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凶残

高于山笑得像一只老狐狸。

余桑田看得一阵烦恶，口中却道：“高家运气真是不赖，先是你兄长高于海，修为不过九星凡境，却被剑宗宗主看中，收为护院。现在又出了个资质绝顶的家奴，算你高家走运！”

杜飞、南宫策、王太平也知道原随风进入剑宗前是高府的看门小厮，但是余桑田三番两次点出原随风家奴的身份，还是让他们有些不忿。

余桑田对着黑虎堂那中年男子拱手作揖，恭敬道：“杨长老，再过一会儿绛灵花就成熟了，不如这样，这一千多株绛灵花就由黑虎堂同我余家。”顿了一下，余桑田看向高于山，眼中十分不满，“还有那高家，平分如何？”显然，这个分法是他的妥协之举。

高于山自然对这个方案没有异议，但却有人有意见。

“真是打得好算盘，不过好像漏了我们。”那对中年男女中的女子轻笑一声说道。

余桑田倨傲道：“秦沐瑶，老夫自认不是你夫君周东的对手，但你们‘怀庆双燕’也得看看地头再撒野，这里是小苏庄，不是怀庆镇！老夫与贤伉俪素未谋面，更谈不上有何得罪之处，如何你们就惦记上这些绛灵花了！”

“怀庆双燕”在江湖上小有名声，是怀庆镇数一数二的高手，高于山听到他们的名头，脸色微变。黑虎堂的七名黑衣人倒是无动于衷，显然是已经知晓中年夫妇的身份。

中年男子周东不急不缓道：“余家主过谦，昨日不过是侥幸胜了一招半式。怀庆镇与小苏庄只在隔壁，我夫妇二人久闻余家主威名，与贵府更是毫无仇怨。此番前来只为求得百株绛灵花，别无他意。”

“你们却是如何得知此间之事？”

余桑田极力封锁消息，不料到头来还是招来了黑虎堂和“怀庆双燕”，此刻事到临头，方想起问原因。

周东道：“月前偶闻贵府封了座无主荒山，一时好奇，便到贵府探查了一番，方才得知此事。”

余桑田听后，心中倒不怪自己行了欲盖弥彰之事，反而恼恨起府中的看家护院没有提防。其实以周东的修为与轻功到余府上偷听个消息，漫说看家护院，便是余桑田自己也发现不了，“怀庆双燕”的名头并非白白得来。

余桑田心中暗自恼怒，干笑两声，说道：“绛灵花一共就千来株，现在已经三家来分了，没法再多分出一份给贤伉俪，二位恐怕要空手而回了。”

黑虎堂做事一向心狠手辣，高于山背后的日月剑宗放眼整个墨国都算是庞然大物，两家都不是余桑田能得罪的起的。这么算来，真正能得罪的只有“怀庆双燕”。

周东道：“余家主，我不多要，只要百朵绛灵花为我妻子提升修为，难道也不肯给吗？”七年来秦沐瑶修为一直困在八星凡境，没有寸进，周东看在眼里，心中焦急，因此当获知绛灵花之事后，便存了必得之心。

“并非老夫不肯给，实在是绛灵花数量不多。”余桑田苦着脸道：“要不你问问黑虎堂，问问高家，看看他们肯不肯分给你们？”

周东转头看向高于山，高于山此刻却恰好也转了个身跟一旁的高云聊了起来，并未与周东目光接触。

“老狐狸！”

周东心中暗骂一声，转头看向黑虎堂，黑虎堂那名中年人却丝毫不去理会周东，兀自冷笑。

余桑田早知是这个结果，心下得意，说道：“你看，并非老夫一人不答应，贤伉俪还是请回吧！”顿了一下，又对身旁三名护院说道：“你们三人去采花吧，要小心着点！”

原来经此一闹，绛灵花已开。虽然花朵只有拇指大小，但花开正艳，馨香馥郁。众人只见眼前一片花海，美不胜收。

三名护院得了吩咐正要去采花，却听黑虎堂那名中年人阴恻恻道：“列位且慢动手，不妨再等片刻！”

余桑田脸色一变，问道：“杨长老，你这是何意？”

杨长老嘿嘿笑道：“何意？本长老杀不了你们，你就以为没人能杀得了你们？奉劝尔等，还是自行下山罢！”

余桑田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苍白。高家诸人和“怀庆双燕”也都是脸色大变。

“莫非你们堂主屠一刀会到？”

这是此刻大家心中的疑问，却被王太平第一个问了出来。

那杨长老阴阳怪气道：“小朋友，你胆子不小啊，胆敢直呼本堂堂主名讳！”

余桑田颤声道：“绛灵花只是不入品级的灵草，为何黑虎堂如此看重？”

“本长老告诉你们也无妨。本堂虽然威风赫赫，不过终究只是二品帮派。堂主为大业着想，打算依附万邪门下。半年前，堂主搭上万邪门一名手握实权的长老。这名长老提到他这一脉弟子数量众多，良莠不齐。屠堂主将此话记在心中，四处搜寻灵草灵丹，打算献予这名长老，提升他的弟子修为。如今本堂已搜罗了不少灵草灵丹，若是再加上这上千余朵绛灵花，便是锦上添花。想来这名长老欢喜之下，或能让万天南万掌门答应庇护本堂，那本堂从此便无后顾之忧了。”

众人一时无言，沉默中周东突然道：“高家主、余家主，这黑虎堂素日无恶不作，如何能让他们独占了这绛灵花，不如趁屠一刀未到，我们先联起手来驱赶他们下山，再分了绛灵花，如何？”

余桑田恍若未闻，他处心积虑要得到这些绛灵花，到头来却是为黑虎堂做嫁衣裳。

高于山有些失落道：“我们打算下山，若是屠一刀到来，留下来无异是等死。”

周东陡然提高音调，厉声道：“你们如此害怕屠一刀，真是无胆！黑虎堂如此猖獗，也有你们这些无胆之人的推波助澜！”

“说得好！”

突听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众人只觉眼睛一花，七个黑衣人面前便多了一个黑衣大汉。只见他相貌粗犷，衣袖上也绣了个虎头，不过却更加狰狞，更加鲜艳。

七名黑衣人见到粗犷大汉，当即跪拜道：“见过堂主！”

“屠一刀！”

高仲君惊呼，来者正是岭南一带有名的高手，黑虎堂堂主屠一刀。众人脸色都不好看，屠一刀环视一圈，笑道：“今日黑虎堂办事，还请诸位卖屠某一个面子，都下山去罢！”

余桑田赔笑道：“堂主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少来这套，全都下山！”屠一刀看都不看余桑田一眼，声如洪钟。

余桑田吓得双腿发颤，屠一刀的恶名他早有耳闻，此人动辄就灭人满门，无论如何不能招惹。高家同样没有良策，为今之计只能下山。

“好大的威风！”周东出口道。

屠一刀道：“不错，胆气很足啊！不知道你的武功是不是也很高？”

“别人怕你黑虎堂，我周东可不怕！”周东兀自嘴硬。

话音落地，屠一刀面无表情，只见他不知何时已到了周东跟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照着周东当头拍落。周东毕竟是抱元境高手，临危不变，刹那间全身真气滔滔，双掌上托，爆出无比雄浑的力道。不料屠一刀大手轻轻拍下，直接拍下周东双掌，连着头颅都被拍得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出好远。

秦沐瑶站在一旁，眼看屠一刀到了周东身边，手握双剑，刚要出手相救，见到自己夫君的头颅落地，只吓得花容失色，浑身发抖，双剑在手中不住颤抖，再也递不出去。

“这周东空有抱元境修为，为人却太过迂腐，白白把命丧在这里！”高于山面对这幕惨变，低声道。

众人都是心有戚戚，唏嘘不已。

“你们还不下山？”

屠一刀冷声问道，余桑田跟三个护院慌忙准备下山，高于山带着众人也正要离去，却听秦沐瑶嘶吼道：“夫君，我要替你报仇！”说着，掌中双剑直刺屠一刀。

众人见她一张苍白的俏脸梨花带雨，双剑去势虽急，却仍是不停发颤，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抑或两者都有。

屠一刀面无表情，又是一掌拍出，秦沐瑶七窍流血，连人带剑似断了线的风筝飞出老远，落地时一动不动，已然没了声息，显是五脏六腑俱被震碎而死。

余桑田见此，领着三个护院头也不回地下山。杜飞、南宫策、王太平看得睚眦欲裂，但理智告诉他们不可出头，否则“怀庆双燕”便是下场。

两条人命让原随风联想到山下的六具尸体，心中杀机渐起，到后来浓得不可化解，这是原随风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想杀一个人，但是他的表情却异常平静。

不得不说，这是别人所不及的优点。

原随风面如古井，水波不兴，腰间的三尺剑却突然有些晃动，心中升起一种可以隔空操控这柄剑的奇异感觉。这个想法让原随风大为惊讶，好在他惊讶之时，离霜剑也停止不动。他心思透彻，稍微一想便有了答案，原来在他杀意起时，丹田中沉睡的紫云仿佛醒了过来，也是一阵悸动，方才隔空引得离霜剑也动了起来。

“意念操控，这是紫云赋予的一种技能么？”

屠一刀杀了“怀庆双燕”后，心情没有丝毫变化，好似屠了两只寻常鸡狗一般。但就在适才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有一股古老的气息出现，那种气息竟然让他凶残刚硬的心生出畏惧，好在这股气息瞬间就无影无踪。

“是谁！”屠一刀内心惊疑不定，大声喝问。

高家诸人被喝得胆寒不已，面如土色，南宫策的怒意也被喝得没剩多少，杜飞、王太平却是怒目横眉，恨意不减。

“咦，居然被发现了……”

只听一声清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屠一刀眉头一皱，一名灰衣中年人瞬间由远及近，到了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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