如今见识尚浅的原随风所能回答，所以很快他便不再想下去，专心修炼起来。

借助石壁上“氣”字的玄妙至理，引动丹田中的紫云，带动着全身真气顺着石壁上的字迹玄妙地运行起来。周边空气中不可见的灵气以极快的速度被吸收进入原随风的身体。

大半个时辰后，吸收灵气的速度逐渐降了下来。

“还是无法作出突破，看来积累还是不够雄厚。”

原随风即将从修炼状态中退出，他如今每日的修炼时间基本都维持在一个时辰左右。人体极其奇妙，所谓满招损，盈则亏，修炼时间过长反而对身体有害无益。

“不行，今日须得尝试冲击抱元境！”

原随风再次进入修炼状态之中，运转法门，疯狂吸收灵气，这些灵气源源不断地进入到他体内，被炼化为精纯的真气，存入丹田之中。随着时间流逝，原本就充实的真气不断膨胀，渐渐充满丹田。很快，原随风便察觉丹田之中的真气容量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

明明是极为稀薄的真气，可是丹田就是难以容纳哪怕再多一点点的真气。若是继续吸收灵气炼化下去，丹田恐怕会因承受不住而破裂，到时自己便会成为没有半分修为的废人。若是能承受得住而未破损，说不定便有机会突破抱元境。

“到底要不要冒这个险？”

此刻原随风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若是理智一些，他应该悬崖勒马，停止修炼。这样最多只是伤了些元气，休息几日也就无碍了。

他的脑中突然浮现出母亲临死时那难以割舍和悲悯儿子的眼神，多少次他都在梦中对母亲说着：“母亲，放心吧，儿子一定好好活下去，为原家争气！”

他想起那日乐毅离去时期待的目光，昨天夜里杜飞的鼓励，以及南宫策的失望。

原随风素有急智，遇事淡然沉着，沉静而聪慧。但若足够深入他的内心，则会发现他只是个脆弱而冲动的刚刚十五岁的少年人。他会因为忆起穷困潦倒的父亲在家中饮酒时的开怀，而潸然落泪；他常常在夜深人静之时，爬上树梢吹起自制的木笛子，笛声充满悲伤，如杜鹃泣血，断人肝肠；他会为了救下王太平不惜生生受了楚汉阳一掌，差点丧命。

原随风虽然淡然，但是骨子里却有一股傲意。一个常年在社会最底层挣扎求生之人，却有着铮铮傲骨，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同样也是非常难能可贵之事。

每个凡尘中的人岂非都是一样，充满着矛盾。时而沉静，时而浮躁；有时单纯，有时却想得复杂；喜好独处的安宁，却又难耐寂寞。

这傲骨让原随风在此刻下了一个决心，也让他在一生之中都保有绝不向命运低头的勇气。

原随风毅然决定继续修炼，但他同时也放缓了吸收灵气的速度。随着真气缓慢增加，丹田开始发胀发痛。疼痛迅速增加，很快原随风便疼得撕心裂肺，面色苍白，额头不断冒出细密的汗水。

这时剑刻崖已聚集了一些早起之人，很快便有人认出了“剑宗天骄”原随风。这段时日原随风几乎每个清早都会到此地修炼。

“咦，有些不对劲，原随风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般苍白，额头还不断往外冒汗，好像忍着剧痛。”

一个眼尖的弟子发觉了异常，出声说道。

“会不会是修炼岔气？”

“岔气没有这么痛苦吧！”

“会不会是他强行突破，受了反噬？”

“有这种可能！”

众人猜测道。

“对了，他今日约了跟杨天勇擂台比武，很可能是想在战前做出突破，哪知道却遭受反噬！”

“原随风操之过急了，真是不应该，习武之道应该稳扎稳打嘛！”

“我也觉得不应该，这万一留下什么后患，对他今后的修炼之路没有好处啊！”

“就是，少年人何必太逞强呢！”

许多人对原随风生起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绪。

原随风此时却无心听众人议论，也根本听不到。随着丹田不断鼓胀，他的耳膜轰鸣，全身经脉肿胀不堪，五脏六腑如遭针刺，剧痛遍及全身。

这是丹田即将爆裂的征兆。

就在这时，紫云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危险，散发出一股古老的气息。这气息之古老，之永恒，如同天地未开之时便已永恒存在。

原随风丹田中鼓胀到极致的真气在这股气息之下突然缓缓收缩，原本稀薄的真气在收缩之下，密度逐渐增大，体积逐渐变小。

原随风发现丹田中的真气在缓缓收缩，却不知道是紫云引起的。他心中一喜，疯狂运起法门，加速真气的收缩。

片刻之后，丹田不再鼓胀，原随风身体的不适也减轻极多，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

“快看，他好像慢慢恢复了！”

“太好了，‘剑宗天骄’没事了！”

“没事就好，还等着看他跟杨天勇的擂台比武呢！”

围观的众人见原随风渐渐恢复过来，终于放心。他们不希望本已积弱的剑宗，连唯一的希望都要倒下。

原随风一面疯狂压缩着真气，另一方面随着真气逐渐被压缩，丹田空虚，他吸收灵气的速度也大大增加，并且越来越快。

众人只觉原随风周身隐隐有灵气流动，而后渐渐变急，渐渐狂猛，到得后来竟然形成一小股、一小股的灵气之风，随着原随风的吐纳，被吸入体内。

“发生什么情况，这种架势简直比夺命境高手修炼还要夸张！”

“我记起来了！数月之前，也是在这剑刻崖上，当时原随风还不是什么‘剑宗天骄’，只是个默默无闻之辈。原本他在参悟石壁上的字画，随后就悟道了，然后就像现在一样开始疯狂地吸收灵气，瞬间就突破了。看来这次他也要突破了！”

这名弟子有幸两次见到原随风突破的情形，十分兴奋，发自内心赞叹道：“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