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古剑法

“你们当真想听，我便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何天友悠悠说道，说的时候，比武台前的陈玄风已经宣布完比武规则，场内许多弟子排起了长队，开始登记参加比武了。比武规则多年未变，不外乎是点到为止，不可用暗器，不可伤人致死，等等。

此时围在何天友身旁的大约有二十来人，其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小胖子问道：“何师兄，怎么感觉你的语气有些阴森，不会是想给我们讲鬼怪故事吧？”

小胖子刚说完这话，立刻有四五个白眼向他翻了过去。原随风看了一眼脸色肃然的何天友，说道：“太平，何师兄待会儿要说的故事是已经故去的事，而非什么鬼故事。”

何天友向原随风微微颔首，目光中有一分知己之感。只听他开口说道：“数十年前，本宗出了两个耀眼的天才，二人一时瑜亮，比如今的‘剑宗双秀’还要出色得多。其中一个便是宋宗主，另一个姓叶，姑且称他为叶师伯吧。当年，陆寒陆长老也算是练武奇才，但却远不及这二人。尤其是叶师伯，悟性极高，还在九星凡境的时候就练成了黄阶中级剑法清风剑法，可以越阶战胜抱元境高手。”

王太平听到这里，心道：“什么叶师伯，这不是说的风弟吗！”杜飞、南宫策心中也生起同样怪异的想法。

“何天友之前说有人在凡境的时候就练成了武技，原来说的就是这位叶师伯，只是不知说的是真是假。”其他人的想法却与杜飞、南宫策、王太平不同。

却听何天友继续说道：“叶师伯二十岁时从黑森林中偶然获得一卷古剑法。古剑法艰深晦涩，悟性不够根本无法练成。足足过了十年，叶师伯也只练成了其中三式。这时候宋宗主跟叶师伯均已年满三十，二人都是夺命境修为，是墨国少见的年轻高手。一宗双杰，本是剑宗中兴之兆，不意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人始料未及。”

“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弟子着急问道，何天友却恍若未闻，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叶师伯练成绝世古剑法后，先是一人单剑挑了臭名昭著的合欢派，又上魔宗挑战魔宗宗主殷无涯。二人苦战千招，最后殷无涯被叶师伯一剑斩成九块。叶师伯杀了殷无涯，从容从魔宗退走。”

这般绝世风采听得众人心驰神往，所谓真豪杰当如是。但却有人质疑道：“我也听说魔宗前宗主是被我剑宗一位武功高强的前辈所杀，魔宗与剑宗就此结怨。不过想那魔宗前宗主殷无涯是何等修为，那可是老牌的紫华境宗师，老魔殷野王的老子。我们都知道就算是一个最弱的紫华境武者也能轻松战胜十几个夺命境武者，你说的叶师伯最多是夺命境后期修为，如何能跨越一个大境界杀了殷无涯？”

“言之有理，紫华境宗师岂是那么好杀的？”在场之人也开始质疑何天友。

“那只因你们没有见过古剑法的恐怖威力。三十年前曾有人评价叶师伯那三式剑法，道是‘千变万化皆天机，弑神杀魔只等闲’，当真是鬼神难测，有毁天灭地之威能。若非身负此等绝世剑法，当年叶师伯又如何敢孤身入魔宗？”

何天友反问一句，见无人答话，又道：“当年叶师伯剑法之高，实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说得好像你亲眼见过一样，三十年前你也尚未出生，如何便知道得这般清楚？”那名最开始发难的弟子再次发难。

“只因叶师伯曾经救过我父亲的性命，是我父亲一生最敬重之人。三十年前，我父亲也是剑宗外门弟子。他老人家资质普通，未能在三十岁前晋升抱元境，便回乡去了。后来我也通过入门测试，进了剑宗。今年我已二十九了，修为才九星凡境初期，眼看三十岁前晋升抱元境无望，也要步我父亲后尘了。”

何天友说着笑了笑，竟然有一些羞涩之意。

那名弟子听罢并未释然，又道：“你既说叶师伯如此了得，因何剑宗上下从未听过有叶师伯这个人？”

何天友蓦地看向他，眼神如刀，那名弟子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说道：“我只是直话直说……”

杜飞开口说道：“何师兄，是不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

何天友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便把这个故事说完整了吧，这个故事很久都没有人听了。”

其言语之间的一股怅惘寂寥之意，众人都听得出来。

“自从魔宗一役，叶师伯名声鹊起，令魔道中人闻风丧胆。就在他名传天下的时候，却突然刺死了玲珑飘香阁的副阁主青叶道人，并且声称青叶道人玷污了不少良家妇人。”

“青叶道人德高望重，却被叶师伯指有德行失当之处，又遭其刺杀身亡，此事引起江湖极大震动。天海门、万邪门、听雪楼联手查清真相，最终查明青叶道人实未曾玷污任何一名妇人，德行无亏。‘三门’矛头直指叶师伯，称其修炼魔功，已然着了魔相，无根无据便杀了青叶道人，简直嗜杀成性，乃是江湖中的一颗大毒瘤，若不及早铲除，将会天下大乱。在‘三门’和玲珑飘香阁的牵头之下，各大名门正派达成了一项决定。虽然当年的剑宗宗主，也就是如今的太上长老，极力反对这个决定，却也无法改变大局。”

“是什么决定？”

“他们要围杀叶师伯。很快魔宗和许多魔道中人也搀和进此事，原来正魔两道都容不得叶师伯活在世上。”

众人听到这个决定都是心头一跳。

“三十年前那场围杀可谓惨烈，叶师伯每出一剑必定带走一条以上的性命，杀得正道魔道心胆俱寒，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天海门、万邪门、听雪楼、玲珑飘香阁、魔宗、百花宫均有长老丧命，这些长老原本可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啊。”

“那我们剑宗，还有宋宗主呢，可曾参与围杀？”

何天友道：“剑宗是唯一一个没有参与此战的宗门。而且据说宋宗主突患重疾，那一役中也并未出现。”

“那叶师伯最后如何了？”

“师伯力竭而亡了。”

众人怔了好一会儿，原随风面无表情问道：“何师兄，各大门派可曾找到那卷古剑法？”

何天友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些人在叶师伯身上遍寻不见古剑法，以为被叶师伯藏于体内，又将其尸体寸寸剖开，里外搜寻，仍是一无所获。”

何天友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众人听到此处心里都有些发毛。

“那一次围杀之后，剑宗前宗主便道剑宗再无叶师伯此人，又命宗内之人不得妄议，数十年来弟子更替，此事便被忘却了。”

“可怜一代天骄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众人唏嘘不已，均觉江湖太过残酷。

“宋宗主怎么会那么巧就在那时患了重病？”

“那古剑法威力滔天，肯定很多人觊觎。一些门派很可能是为了剑法才去围杀叶师伯？”也有人暗暗推测。

众人心中想法纷然，这时一名执事快步走了过来，催促道：“要报名参加外门弟子大比的，抓紧时间登记，比试就要开始了！”

众人中有好几位都要参加这次大比，何天友的“故事”讲完了，众人也有吃惊，也有叹息过了，便作鸟兽散了。

故事就是故事，故事里的事本就真假难辨，又何尝有人真正在意呢？除了何天友，只有寥寥数人心中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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