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可怕猜测——时间

木子云几人昏迷了半天，好在有莲花台的保护，他们的脏器都没有受伤。葛远将他们挪到了一处山洞。铃铛最先醒来，睁眼便进入了战斗的紧张状态，但一眼看到了葛远后，立刻安心地睡了过去。

接着是杜小月、方天慕、风筝和望乡，直到所有人都醒过来，木子云却依旧沉睡着。葛远示意大伙出去，待到山洞里只剩下他和木子云两人，葛远才起身坐到了木子云身侧，低声说道：“没有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树立太多的仇人，不是件好事，尤其是现在，你还不具备复仇的实力。”

木子云睁开双眼，坐起了身子，他面上有些黯淡，眸子里无光。葛远又说道：“我不可能每一次都能及时赶来，倒不是向你邀功，只是想提醒你，你的仇恨远比伙伴所获得的深，他们的眼里只有虎子被杀的恨，而你，却想颠覆整个世界，这下好了，你爽了一次，也应该能冷静下来了。”

木子云低下头去，心中其实已有愧意，他萌生起了个念头，最应该离开“霞”的，其实是自己。可没想到的是，葛远竟接着开口说道：“逃跑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尤其作为领袖，或许因为你逃避而带来的，是整个团体信仰的崩塌，你还不如直接去死呢，死亡，也是最好的一种激励方式。”

木子云望向了葛远，冷道：“我不死，我还没有报仇呢。”

“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葛远拿出了一张图，摊开后，放到二人之间，说道：“你们可能根本不了解黑精灵这一种族，应该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圣杯会议’吧，世间的生灵亿亿万，总会有几件标志性的大事，会对整个阳间生灵的体系造成大的波动，这一点人族做的不错，人族其实有一个古老传承，是什么，我不必说，与你们的命运也并无瓜葛，但这个传承经历数个时代都没有出现过了，因为人族无论在任何时代的最大战乱之中，都有活下去的希望，只有在真正没有希望的时候，那个传承才会出现，否则，人类不会干扰世间秩序。”

“可其他的种族，就没有那么自觉了，黑精灵的‘圣杯会议’，便是能够影响阳间生灵格局的标志之一。从黑精灵在亘古诞生至今，才不过开了七次，每一次带来的改变，无论好坏，都是足以载入史册的。”

“它们要做什么？”木子云好奇的看向了图，可是那图画的只是一只毛茸茸的兔子，与凡物并没有什么区别。

葛远伸手将那图转了转，画面上的兔子又有了些变化，无邪的眼睛突然多了几分邪气，脸也微削，木子云乍一看去，好像又看到了一只幼狐。葛远说道：“并不是因为你们攻击了‘黑精灵’领地，而导致它们不得不开启‘圣杯会议’，只能说，你们这群能左右天命的家伙，让‘圣杯会议’提前开启了。这其实也是我必须要来找到你，并将你救下的缘故。”

“到底是什么，快说。”

“那是一场特殊的仪式，所有黑精灵最核心的领袖会聚集在一起，具体是什么模样，除了黑精灵，没有别的生灵能见到，历代大君主都有研究，因为上一次‘圣杯会议’正是三百万年前，‘规则时代’来临之际，几乎所有生灵都遭了灭顶之灾，然而黑精灵一族却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五十万年后，才再次出现。我在凰都的秘楼里，看到了一些东西，当年突然回归的黑精灵，其实就是五十万年前消失的那一批，别露出一副不信的面容，某种意义上来讲，凰都和古兽族算是生灵里具备最完善史载的势力，从未间断，从未停止过记录。黑精灵通过第七次‘圣杯会议’，前往了某一个‘世界’，或许在那个世界，时间的流转规则是不同的，对这里的生灵来说，是五十万年，而对于那个世界却只有几天。”

“这....可能吗？”木子云苦笑道，“我知道这世间有很多我无法接受的异相，可是，时间跨度这么大，怎么能做到呢？”

“能的”葛远神秘兮兮地说道，“可能现在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这样地事情，只不过黑精灵通过‘圣杯会议’掌握了那个方法，那方法，可能你们也经历过。”

木子云怔了一下，接着在脑海中疯狂扫视着过往，许久过后，开口道：“我并没有经历过穿越时间这种事。”

“这不是穿越时间，而是选择时间。”葛远捡起了几块石头，接着在地面上画出了一条线，再将石头依次摆在了线上，“每一块石子都相当于一个时间点，譬如昨天、今天、明天。而你，正处于今天与明天之间的阶段，无论世间对时间的术有多少，几乎全都只能单向的前行，而无法回头或者转线。这就好像....是一个从超远古时期，就被定下的不能被更改的规则，因为一旦有人穿越到从前的时间线，那么之后的线，便会消失，如果之后的线消失，那么就不会有人穿越到从前。”

木子云怔着脸，一脸茫然，葛远又继续说道：“那么代价或者结局是什么呢，时间线会重新从被穿越到的那个时间点开始，可是导致这个结局的时间线若是没了，那些明明能独立于时间之外的......‘东西’呢？神明？仙人？妖怪？宝器？或者生灵里盛传的无时间禁锢的‘梦精灵’，它们会怎么办？它们的存在必须要有时间线为准，一举一动皆在时间，也皆在创造时间。所以....时间线...不会消失，而是...”

葛远拿着石子，在那条线的旁边又画了一条线，不过，是一条更长的线。

木子云看不懂，也不知从何发问，葛远又说道：“当有人穿越到从前，一条时间线重新开始，而另一条一模一样的线，瞬间诞生，长此以往，这个世界...”葛远看着地面，而那两条线的四周，出现了无数条长线，“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时间线...”

“你...你到底想表达什么，这与我们有关系吗？”

“有...因为你们...就选择了一条时间线...”

“什么！”木子云震惊地突然跳起了身子，“你...你是说，我无意间穿越过时间，也就是说，我与真正的世界正越来越远，我永远也回不去了是吗？”

葛远说道：“如果穿越到新时间线的人，想要回去，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本身的时间线因为自己的穿越已经消失了，所以他再次穿越，只能穿越到在其穿越之时，衍生的另一条线上。”

地面上的线消失了，只剩下最初的两根，但葛远继续说道：“可是，他的到来，对于新时间线来说，又是一次改变，那么穿越点之后的线会再次消失，而一个新的时间线会再次产生，所以结局嘛...”地面上再次出现了无数条线。

木子云一屁股瘫在地上，他脸上冒着虚汗，“我....我什么时候...穿...穿越...的...你...开玩笑吧...”蓦地，木子云打了个冷颤，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再度惊起，战战兢兢道：“这..这个...我和伙伴在四兽域通过‘界’门穿...穿过而来的世界，这个..世界，该...该不会是...”

“你说对了”葛远冷静道，“这个世界，与你的世界，就是两条不同的时间线！”

这下子，木子云彻底瘫了。

痴了许久后，木子云怒道：“不可能！如果真的是一个世界的两条时间线，不可能什么都不一样了，这里...这里没有我认识的东西...”

“你才二十岁，你见识过多少，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吗？就算你见识广，你知道这两条世界线的分界点在哪一个位置？随意的改变过去，未来将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是真的，怎么...怎么回去。”

“你没听我说的话吗？在你穿越的时候，你原本的时间线就已经消失了，就算你再穿，穿去的，也只能是一条新的时间线。”

“我就是回不去了是吗？无论如何都回不去。”

葛远笑了，说道：“所以，我才说...时间从超远古时期，就被‘定’下了不可被穿越的规则。”

“啊？”

葛远说道：“这种事情不是现在发生的，而是时间诞生之初就出现了，如果真的有创造时间的神，那么它一开始一定很头疼，因为它只造了一条时间线，可能是打个盹的功夫，再睁眼时，已经有无数条时间线了，如果我是它，我会消灭所有的时间线，再重新创造一条，并定下铁则，任何生灵、任何情况、任何术都不允许穿越时间。”

“所以...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木子云焦急道，“这里到底是哪？”

葛远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沉稳点，听我说，再完美的神，也都无法做到最完美，我想，定下铁则的神，又再次消灭了时间线，因为...总会有漏网之鱼啊，只不过这一次无数时间线的出线慢了一点而已，但结局是不变的，所以，它想了个最棒的办法。”

“怎...怎么办？”

葛远笑着将所有线抹去，重新在地上划了一条，接着又划了一条，然而第二条线，却并不在地面，而是悬浮在第一根线的正上方。葛远说道：“这个方法，太绝了，从一开始，就创造了两条一模一样的时间线，而在铁则之下的漏网之鱼们，倘若要穿越时间，便会触发时间之神的术，它们去往的，根本不是原本的时间线，而是与之并排而行的另一条时间线，这样一来，无非是一条时间线正常行驶时少了个人，而另一条在正常行驶时多了个人罢了，就算穿越的家伙在新时间线里成魔成神，也不过是正常的时间流动，而亿万年时间一同经过，它也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点，所以两条并排的时间线，即使过了很久很久，从诞生之初，一直到现在，也并没有太大或大到离谱的区别。”

“哦？照你这么说，如果这个世界，和我的世界，一直是并排而行的，而且只有两条，那么如果我能回去，时间并不会发生错乱，对吧。”

谁料葛远一句话，浇灭了木子云的喜悦，他说道：“别傻了，你能来，就是个错误！‘界门’没有回头之路。”

“什么意思，我能来，为什么不能回去。”

“那我问你”葛远说道，“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啧...在时间上，应该是并排而行的，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在你的世界里，也有一个葛远，而这个世界中，也可能有一个木子云，世界太大了，就算你闯过来，碰见这里木子云的几率也小得可怜，可是...你也看见了，‘界’门在那里开了几百万年，多少生灵啊，在两个时间线穿来穿去，就真的不会碰见相同世界的彼此吗？如果碰见了，好的，麻烦来了，搞不好新的时间线又会出现了，又要有无数时间线的结局了，所以...‘界’门，不是时间神的手笔！它不应该出现！”

“那为什么会出现！”

“想想看，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葛远长哦了一声，说道，“你可能不清楚，那我告诉你，在‘规则时代’来临之前，无论是古兽族还是凰都的史载中，都没有出现过穿越时间的典故，就算是‘梦精灵’，也都只是个传说，谁真见过呢。”

木子云吞咽了下口水，点着头，说道：“你继续说。”

“就算‘梦精灵’真能穿越时间，也绝没有达到可以无视时间神之术的地步，当然，时间神本就是我猜测的，最古老的也是最初的神，那些独立于时间外的存在，做的也只是在不同的时间点跳跃而已，因为时间线上已经没了它们的位置和意义，所以，就算穿越了，也不可能衍生出新的时间线来。就好比你是‘梦精灵’，你听说了一个很久之前神灵帮助国王的故事，却根本不知道，明天，你就会是帮助那个国王的神灵，所作的一切，都在时间中规则化又合理化了。所以，如果我是时间神，我绝不可能愚蠢到建立‘界’门，让生灵随意的穿越，那么衍生了无数岁月至此的两条时间线，不就毁于一旦了吗？”

“你是说，‘界’门，是创造‘规则时代’的神们造的。”

“没错，我猜，那十八个神明里，一定有一个，可以掌控时间，而它创造‘界’门的意义，并不是为了玩弄两条时间线，而是....”

“而是什么...”

葛远意味深长的看着洞外，久久不回话...

“说啊，喂！而是什么！”

葛远有些出神，嘴上支支吾吾说道：“而是为了.....让特殊的......生灵....相遇...”

“你说什么？”木子云没有听清，葛远回过头来，蓦地，木子云惊住了，“你...你怎么了，喂，你没事吧。”

葛远这才回过神来，他的鼻子乃至七窍流出了黑血，浑身精气就像是一瞬间没了一般，他立刻掏出了长寿花，吞进了嘴中，许久后，在一众人的呼唤下，才睁开了眼睛，但双眼已是血红，几乎要瞎了，他颤动着嘴唇，微弱的颤声道：“这....这就是...说..错话..泄露...的...代价....”说罢，便晕死了过去。